秦風脫困後,順勢回到那來鳳城中,在三人房間中將一些要緊物事收了起來,當下便出了來鳳城,向着西北方向飛去。
約莫半日的功夫,秦風到了一座怪石橫立的山峰上落了下來,找了處山洞,便在裡面打起坐來。
秦風知道,自己纔將三道真氣融合,要緊之事就是運轉功法,找到遲滯之處使之一 一順暢起來。一念至此,索性閉目再也不想別的事情,打起坐來。
就這樣兩三日後,秦風從打坐中醒轉,臉上露出難以遮掩的喜悅,覺得體內氣海中,三氣融合之後的那一道真氣運轉起來再無任何遲滯之處。
然而沒過一會,代山、清靈兩人被俘之事卻像大山一般壓來,讓秦風修爲的突破的喜悅煙消雲散。
“倘若我回仇池山去稟報師門,不免羞愧難當,自己拋下同門退避邪魔,難免有師兄弟會說自己不顧同門義氣,只顧自己保命。”一念至此,秦風便覺得這仇池山無論如何也不能回的。
“魔教賊子們在琅蒼山聚集,那雲臺六魔想來也是要去的,我何不向琅蒼山而去,總能找到些線索。”念頭一轉,秦風便御劍直向琅蒼山飛去。
這一路御劍飛行,秦風心中急躁,極少耽擱,便是吃飯也只是買些乾糧匆匆解決了,約莫十日便進入了苦寒之地,漫山漫野都是白皚皚的一片,眼睛被積雪反射的光芒刺得生疼。
秦風翻出地圖,計算着離那琅蒼山大概只有半日行程,需得找處集鎮置辦些厚實衣物,順便喬裝一番。
正思慮間,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處村落,秦風隨機在無人處落了下來。
雙腳踩在白雪覆蓋的鄉間小道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秦風自幼長在仇池山上,終年不見雪,覺得很是新奇。
小道兩旁是農閒時的田地,除過鋪滿了的白雪,便是左三右四的糞堆。
看慣了名山大川,這農莊的田間小道之上倒是別有一番風光,秦風一時心情舒暢不少。
走了不一會便進了莊子,一股極爲濃烈的血腥氣息撲鼻而來,秦風隨即便抽出承影劍,凝神戒備。
只見這村莊中,家家戶戶的院門或大敞,或虛掩,更有些雜物散落在院內院外。
“難道是遭了強盜?”秦風心情頓時沉重下去,沿着這村中小道走到頭,閃出了一處寬敞所在,出現在秦風眼前的景象讓秦風覺得頭暈目眩起來,如無真氣護體,當下便要嘔出。
這是一處農民晾曬穀物的麥場,有些石碾之類的工具,但是正中央卻是一具具屍體堆積在一起,有壯年、有老人、有小孩、有婦女。
這些人應該是才死不久,屍體上的血跡還未完全凝結。
熱血在這冰天雪地裡形成了一道道小小的“溝渠”,委實可怖。
這慘絕人寰的景象,秦風這一生從未見過,只覺天旋地轉起來,心底猶如雷擊一般不自主顫抖起來。
良久秦風盡力平復了下心境,想起師父曾言,萬事萬物若論兇厲嗜血,莫如人。
彼時聽到此話,秦風大有疑議。也是,似他們這等名門正派的弟子,平素裡師兄弟之間互愛互親,臉紅都不曾有過,有的不過是些少年間的爭強好勝而已,何曾見過這等血腥場景。
然而現在看來,師父所言絲毫沒有誇張之處。
這些村民死的甚是可憐,秦風覺得不能隨其曝屍這麥場之上,當下便在原地掘了一處大坑,將這些人的屍首排放在坑中,隨後將挖掘出的土掩埋起來,又找了些大石塊簡單的磊了個墳堆。
“這屠村的行徑到底是何人所爲呢?莫非是遭了強人?”立刻秦風便否認了這個想法,看這些屍體傷口處,不像是尋常兵刃,應該不是普通的強盜所爲。
尤其重要的是,死了這許多人,總有些冤魂戾氣,但是此處自己散出功法卻怎麼也感應不到。
思來想去,秦風覺得多半是屠村之人將這些人的魂靈盡數收了去,至於所爲何用秦風卻不知道了。
“又是魔教賊子做的孽!”秦風想罷狠狠的一掌向着凌空拍去,直打得十數丈外一顆大樹攔腰而斷,上半截飛出老遠。
