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柒若走了，在小胖子眼淚巴巴的注視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而小公子在花園裡陪着皇長孫殿下摘了半個時候的花這件事兒也傳遍了整個丞相府。
“他怎麼就這麼大膽呢？”
司千凌的父親陸氏皺着眉頭看着那個坐在自己身邊吃糕點的兒子，一臉愁容。
阿竹卻是笑得一臉寵溺：“那是咱們小公子招人喜歡，連小殿下都願意和我們小公子一起玩兒呢！”
太女殿下乃已故的君後所出，自君後薨逝，陛下再未立後，足以看出太女殿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而太女殿下身體又不太好，膝下只得了皇長孫一個女兒，陛下自然就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皇長孫身上，勢要親手培養出一個合格的王者來。
皇長孫自己也爭氣，小小年紀就頗具帝王風範，乃是陛下的心尖寵。
還記得小皇孫殿下三歲時被安王馱在肩頭摘棗子，一時不察被低處的枝葉刮傷了眉角，皇上二話不說就命人打了安王二十板子，又親自抱了小殿下去太醫院，心疼的不得了。
自那之後，世人無不知小殿下有多得聖心，卻也使得再無人敢過於親近小殿下，生怕一不小心惹來殺身之禍。
陸氏也是擔心兒子沒輕沒重，萬一衝撞了小殿下，整個司家都賠不起。
咬了咬牙，陸氏還是狠心道：“罰小公子抄寫二十張大字，抄不完不許吃飯。”
“主君……”
司千凌還沒什麼反應，倒是阿竹激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想要求情。
陸氏擡手製止了阿竹後面的話，這懲罰不重，只盼能讓他靜靜心。
這孩子被嬌寵的有些不像話，總得有人下手管教纔是。
司千凌小小的身子坐在桌案前，握着家裡找人爲他特製的小毛筆，扁着小嘴流着眼淚抄着書。
他都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父親爲何要罰他。
小胖手抹了把臉上的淚，心疼的一旁的下人都恨不得替他受罰。
可偏偏小傢伙倔強的很，不抄完二十張大字，連口水都不肯喝。
司千燕手裡攥着兩個糖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她送皇長孫殿下時剛好在街角碰到了畫糖人的，這兩個糖人還是皇長孫殿下買來的，說是送給小弟，感謝他陪她摘花。
然而一回府就聽說了小弟被父親罰了抄寫大字的事兒，便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小凌。”
司千凌頂着還包着淚水的兩隻大眼睛看向來人，委屈地喊了一聲：“五姐姐。”
司千燕是司千凌一父同胞的親姐弟，都是大房所出，平時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弟弟。
“你看看這是什麼？”
司千燕獻寶似的將兩個糖人遞了過去，其中一個胖乎乎的娃娃模樣，正是司千凌的樣子。
“五姐姐，這糖人做的真好看，跟小凌好像啊！”
司千凌放下毛筆，伸手去接司千燕手裡的糖人。
司千燕忙將那個胖娃娃遞過去，然後又舉着另外一個在司千凌面前晃了晃。
“你再看看這個像誰。”
司千凌歪着小腦袋看了半晌，眼睛忽然一亮。
“阿若姐姐。”
司千燕也很驚訝司千凌對皇長孫殿下的稱呼，平時她們作爲皇長孫殿下的伴讀，便算是她最親近的人了，也要喚她一聲殿下。
但司千凌能這麼叫她，定也是殿下應了的。
司千燕忙將另外一個小糖人也遞給了司千凌，笑道：“這兩個糖人是皇長孫殿下送給你的，她說和你一起摘花很開心。”
司千凌肉乎乎的臉上立馬掛上了笑容，再不見之前的委屈。
“我也覺得很開心，可爹爹還要罰我。”
他還以爲是自己惹怒了阿若姐姐，爹爹才罰他抄寫大字的。
司千燕揉了一把弟弟軟乎乎的小臉，笑着說道：“爹爹也是爲了你好，怕你整日只知玩鬧，不知進取。”
司千凌看着手裡的糖人只顧得歡喜，哪裡還顧得上生自家爹爹的氣。
只是看來看去，小小的人兒又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
“這……我不知道該從哪兒下嘴啊！”
“咳咳……”
周圍的下人都強忍着纔沒笑出聲來，小公子也太可愛了。
不過，要是尋常人收到皇長孫殿下的賞賜應該都是供起來的吧，小公子怎麼還想着要吃了呢！
“從哪兒下嘴都好，給了你就是你的東西。”
司千燕到底是自啓蒙就跟在蘇柒若身邊的，知道這位皇長孫殿下其實是個好脾性的。
這糖人既是給了司千凌，自是要他吃的，而不是供起來。
蘇柒若並不知道司千凌挨罰的事情，一回宮就被皇上派人接了過去，親自帶在身邊。
批閱奏摺時，還不忘問問蘇柒若的意見，很多生澀難懂的詞句還會耐心解釋。
看着坐在身側的小孫女兒，皇上那雙深邃無波的眸子裡滿是藏不住的寵溺。
曾經她還曾怪過老天不公，奪走了她最愛的人的性命，又給了他們唯一的女兒那樣一副殘破不堪的身軀。
直到孫女兒的出現，纔算是解了她多年的心結。
這孩子天生就該是個王者。
不知什麼時候，宮人已經掌起了燈。
“皇上，該歇歇了。”
一旁的大宮女又換了一杯熱茶過來，低聲勸道。
皇上擡手揉了揉眉間的疲憊，看向一旁還端坐着練字的蘇柒若，輕輕點了點頭。
“去擺膳吧！阿若，該歇歇了。”
這孩子着實聽話，不過才六歲的年紀，卻能這樣一坐就坐大半天，不吵也不鬧。
只是這江山雖好，揹負起來卻也艱難。
她這一生，註定了要較尋常人家的孩子辛苦一些。
“皇祖母，待孫女兒抄完這一頁就停筆。”
蘇柒若頭都未擡地說道，明天要去練習騎射，今日要是不多寫一些，恐怕明天的任務就完不成了。
皇帝皺眉：“太傅佈置了這麼多功課嗎？”
“並非是太傅的意思，是孫女兒學了孔夫子的《論語》，知道了‘溫故而知新’，自己想要多下些功夫。”
“好孩子，你年紀還小，慢慢學就好，不必這般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