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的!”
張龍井一邊說一邊推着寒心繼續走,滿不在乎地說:“你的事情更重要!”
只是,雖然張龍井表現得非常慷慨、豪邁,但細心的寒心卻注意到張龍井臉上的落寞和不甘之色。
這時候,寒心似乎已經猜到打電話給張龍井的是誰了。
先是把方家的人趕出一醫,然後又打電話調查王八金的下落,張龍井此舉,無疑是大張旗鼓地與方家對着幹!
以方家一貫的做事風格以及背靠的勢力來看,張龍井極有可能會因此而被罷免!
莫名的,寒心覺得心裡堵得慌,被張龍井生拉硬拽地弄出院長辦公室後,他忍不住說了一句:“對不起!”
“你小子,什麼時候學得這麼婆婆媽媽的了?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張龍井依舊是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只是,說話的同時,他忍不住扭頭看向門口懸掛着的門牌:院長辦公室!
這個地方,張龍井幾進幾齣,他很清楚,這一次出去後,也許就進不來了吧?
一老一少朝着王八金所在的病房狂奔而去的同時,張龍井突然神神叨叨地來了這麼一句:“寒心,聽說桂花村的風景很不錯,要是有一天我不想在醫院幹了,你能不能送一塊地給我頤養天年?”
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可寒心卻不表現出來,他很爽快地笑了笑,說:“只要你喜歡,到時候你就在我的藥田裡幹活!”
“說話算話!哈哈……”
張龍井笑了,非常開懷的那種,發自肺腑的那種。
很快的,兩人就到了一間八人病房裡,最角落的牀鋪上躺着的人正是王八金!
其他牀鋪的病人都有親朋好友陪伴,嗑瓜子吃水果,談天說地,熱鬧得不行,但王八金所在的牀鋪卻如同被人遺忘的角落。
這個地方冷冷清清的,昏迷中的王八金沒有半點知覺,而且只吊了一瓶很普通的消炎藥水。
即便寒心之前已經爲王八金止過血、消過腫,但因爲延誤了治療時間,所以,此時的王八金,渾身上下受傷的地方腫得高高的,甚至於,就連臉上的血跡都沒有人爲他擦拭一下。
如果不是寒心過目不忘,一步步順蔓摸瓜找到這裡,誰還會在乎這個來自於桃花村的、本本分分的農民?
幾天後,他會被拖死,然後扔進冷冰冰的停屍房。
以方家的權勢,即便死了,也不會有人通知王八金的女人玉紅嫂吧?
乍一下看到昏迷在此的王八金,寒心甚至感覺到自己的鼻子酸溜溜的。
“把病人扔在這兒就不管不顧了,胡鬧!實在是胡鬧!”
看到王八金,張龍井也氣得不行。
這時候,負責這間病房的醫生護士已經聞訊趕來。
看到張龍井,幾名醫生護士嚇得面無人色,張龍井指着他們的鼻樑罵的時候他們也不敢還嘴。
寒心生怕方家的人再出來阻撓,時間緊迫,他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作勢就要將王八金帶走。
“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沒看到病人身上有好幾處骨折嗎?你不能碰他,否則會加劇病人的傷勢的!”
見寒心要去扶病牀上的王八金,幾個醫生護士立刻快步迎上來要阻止,一個個你一言我一語,恨不得把寒心罵個狗血淋頭。
事實上,這些醫生護士中,很多都是認識寒心的,畢竟寒心幾次在一醫大展驚天的醫術。
可偏偏,現在這些醫生護士卻假裝不認識寒心。唯一的解釋只有一個,
這些人已經被方家收買了,他們自以爲有了更大的靠山,當然不會買寒心的賬!
如果不是因爲上下級的關係,如果不是因爲不願意把臉撕破,只怕他們連張龍井的面子也不會給。
“滾開!”
寒心恨透了這些道貌岸然的醫生護士,他們的職責原本應該是治病救人,但如今卻讓一個生命垂危、急需搶救的病人躺在病牀上自生自滅。
他們,不配爲醫!
既然不配,寒心拼什麼尊重?
伸手一把將擋在面前的一名高個子醫生推開後,寒心二話不說,一把將病牀上的王八金扛到了背上。
如果沒有固定夾板或者擔架的配合,骨折的病人的確是不能隨便動的,但是,寒心卻不管這些,他自信以自己的醫術和透視之眼,任何的骨折都能被他治好!
當務之急是要趕緊將王八金帶走,否則的話,天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變故。
“你這人怎麼說話的?怎麼能罵人滾開呢?”
“你憑什麼推人?你這個暴力狂,小心我叫保安抓你!”
在場的幾個醫生護士似乎是知道寒心的厲害,見寒心把王八金背起來,沒有人敢阻止,但他們卻不願意就此放棄,一個個理直氣壯地出聲數落寒心。
這一刻,這些七嘴八舌的醫生護士就如同是正義的化身、道德的典範!
“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垃圾,滾!”
寒心懶得和這些醫生護士爭吵半句,背起王八金就準備離開。
但是,醫生護士們自覺人多,絲毫不願意退讓,一旁,張龍井見狀,乾脆直接撕破臉皮,衝上去就是一耳光抽打在其中一名首當其衝的護士的臉上。
“李小婉,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千方百計阻撓寒心救人嗎?”