秦風仰天長嘯:“神目正道,誅盡邪魔!”一時間,天地之間彷彿就只有這一聲“神目正道,誅盡邪魔!”了。
琅蒼山地處苦寒之地邊緣地帶,巍峨連綿的山峰綿延了數百里。
而琅蒼山以北,自古至今便從無任何生靈可以生存。主要是因爲天雖冷尚能以猛獸皮襖抵禦,但是那興於極北之地的凌冽寒風卻夾雜着似刀片一般的薄冰,任你功法再高,修爲再深一瞬間便要被切爲碎塊。
自古,這極北苦寒之地就是神州禁地,被人們稱爲:“寒冰域”。
這琅蒼山最高的是十九連峰,人稱珍珠串,皆因每座山峰上都有一塊巨大的圓滑的石頭。
這石頭晶瑩剔透,不知道是怎樣的巧奪天工,竟然可以將寒冰域的景象投射在天空中。任何人看到寒冰域中寒冰肆虐,暴風凌冽的情形都是心中驚顫。
在珍珠串其中的一座山峰下,此時聚集着不少人。
這些人俱都是魔教教衆,人聲嘈雜,時不時便有人動起手來,只見兵刃光閃,妖法橫行,其中更是夾雜着些罵孃的聲音和慘呼。
雖說雜亂,但是這些人衆大體分爲三隊,便是魔教三大派系鬼剎宗、往生門和魔焰教的教衆。
就在這時,叮叮噹噹的聲音自遠處傳來。
不一會,一架馬車映入衆人的眼簾,只見一匹白色駿馬拉着一輛火紅色的華彩裝扮的馬車。那馬脖子上掛着一隻金色的大銅鈴。甚爲清脆的叮叮噹噹聲就是從這銅鈴上傳出。
白色駿馬走的很是悠閒,並沒有趕車的人。
一時間,衆人都被這馬車吸引住,魔焰教教衆顯得極爲興奮,不少人叫到:“是教主到了,教主老人家來了!”
這一聲叫喊之後,只見魔焰教的教衆一個個摩拳擦掌起來,興奮的向那馬車涌去。
這馬車緩緩行到衆人前,車簾被人從裡面一挑,一個一身白衣,身高七尺左右,三十四五歲的男子從車上下來。
這人生的面如冠玉,但是眉梢嘴角間帶着些詭異,偶爾還閃過一絲兇厲。
來的這人正是當今魔教之中是數一數二的人物,魔焰教的教主“魔焰真君”謝炎焱。
只見這魔焰真君向其他兩教的教衆掃了一眼,淡淡地道:“三鬼老道、靈嬰魔女還沒到麼?”
聽到這話,他身後的一位老者躬身道:“回稟教主,他們還沒到,只到了些不成器的東西。”
其餘兩派之人聽到這話,都怒視着這老者,但是沒有任何一人敢言語的,可見這魔焰真君平時積威委實不小。
就在此時忽聽得天空中一聲清脆的叫聲傳來。
衆人擡頭一看,只見到一隻雙翅寬七八丈左右的青色的巨禽飛來。那飛禽與普通飛禽相比,除了身形巨大之外,衆人赫然發現,其腹下生着三隻爪子。
飛禽飛到衆人上空,一身鮮紅衣衫的女子緩緩飄落下來,隨後那飛禽雙翅一振鑽上雲霄,霎時就不見了。
魔焰真君擡頭看了那飛走的巨禽,又看了看來的紅衫女子,嘴角一撇道:“靈嬰道友你這青鳥可叫在下喜歡得緊啊。”
想來來的這人便是魔教往生門的教主靈嬰魔女了。
靈嬰魔女聽了此話,咯咯笑了起來,甚是動聽,在場的不少人魔教教衆一時心神盪漾,有些人竟癡呆呆的看着這靈嬰魔女。
“真君莫要取笑妹子了,我這畜生哪入得了您的法眼呢。”此女說話時,兩隻大眼睛溼潤起來,盯着魔焰真君,似乎要將對方的心底事情挖盡了般。
魔焰真君看到此女看來的眼神倒也不加回避,目光若無其事的看向她,臉上露出淫邪的神情道:“靈嬰道友,你這擒神法修爲越來越深了呢,我這些屬下都被你把魂勾了去了呢。即便是在下,嘿嘿......也是......嘿嘿......”
說到這裡便沒有繼續再往下說了,只是他眼神似乎打了彎,要鑽進靈嬰魔女的胸口裡去了。
靈嬰魔女聽到此話一點都不覺生氣,笑道:“只願真君不嫌棄小妹長的粗鄙醜陋呢就好,嘻嘻。”
魔焰真君聽罷雙目又故作姿態的在靈嬰魔女身上來回掃動,似乎是目光就要穿透這靈嬰魔女的衣衫。
不一會魔焰真君似乎失了興趣般地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靈嬰道友知不知道此次三鬼老道召集我等所謂何事呢?”
