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秦惜晚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猝不及防地涌到面前,讓她根本無力招架。
看晚晚的樣子,汪蓓心裡明白了七八分,看來桑伊曼說的是真的了,晚晚和凌陌軒根本就沒徹底了斷,這段時間,晚晚除了工作,在家裡都很平靜,看不出任何異樣,可暗中還是和凌陌軒藕斷絲連。
汪蓓忽然覺得很悲哀,女兒長大了,她是越來越看不透了,要不是桑伊曼來找她,她和丈夫現在還矇在鼓裡,他們實在低估了凌陌軒那樣的男人對晚晚的致命吸引力,他身上的成熟魅力或許就是晚晚最爲迷戀的,晚晚對他的迷戀,早已經不是當年喜歡莊偉時候那種青澀懵懂的情感了。
“看着我的眼睛,你和他是不是還藕斷絲連?”汪蓓的聲音驀然大了起來,把秦惜晚嚇了一跳,她根本不知道,今天媽媽在桑伊曼那裡受了怎樣的羞辱?
秦惜晚驚恐地看着媽媽,被媽媽的樣子嚇了一跳,樓下的門開了,秦志回來了,正好聽到汪蓓的大叫聲,急忙跑過來,看到這一幕,差點呆住了,“汪蓓,你怎麼對晚晚這樣?”
汪蓓看到丈夫回來了,再看到女兒吃驚的眼神,雙手無力地鬆了,眼淚卻流了下來,把秦志和秦惜晚都嚇住了,“媽,你怎麼了?”
秦志趕緊過來扶住妻子,在*邊坐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汪蓓不想看女兒,好一會兒,擦乾了眼淚,平靜地看着擔憂的父女二人,“今天有個叫桑伊曼的女人找了我。”
桑伊曼?秦惜晚一驚,難道她又對媽媽說了什麼難聽的話?
看着女兒煞白的臉色,汪蓓用無比平靜的聲音描述了今天事情的經過,連秦志也呆住了,不敢置信,看着女兒,“這是真的嗎?”
秦惜晚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事情會以這種方式呈現在爸媽面前,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索性說出來,反正事情都過去了,“是,就在爸爸給我買了車的第二個月,我就撞上了一輛法拉利,雖然我也很無辜,可按照交規,我是全責,各種賠付下來一共要110萬。”
室內的氣氛安靜得令人窒息,很少抽菸的秦志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沉默地點了一根菸,埋怨女兒,“我們是你父母,是你唯一的依靠,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們呢?”
女兒就是他手心裡的寶,在外面遇到這麼大的事情,卻一聲不吭,也真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失敗。
汪蓓說完今天晚上的經過之後,也呆呆的,一言不發,表情呆滯,女兒爲了錢,成了別人的*,是她最大的失敗和恥辱。
秦惜晚不敢和媽媽說話,正色看着爸爸,“爸,媽,我長大了,都已經大學畢業了,難道你們要照看我一輩子嗎?我自己闖的禍,當然要我自己來承擔責任,我們家雖然不缺錢,可也僅限於我們衣食無憂,難道還要把你們辛辛苦苦買的房子賣了去替我還債?”
女兒的話讓秦志和汪蓓有些許的欣慰,爲了培養這個女兒,他們花了多少心思和精力,只有自己知道,就怕女兒學壞,就怕她經不住花花世界的*,好在一直很懂事,讓他們很高興。
“你這個傻孩子,你是爸媽唯一的女兒,就是賣房子,也是我們心甘情願的,你一剛畢業的大學生,你有什麼能力去還這筆債務?”說到此,秦志愁眉不展,又狠狠抽了一口煙,清雅的房間裡面已經煙霧繚繞。
“爸,你聽我說,當時我面對這天價賠償的時候,我也懵了,我也想過要告訴你們,可思來想去,還是沒說,你們把我養大已經很辛苦了,而且我也想證明我有這個能力去還這筆錢,不能讓我養成一遇到困難就找你們伸手的習慣,我都多大了,還啃老?還有,還有…”秦惜晚偷偷看了媽媽一眼,“我最怕你和媽堅決要我回c市!”
