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嬌夫臨門（1）
二人相視一笑，盡是歲月靜好。
……
《嬌夫臨門》——上來給我暖牀
蘇柒若是被一陣打罵聲吵醒的，入目的強光有些刺眼。
順着指縫看向那聲音的來處，昏暗的角落裡縮着的瘦小少年衣衫襤褸，頭髮蓬亂，正雙手抱頭強忍着那一下一下落在身上的雞毛撣子，不敢躲閃。
抽打少年的男人身着深藍色布衣，邊打還邊罵道：“你這個賠錢貨、賤蹄子，老子買你回來是侍候人的，你怎麼敢打妻主？今天老子就抽死你，看你還敢不敢再作妖兒。”
蘇柒若看不清男人的臉，那咬牙切齒的聲音卻聽得十分清楚。
這是在做夢嗎？
好一個聒噪的老男人。
今兒這是怎麼了？
“哎喲喲……我的小祖宗喲，快讓祖父看看，腦袋是不是還迷糊呢？都怪這個小賤人，祖父現在就替你打死他，趕明兒個再重新買一個來伺候你。”
蘇柒若緊緊握着那少年的手腕兒，看着鄭氏正色道：“他是父親買來照顧我的，以後只在我的院子裡做活兒，前院兒的事情就請祖父多費心了。”
頭痛得厲害，一陣陣的昏脹感襲來，難受得想吐。
“祖父也是擔心你，這才……這才衝動打了他，這小蹄子是咱們家花了不少銀錢買回來的，自然該他伺候你的。”
說不定蘇三孃的仕途也都要毀在他的手上。
蘇柒若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看得鄭氏也是一愣。
不知爲何，鄭氏竟覺得自己方纔在這個孫女兒身上看到了那個不孝女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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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氏纔不會來伺候蘇柒若，要不是還想從她身上撈些值錢的東西，他甚至都不願意收留這個掃把星。
“……”
二臉震驚。
蘇柒若聽得煩躁，只覺得頭更疼了。
這個悶不吭聲的傻孫女兒怎麼摔了一下反倒變得厲害些了。
如今倒好，得罪了貴人送了命不說，還把這麼個窩囊的拖油瓶送回了老家來要他一個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老頭子伺候着。
沙啞的聲音裡帶着一絲嚴厲，那雙一向溫和的眸子也多了幾分不悅。
男人望着眼前的蘇柒若震驚不已，他印象中的小孫女兒一直都是乖巧聽話的，何時忤逆過他？
蘇柒若冷冷地看了那男人一眼，這才俯下身子將縮在牆角的少年拉了起來。
“上來。”
蘇柒若試着閉上眼睛，那辱罵聲並未淡去，反倒愈演愈烈。
如今倒好，蘇三娘受京中幾位皇女奪嫡的牽連丟了性命，將女兒安排回來躲避一陣，卻被自己的親人算計得也丟了性命。
“你是不是傻？捱打了怎麼不跑？”
“不是他推的我。”
鄭氏一聽，忙退後了兩步，像是避瘟疫似的避開了蘇柒若伸過來的手。
蘇柒若淡淡地瞥向身旁的少年，少年垂着頭，她只能看到一個亂蓬蓬的小腦袋。
蘇柒若這話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男人顧不上手裡的雞毛撣子了，抱着蘇柒若的腦袋就絮絮叨叨個沒完。
親眼見識到了鄭氏的涼薄，蘇柒若如今非常能理解前身的母親蘇三娘，爲何官居正二品尚書之位，卻不肯將這一大家子接進京城。
少年毫無波瀾的眸子裡也多了些許漣漪，她是被他不小心推倒的，還磕傷了腦袋。
也正是因爲蘇三娘高中之後，在京城定居十五年卻不肯接蘇家一門前去“享福”，鄭氏才恨起蘇三孃的不孝來，連帶着對從未謀面的蘇柒若也不喜歡。
鄭氏不自然地笑笑，眼角的褶都擠在了一起。
這才初春，穿成這樣不冷纔怪。
可以往他捱了打，她也只是冷眼瞧着，永遠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兒。
少年身上的衣裳打滿了補丁，腳上的破草鞋還一大一小，幾根俏皮的腳指頭露在外面，緊緊擠在一起，指甲瞧着有些青紫，應該是凍的。
他和妻主想去京城享享福，那個不孝女都不肯答應。
蘇柒若對前身這位勢力又刻薄的祖父實在沒有什麼好感，儘管他模樣兒瞧着還不錯。
跟她娘一樣，都不是個好東西。
“阿若啊，你……你這是怎麼了？”
蘇柒若往牀裡挪了挪，留了一半的位置給那少年。
蘇柒若還真是有些瞧不起前身這個窩囊廢，好歹也是自小在京城裡長大的貴女，竟被幾個鄉下泥腿子欺負的不敢多言。
“不是他推的我，是我自己沒站穩絆倒了。我還需要他伺候，您若是真把他打死了，我院子裡的活兒以後是都由您來做嗎？還是說，你捨得掏銀子再重新給我買一個這般會伺候人的？”
“還不扶我回去躺着？”
她不打他，還要護着他嗎？
他倒是忘了，蘇家住着的這十里八村最大的宅子，那可都是蘇母掏錢給蓋的。
就鄭氏這種眼皮子淺的貨色，怕是一入京就要把滿京城的貴人給得罪完了。
強撐着身子從木板牀上爬了起來，一把抓住那又要朝少年甩下去的雞毛撣子。
包括家裡的幾十畝良田，鄭氏身上的衣裳，以及他其她女兒、兒子和孫女兒、孫子所有的花費，全都是蘇三娘給的。
呸！
他鄭氏這一生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孫女兒。
“什麼？”
腦海中忽然竄出的一幕幕如同放電影般閃過，蘇柒若震驚之餘更多的卻是對這個陌生朝代深深的無力感。
“那是……是應該的，你身體還沒好，這個小蹄子……不，他……他是應該留下來照顧你。”
什麼孫女兒不孫女兒的，當初蘇三娘在京城做大官的時候，他這個親爹可沒享到什麼福。
果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
“夠了！”
少年一怔，害怕地縮了縮身子。
緩緩擡頭看向牀上的少女，那雙清澈又無措的眸子就這樣落入蘇柒若的眼底。
鄭氏見狀，又要開口相罵，蘇柒若卻先一步說道：“上來給我暖牀。”
見蘇柒若不再理會他，鄭氏自覺無趣，又怕這兩個小的真當着他的面兒做些什麼，那他這張老臉還真是沒地方擱了，便訕訕地退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