那靈嬰魔女回道:“小妹也不知道呢,只是三鬼前輩來信上說此次所商之事極爲重要,關乎我聖教生死存亡呢。”
兩人談到此處彼此間似乎沒有繼續交談的興趣,都看向隸屬鬼剎宗的教衆。
二人目光落在誰身上,那人便大氣也不敢喘,把頭低低垂下,生怕與二人目光相對。
二人目光最後都落在了一個二十左右歲的華服男子。
這男子看樣子在鬼剎宗教衆中地位很高,並沒有很是懼怕的樣子,向着二人遙遙一拜道:“晚輩賈鈺向兩位前輩有禮了。”
魔焰真君哼了一聲並不答話。
靈嬰魔女細聲細語道:“你師父怎麼還沒到呀,他邀我二人前來有什麼事相商呢?”
“家師只說有極爲重要的事情和兩位前輩商量,並囑咐晚輩好生招待兩位前輩,他老人家即刻便到。”賈鈺恭敬答道,說罷向身旁早已擺好的兩把椅子相讓。
聽到這話魔焰真君又冷哼了一聲,極爲不屑的道:“三鬼這老傢伙就喜歡倚老賣老,欺負我等是後輩,罷了就等等他吧。”說罷坐了一張椅子。
靈嬰魔女向着賈鈺嫣然一笑,也坐了一張。隨即便有人奉上茶盞。
秦風混在鬼剎宗的教衆中,站在人羣最後。
他前三日遇到一鬼剎宗的教衆,問明魔教聚集之地之後將其殺死,依着其樣子易容之後來到此處。
適才魔教教衆騷亂之時,他在鬼剎宗人羣中用功法偷襲其他兩派弟子,故意引起三派弟子之間的械鬥,同時在人羣中尋找雲臺六魔的蹤跡。
魔焰真君和靈嬰魔女兩人到了的時候,秦風立刻收斂功法,他深知這兩人都是魔教中一等一的人物,一不小心就會被看破。
秦風偷眼看着魔焰真君和靈嬰魔女二人,心下盤算着這二人只怕在神目門只有三位師長才能對付,卻聽到旁邊的一個黃衣漢子向他說道:“樑老四,你這小子前些日子逛窯子什麼時候走掉的?老子給你介紹的你還滿意吧,哈哈哈......”
秦風知道對方是將自己誤認爲自己所扮之人,心下好笑,但是也沒心思搭理他,敷衍着“嗯”了一聲。
那人卻無所謂,繼續道:“我瞧這今日情形不對啊,宗主還沒露面,這兩個魔頭就到了,只怕我等要吃苦頭咯。”
秦風繼續嗯了一聲。
黃衣漢子奇怪地向他看了一眼道:“你這小子今日怪的很,平常數你話最多,莫不是被哪一位割了舌頭去?”
秦風聽到他這些話,心想要是被他繼續囉嗦下去,自己身份難免暴漏,當下手上運起功法就要下手將其結果。
就在此時,忽聽身後轟隆隆的巨響,聲音就似夏夜裡的驚雷一般,秦風忙轉頭看去,只見身後山峰中間開出一道巨大的石門,一個灰衣老者踏空緩行而來。
這一幕使得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要知道,修道之人多是藉助仙家法寶方能飛行,似這灰衣老者這般的踏空而行,當真是聞所未聞。
秦風聽無妄真人說過這踏空而行的功力在神目門中只有三氣劃一,四象圓滿才能達到,開派祖師掌蓮真人方有這功力,掌教真人凌光真人卻不知道是否達到。
“這灰衣老者是誰?怎麼能有這麼高的修爲?”秦風心中驚顫不已,忙凝神閉息,他知道這等高手,只怕看到自己便就將自己的身家來歷看的是清清楚楚。
那灰衣老者在半空中踏步而行,不向地上衆人看上一眼,徑直向着魔焰真君與靈嬰魔女二人行去。
待到了二人身前數丈處,輕飄飄地落到地面,向着二人拱手道:“兩位道友久候了,老夫來遲了,切莫怪罪哦。”
魔焰真君與靈嬰魔女二人見到他如此高深修爲早已心下駭然,對視了一眼,都看出彼此心中的懼意,忙齊聲道:“晚輩等也是剛剛到此,等候三鬼前輩實屬應當,前輩過謙了。”
三鬼道人聽到他二人如此說,嘴角彷彿有絲笑容掠過,只一瞬便恢復正常,繼續說道:“今次召集衆人前來,所爲者便是我聖教中興之大事,尤其想聽聽兩位宗主的高見。”
聽到這話,魔焰真君說道:“前輩有話但說無妨,我等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