“你不就是得了方滿天的好處嗎?”
“告訴我,他給了你多少倍蘋果手機,給了你多少錢,值得你爲了他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和良心?”
作爲青城市第一公立醫院的院長,張龍井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至於那些護士因爲錢或者權跟了誰這樣的小事他懶得管,也不屑於去管,畢竟這是人家的自由。
但是,這不代表張龍井什麼都不知道。
身體交易,這是最骯髒的交易,無論是要臉的還是不要臉的,任何一個有過身體交易的人都沒臉在大庭廣衆之下曝光。
所以,張龍井這番話一說出來,那個叫“李小婉”的護士立刻就嗝屁了,她哇一聲哭出來的同時,趕緊捂着臉逃跑。
“還有你們!”
張龍井擡手一指其他幾名繼續堵住寒心的醫生護士,怒氣衝衝地說:“醫生的天職是治病救人,可是,你們卻忘了!原先,我爲有你們這樣的夥伴而自豪,但是現在,我不恥與你們爲伍!”
“你們放任病人躺在牀上自生自滅,這樣的行爲讓我寒心!”
“如果這就是醫生,那麼,這樣的醫生我不做也罷!”
說罷,張龍井榦脆將身上的工作證直接扔在了地上。
張龍井雖然是一醫的院長,但他平日裡溫文爾雅,很少發脾氣,此時突然發飆,雷霆萬鈞,立刻驚得那些醫生護士紛紛後退。
“呸!”
衝着地上吐了一口濃痰後,寒心揹着王八金就快步走出了病房。
幾分鐘後,張龍井被罷免的消息就在整個一醫乃至全青城市醫學界傳開。
而這時候,張龍井和寒心剛好走出一醫的正大門。
“張龍井,你已
經被罷免了,別怪我,我有心無力……”
這是萬年春發給張龍井的短信,因爲他打不通張龍井辦公室裡的電話,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通告張龍井了。
張龍井氣急,乾脆回了萬年春這麼一條短信:“你放屁!不是你們罷免了我,是我罷免了你們!”
“嗒嗒嗒……”
兩人剛走出一醫的正大門,立刻的,一輛轎車呼嘯而來,一下子就停在了兩人面前的路邊,車喇叭瘋狂叫喚着,一下子就吸引了寒心和張龍井的眼睛。
兩人定睛看去的時候,駕駛室的車門已經被人從裡面推開,來人竟是竹葉青!
“她在門口等我?”
“那她之前爲什麼要喬裝打扮成醫生?”
“她之前到底做了什麼?”
乍一下看到竹葉青,寒心突然愣住了,滿腦子都是想不通的問題。
“傻站着幹嘛呢?趕緊上車啊!”
竹葉青說着,伸手扯了扯寒心的衣角。
下意識地看向張龍井,寒心急忙說:“張老,你不是說要去桂花村頤養天年嗎,乾脆現在就跟我……”
張龍井擡手打斷了寒心的話,他會心一笑,然後頗爲自傲地說:“老弟,哪有那麼簡單啊?老哥我也是有家室的人,別的不說,我最起碼得先問問我那外孫女的意思吧?那姑娘強勢得很,我要是不說一聲就跑去桂花村定居,依着她的性格,只怕會把我這身老骨頭給拆了!”
“張老,你還有外孫女啊?”
見張龍井談到自己的外孫女時竟然如此得意,寒心不禁來勁了,張口就要問張龍井的外孫女姓甚名誰,結婚沒有。
不過,有竹葉青在,她怎麼可能輕易讓他得逞?
很不客氣地在寒心的腰間用力捏了一把,竹葉青趕緊生拉硬拽地將將寒心往車上送。
見竹葉青把寒心強行送到車上,張龍井不自覺的就想到了自己的外孫女,他苦澀一笑,暗歎道:“死丫頭,虧得你整天把寒心掛在嘴邊,可人家的身邊美女如雲,哪能記得住你呢?”
寒心將處於昏迷狀態的王八金送到轎車後座躺下後,竹葉青已經很不客氣地坐到了副駕駛,很顯然,寒心只能當司機了。
上車後,寒心先是與張龍井告別,然後驅車前往桂花村。
不知不覺,車子就駛出了市區。
這一次,寒心沒有開車走老路,而是走高速。
青城市通往白城、赤城的高速公路是年前才修的,而寒心從桂花村修往山下的路也是打算直接連通這條高速。
下山的路修成之後,從桂花村到青城市將會更加便利。
雖然這條路還沒有完全修成,但是寒心出資,而且修路的都是村裡的人,寒心當然可以優先通行。
或許是因爲之前喬裝在醫院的不期而遇,車上,寒心和竹葉青誰也不打算說話,似乎誰的心裡都有心事。
良久,竹葉青終於是憋不住了,於是就偏頭看向寒心,問道:“寒心,你不打算問我點什麼嗎?”
一手操縱方向盤,寒心騰出一隻手掏出香菸點上,深吸了一口後,他也瞥眼看向竹葉青,玩味一笑,他問道:“你是誰?”
“你……”
冷不防聽了寒心這話,竹葉青愣住了,之前沉默的過程中,她想過了無數種寒心與她談話的開場白,也準備了無數個應對的答案,可是,寒心竟然開口就問她是誰。
一時之間,竹葉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寒心這話,她沒法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