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綻放出一抹魚肚白,太陽升起,淡淡的橙光鋪灑下來,爲地上的雪增添一抹暖色。
徐若瑾的小院,早已有楊氏派過來的人請早。
寒冷的天氣,徐若瑾仍舊用涼水淨了一把臉。
清醒!
今日的最終目的便是不出錯,絕不能讓存心看她出醜的人得逞!
徐若瑾拋開張仲恆的那張衰鬼臉,換好衣裳去吃早飯,隨即坐在妝奩臺子前,等候着黃媽媽來爲自己上妝。
春草醒來後便去後罩房看了看楊桃,進門朝着徐若瑾點點頭,示意楊桃已經安然無恙,讓她不必擔心。
白梅和小可兩個人已經在院子裡做起了活計。
紅杏站在外面指派半晌,隨即大聲道:
“對了,要把二小姐指定的酒罈子預備好,總不能沾了灰的拿去縣令府。”
小可立即站出來,殷勤道:“紅杏姐姐您歇着,要拿哪一罈酒您說話。”
“你倒是夠積極的!”
紅杏擠兌的白她一眼,心裡也記着二小姐的吩咐,看向一旁做事的白梅,道:“你去!”
“我?”白梅指指自己,似是驚訝。
“怎麼着?使喚不動你嗎?”
紅杏隨意的轉身往院外走,“你去問問二小姐到底是哪一罈,然後擦乾淨,我還得了吩咐要去做別的事,回來再檢查。”
“知道了。”
白梅撇撇嘴,心存不甘,也不敢多吭聲。
小可朝着紅杏的背影做了鬼臉,“看她那副德性,就會跟咱們耍脾氣!”
“行了行了,我去幹活了,你少說一句。”
白梅進了屋,小可又拿起了掃帚,清掃院子。
黃媽媽很快便趕來,腳步匆忙,臉上的笑容也比以往多了幾許。
上一次因杜婆子的事,楊氏把黃媽媽冷落一旁,身邊選了兩個丫鬟貼身伺候,讓黃媽媽心裡犯了急。
雖然楊氏是說黃媽媽年紀大了,讓丫鬟們替她分擔。
可黃媽媽心裡最清楚,是夫人不再信任她了……
昨兒知道二小姐需要上妝,黃媽媽也是特意向楊氏請命,想要在這件事上表現的好一點。
春草把黃媽媽迎進屋內,徐若瑾沒等起身,就被黃媽媽扶着坐下。
瞧着黃媽媽現在這副殷勤陪笑的模樣,再想自己初次見她時,她那副故作出來的精明審度。
天差地別的待遇。
“這種事母親交給別人也不能放心,我也不放心,這家裡缺了誰都行,就是缺不得黃媽媽。”
徐若瑾的話讓黃媽媽面色一赤,尷尬道:
“老了,身子骨也不中用了,得夫人和二小姐照顧,還能再伺候您幾天,那也是夫人擡舉老奴。”
“母親是離不開您的。”
徐若瑾若有所指,“再精明強幹的丫鬟,也比不得媽媽您對母親的一片心。”
“老奴對二小姐也實心實意。”
黃媽媽當即順杆就爬,徐若瑾點點頭不再多說,由着黃媽媽爲自己上妝。
只是她看到了黃媽媽臉上一閃而即的尷尬和不忿。
之前是自己巴結着她,如今是她巴結着自己。
恐怕此時黃媽媽心裡正在琢磨如何藉着自己的話題,向楊氏賣個好人情。
徐若瑾不再多說話,由着黃媽媽爲自己梳頭上妝。
姣好的面容不用過於華麗的裝飾,輕撲脂粉,再將嘴脣施以淺淡的紅,五股花辮盤成雙丫髻,再將上次從楊氏那裡挑來的髮簪插上,溫婉又不失活潑,格外動人。
“二小姐這張小臉,連老奴看着都豔羨不已,這一次去縣令府,定是能博得衆人誇讚。”
黃媽媽端着鏡子讓徐若瑾自己看。
徐若瑾微笑,“這次是陪着母親的,做晚輩的哪能在母親面前放肆,豈不是失了規矩,何況,縣令府的小少爺過週歲,我去顯擺什麼?豈不是讓人笑話。”
黃媽媽沒想到二小姐這般收斂,尷尬道:
“是老奴腦子不靈活了,二小姐別怪罪。”
“不會不會,我還指望着黃媽媽多提點呢。”
徐若瑾的敷衍,所有人都聽得出來,轉身看白梅在擦着酒罈子,她指道:
“黃媽媽替我選一罈子酒?挑挑選選的,我也不知哪個纔好了。”
白梅的手一怔,剛剛二小姐已經選了她手裡這個,怎麼又突然變卦了?
黃媽媽似也沒想到,“二小姐釀酒的手藝,中林縣的人幾乎都知道了,哪容得老奴班門弄斧亂說話,還是得依您的意思……”
“我覺得都不錯,剛剛雖然選了一罈,可這會兒卻不知道合適不合適,黃媽媽您就行行好,幫我解決了這個難題吧?”徐若瑾撒嬌的一笑,那副俏麗的模樣和悅耳的聲音,讓黃媽媽也不知該怎麼推託。
走過去每一罈都看了看,黃媽媽指着另外一罈子酒,“就這個吧。”
徐若瑾立即點頭,“那就選這個。”
“啊?”白梅自覺有些凌亂,見徐若瑾真要換,嘀咕着:
“二小姐,那個酒罈子如若現擦的話,恐怕有些來不及了……”
黃媽媽臉色一僵,當即落了下來。
她如今巴結着楊氏和徐若瑾,因爲這二人是主子,下人們還沒有誰敢頂撞她。
即便如今她失了楊氏的寵,其他人也只敢私底下謾罵幾句,當面是不敢讓她下不來臺階,而白梅這一句,卻讓黃媽媽怒火攻心,好似受了很大的侮辱。
走過去“啪啪啪”的三聲,黃媽媽猛抽了白梅三個嘴巴子,狠罵道:
“二小姐怎麼吩咐的,你就怎麼做,還輪的着你胡亂插嘴?這些酒罈子你們早就該擦的乾淨,現在來不及,也都是你們的錯!”
“旁日裡二小姐心慈,縱着你們胡鬧,你們不知感恩還越發的猖狂起來,我可告訴你,你就是舔,也得把酒罈子舔乾淨,敢誤了時辰,小心你的皮!”
被黃媽媽一通狠罵,白梅赤紅着臉忙求饒。
拉着黃媽媽到一旁消消氣,徐若瑾看着白梅又快速的去擦另外一個酒罈子忙的額頭冒了汗。
給春草使了個眼色,春草立即去把白梅最早擦的那一罈酒做了記號。
收攏好東西,徐若瑾便帶着春草和黃媽媽往正院裡走。
紅杏在半路上迎過來,湊在徐若瑾耳邊道:
“已經與三少爺說好了,酒甕已裝上了車。”
徐若瑾嘴角微動,“那就等着今兒的好戲上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