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霄不着痕跡地躲開徐若瑾的指尖,笑道:“別聽他誇大其詞。”
沐阮撇撇嘴,想反駁但又沒那個膽子,只能默默在心裡抱怨樑霄。
“我不聽你說,我自己會判斷。”徐若瑾堅定道。
本來還一臉輕鬆的樑霄,在對上徐若瑾後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氣氛眼看變得有些僵硬。
沐阮心中叫苦不迭,只好出來打圓場。
“好了好了,這都是我不好,你們就不要鬧脾氣了。”沐阮道。
樑霄冷冷瞪了沐阮一眼。
沐阮立刻噤聲。
徐若瑾直接掙脫樑霄的懷抱,丟下他走到沐阮面前,“到底怎麼回事?”
“呃……”沐阮不知該如何回答。
徐若瑾見沐阮眼神閃爍,就低聲“威脅”道:“你怕他,就不怕我麼?”
沐阮頭上的冷汗刷地就下來了,尤其他還首當其衝地對上徐若瑾的目光。
徐若瑾把身後樑霄的視線擋的嚴嚴實實。
沐阮無奈,很快就敗下陣來,深吸了口氣道:“我說我說,我說就是了。”
徐若瑾這才神色稍緩,有耐心地瞪着沐阮。
“他在七離受了傷,命是保住了,但還是要好好調理,原本不應該大動的,誰知道他跑回來了。”沐阮說完又補了一句,“如今是何情況也要診脈之後才知道。”
徐若瑾眉頭肉眼可見地皺緊,“你爲何之前不與我說?”
沐阮更加無辜,“還不是你男人逼我?不讓我與你說一個字,不然就把的醫書都拿去燒火。”
他說着還一臉委屈,“我那都是絕世醫書,怎麼能說燒就燒?!真是豈有此理!”
“就爲了幾本醫書,你就瞞我到現在?”徐若瑾挑眉看沐阮。
“我有何辦法?醫書是我的命。”沐阮很認真。
徐若瑾無語,“你連他是嚇唬你,還是說真的,都分不出來?”
沐阮一本正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徐若瑾懶得再理沐阮,暫且放過他。
重新面對樑霄,徐若瑾遲遲沒有開口。
樑霄反而有點沒底,正想開口說什麼,就見徐若瑾不由分說爲他診起脈來。
感受到手腕上滑軟的觸感,樑霄沒有推開,而是乖乖任由徐若瑾擺弄。
徐若瑾指尖落在樑霄的手腕上,能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溫暖,讓她不自覺安心下來。
隨着時間一點點過去,徐若瑾的眼眶卻紅的厲害。
樑霄將徐若瑾的一切表現都看在眼裡,他的臉色一沉,似是有些自責,但還要若無其事地安撫徐若瑾。
“脈你也診過了,這下可以相信我沒騙你了?”
徐若瑾頂着發紅的眼圈與樑霄對視,“從今天開始,你哪兒也不許去,就留在府中。”
“好。”樑霄回答地乾脆。
“我要親自爲你調藥療傷。”徐若瑾抿了抿嘴脣,把涌上的傷心壓下去。
她給樑霄診脈,才知道他竟然受了那麼重的傷。若非有沐阮跟着,她甚至不知自己還能不能等到樑霄回來。
只要想到這些,徐若瑾心情就格外複雜,又是自責又是慶幸。
“好,你說如何就如何,我一定照辦。”樑霄承諾。
不等徐若瑾再說什麼,沐阮就忙道:“既然你們都和好了,這也沒我什麼事兒,我先走了。”說完尬笑了兩聲就逃也似地走了。
樑霄無暇顧及沐阮,只想日後算賬的機會多的是。
徐若瑾則是根本無暇理會沐阮,拉着樑霄就回到房內。
“把衣裳脫了。”
徐若瑾讓樑霄在牀邊坐下就道。
樑霄嘴角一勾,笑得意味深長,瞥了一眼窗外大亮的天,“這麼早?”
徐若瑾反應過來樑霄在說什麼,頰上一紅,“你這腦子裡整日都是些什麼?”
她說着輕輕拍了拍樑霄結實的手臂,“老實一點。”
也只有徐若瑾敢這麼與樑霄說話,樑霄嘴角仍帶着笑意,聽話地將外衫脫去,只留下裡衣。
徐若瑾見樑霄耍小聰明不禁皺眉。
“這就不用脫了吧,你又不是沒看過。”樑霄笑道。
徐若瑾耳尖一紅,腦中頓時有了些亂七八糟的畫面,她立即板起臉來看樑霄,眼睛一眨不眨。
樑霄對徐若瑾這般深情向來沒有半點抵抗力,僵持片刻也只好敗下陣來。
眼看着樑霄將裡衣脫去,露出身上深深淺淺的傷疤時,徐若瑾不禁捂住了嘴,纔沒有驚呼出聲。
徐若瑾難以置信地看着樑霄身上的疤痕,每一道都像是砍在她自己身上。
樑霄身上的傷疤,徐若瑾最是瞭解。無論是位置,還是大小,形容,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但此番樑霄從七離回來,身上卻多了這麼多新傷,徐若瑾看得更是觸目驚心。
這些傷口都是剛癒合沒有多少日子,傷口附近還是淡淡的粉色,與陳年舊傷相比,一眼就可看出。
徐若瑾沒有反應過來,就已不自覺伸手撫上樑霄胸口的疤痕。
這道疤砍在心口位置,徐若瑾光是看着就後怕地直流冷汗。若是這一刀再偏離稍許,樑霄此刻就是一個死人。
即便是十個、百個沐阮也絕無起死回生之本領。
徐若瑾越想越是後怕,她直直地與樑霄對視,眼眶內漸漸盈滿淚水。
樑霄不禁皺眉,緊緊握住徐若瑾的手。
徐若瑾眼睫微微一顫,兩滴淚水就滴落在樑霄的手背。
涼涼的。
樑霄看到手背上兩滴晶瑩的淚水滑落,心也跟着一緊,隨即就要重新穿上裡衣。
但他的動作被徐若瑾攔住,她抿了抿嘴,“還疼麼?”
樑霄搖頭。
徐若瑾深吸一口氣,接着狠狠瞪着樑霄。
樑霄:“……”
徐若瑾這一前一後變化太大,就算是樑霄,也有點摸不清。
“你走時答應過我什麼?”徐若瑾語氣一冷。
“我定會活着回來見你。”樑霄無比認真。
“這就是你對我的承諾?只要活着,別的都無所謂?”
樑霄無言以對。
“你爲何不與我說?若不是沐阮說漏嘴,你還要瞞我到何時?”
“我怕你擔心”這五個字就在樑霄嘴邊,但他卻說不出口。
二人沉默良久,徐若瑾才道:“爲了七離,難道要連命都賠上?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與悠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