秦志嘆了一口氣,他能理解晚晚這樣意氣風發的大學畢業生急於想脫離父母的掌控,自己出去闖一番世界的凌雲壯志,的確,若是他和汪蓓知道晚晚在外面闖了這麼大的禍,是怎麼也不會放心以後她一個人在外面的,只怕想方設法也要她回來。
她就像籠子裡的鳥,原來一直想着飛出去,他和汪蓓把女兒看得太緊了,難怪女兒不敢把事情告訴他們。
“我聽桑伊曼說,那筆債務已經還完了,你是怎麼還的?”汪蓓突然像換了一個人一樣,目光炯炯地看着秦惜晚,這是問題的核心和實質。
“我把車賣了十五萬,保險公司賠了三十萬,高月借了我五萬,還剩下六十萬,我和對方簽了分期五年償還的協議。”秦惜晚如實說道。
秦志眉頭皺得更緊,說不心疼無妄之災損失的錢是假的,但晚晚一個人承受這麼大的壓力卻一直不說,更讓他心疼。
汪蓓冷笑了一聲,“你工資就那麼一點,你爸爸每個月給你的兩千是你租房子的,你拿什麼還?”
“汪蓓!”秦志說話了,“怎麼能這樣對晚晚說話?”
媽媽從未對她說過這樣難聽的話,秦惜晚知道媽媽一直難以接受,“我工資是不多,所以找了兩份兼職,一份是在高月的公司當室內設計師,一份是在新月畫室當講師。”
面對爸媽探尋的眼神,秦惜晚索性和盤托出,“當室內設計師不太穩定,不過一般能拿到五千上下,在新月畫室當講師,一個月有三千,加上我的工資,有的時候幫旅遊雜誌寫寫稿子,一個月還債一萬基本沒有問題。”
汪蓓嘴巴張得老大,今天要不是晚晚當面告訴她,她怎麼也不相信,她的晚晚居然吃了這麼多苦也不願意留在c市,這個時候,還是秦志最先冷靜下來,“你一個新老師已經很辛苦了,還要做這麼多兼職?那你哪有休息的時間?”
秦惜晚知道爸媽心疼自己,“我還年輕嘛,拼一拼沒什麼的!”
汪蓓想不到她的寶貝女兒背後過得居然是四處奔波的辛苦日子,“那你每天都是煮麪吃?”
秦惜晚搖搖頭,“也不會啊,平時是在學校食堂吃飯的!”
汪蓓瞪了女兒一眼,每個月的收入還了債之後,自己哪有什麼零花錢?她上輩子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女兒吃這樣的苦,卻咬緊牙關,一言不發,難道把她這個媽媽當成了仇人嗎?
“就是這樣還債,也要五年,你是怎麼還完的?”秦志猛吸了一口煙!
秦惜晚覺得很對不起爸媽,“我的設計後來在一個設計大賽上被主辦方選中,有十萬獎金,餘下的錢,”她的聲音小了下去,“是高月幫我炒股賺的,把剩下的四十萬還了!”
汪蓓眼睛一怒,“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
“是真的,不信你去問高月!”
秦志瞭解自己的女兒,晚晚本就不是喜歡撒謊的孩子,他們家也一直很民主,晚晚大學畢業,要留在a市,他和汪蓓都是萬般不願的,可是也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個個心比天高,也就同意了,所以晚晚也很少有什麼事情瞞着他。
汪蓓瞪着女兒,冷笑道:“高月的話能信嗎?她可是騙過我的!”
秦惜晚咬緊牙關,不說話,秦志看着女兒的模樣,拍了拍妻子的手,“別嚇着晚晚了。”
“我能嚇得着她嗎?我是被她嚇到了。”汪蓓沒好氣的說。
“媽,你相信我,我覺得不會因爲錢去做那種事情!”秦惜晚看着媽媽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心裡很痛,“我和他是在我還完了錢之後,纔開始接觸的!”
這種事情哪裡能說得那麼清楚?在汪蓓看來,凌陌軒就是居心叵測接近晚晚,雖然晚晚不是那種女孩,可凌陌軒對晚晚的吸引力還是無比巨大。
汪蓓盯着女兒的眼睛,“我再問一次,你和媽媽說實話,回到c市之後,你和他還有沒有接觸?”
秦惜晚想起他給自己的電話,還有那棟別墅,不知道該怎麼說,看到女兒的模樣,秦志和汪蓓心裡都有數了,汪蓓從包裡拿出幾張紙,甩到晚晚面前,“你自己看!”
秦惜晚一看,臉色大變,這件事媽媽也知道了,秦志看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晚晚,這是真的?”
秦惜晚知道瞞不過去了,只好點點頭,這個高檔別墅風景區,秦志當然知道,有錢人專區,凌陌軒居然爲女兒買了一棟別墅?
看爸媽都沉默不語,表情凝重,秦惜晚斟酌了詞句,“我是真不想要的,我最近一直都在想,怎麼退還給他。”
這樣的大手筆,一擲千金,世上有幾個女孩不動心?但看到晚晚這樣的表態,秦志很欣慰,“爸媽最擔心的是你受不了外界的*,而無視自己的底線,這件事,你怎麼沒有告訴爸媽?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着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