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着師父處理好那個胳膊受傷的人之後,嬌顏也是一頭的汗了。關鍵那人的傷口很深,割草的時候不小心,鐮刀揮到了自己的胳膊上。當時恐怕是用力太大了,那傷口翻着,露出了裡面的肉還有血管等。
師徒兩個費了好大的勁兒,纔算是給那人止住了血,上了藥。苗素問交代人家,回去好好養着,不能亂動,要不然傷口崩開就壞了。
傷者也是村子裡的,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婆家姓孫。身上穿的衣裳打了無數的補丁,一張臉上盡是歲月滄桑。這女人是個寡婦,她家男人前幾年去世了,只留下四個兒女,全都靠着女人幹活來養家。
苗素問知道這個孫家媳婦的情形,所以等到包紮結束之後,也沒管她要錢。只是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又說以後讓嬌顏過去幫忙換藥,就不用孫家媳婦總過來了。
“苗郎中,這藥費怎麼算?我拿給你。”孫家媳婦右手捂着左胳膊上的傷,神情很是侷促的低聲問道。
苗素問擺擺手,“嫂子,不用啥藥費的,你家啥情形我都知道,這個錢我就不要了。”她行醫也不是爲了發大財,日子能過得下去就好。像是這樣的人家,再管她要什麼診費藥費的,那她們家的日子真的就不用過了。
“那哪行啊?苗郎中給我治傷,我就感激不盡了,要是你不收藥費,那我這心裡可是過意不去。你家一樣也得過日子呢,這可不行。”孫家媳婦有點兒着急了,臉上紅了一大片,“苗郎中容我幾天的工夫,過兩天我就把藥費給你送來。”
“嬸子,我師父既然說了不要藥費,那就是不要。嬸子要是覺得心裡不過意,就讓強子哥給砍些柴送來吧?以後要是我師父這邊有什麼活,強子哥還有剛子哥都過來幫幫忙就行。”那邊,嬌顏一見這情形便趕忙說道。
苗素問在村子裡行醫也快兩個月了,一般的時候,都差不多是這個情形。有錢的人家就收一些藥費診費的,價錢也不高。沒錢的人家,苗素問一般都不收錢,別人可以送一些家裡的東西過來,或者是幫着撿些柴禾等物都行。反正只要日子能夠過得下去就好,苗素問也不是那種野心特別大的人。
孫家媳婦當然是知道這個規矩,但是心裡還是有點兒過意不去,“那,那我就讓強子他們每天都往這邊送些柴禾吧,反正他們也閒着,有的是力氣,這個容易。以後苗郎中要是有啥事情,儘管開口,我們家那兩個小子都能過來幫把手的。”
孫家媳婦身旁,一個年紀大概在十一二歲的男孩,這時也是趕忙的點頭,“對,苗嬸子這邊不管有啥事情,只要招呼一聲,我們都過來幫忙。”
苗素問含笑點頭,“行了,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回去好好照顧你娘。最近一段日子,不能再讓你娘幹活了。你們兄弟也都大了,以後得學着把家裡外頭接過來,不能再讓你娘吃苦受累,明白麼?”
男孩點頭,連連應聲,又向苗素問道謝之後,這才扶着母親離開了。
送走了孫家母子,嬌顏趕忙動手把屋子裡收拾了一番,地上一些染血的紗布等物,全都劃拉劃拉,扔鍋底去了。
“師父,孫家嬸子那個傷口,難道不能想辦法縫一下子麼?這樣包紮了,也是不容易癒合的,傷口太容易崩開呢。”嬌顏剛剛看着苗素問給人家治傷,只是止住了血,然後清洗傷口上藥。但是那樣深度的開放性損傷,最好還是應該縫合一下的,對於傷口的癒合比較好。
“縫一下?怎麼縫?”苗素問覺得奇怪,嬌顏這個想法太稀奇了些啊。“嬌娘,你來,跟師父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嬌顏也清楚,恐怕這個時空裡,還沒有出現什麼清創縫合之類的外科手術。或者也有,但是並沒有成爲學醫者最終的共識,所以並沒有聽苗素問提起,別的郎中那裡也沒有見過。
在嬌顏看來,目前做清創縫合還是缺少很多條件。不過,一些簡單的小手術,應該還是可行的。以苗素問的醫術來說,首先麻醉這一方面肯定能想出辦法來。沒有麻醉劑,但是鍼灸麻醉,亦或是口服麻醉,都是很可行的。
目前嬌顏比較糾結的,是手術的器械,這些東西要怎麼弄呢?上哪裡能夠找到不生鏽的手術器械,這個是個難題。另外,還有縫合線,也是需要考慮的。
跟隨苗素問學習醫術的這些日子,嬌顏時時刻刻都在想這些。她真的很想在這個世界裡,找到可以用的替代品,讓自己的前世所學,能夠發揮一些作用。
“師父,我就是想啊,我娘做衣服,不都是把兩片布縫一起去麼?那要是像孫家嬸子這樣的傷口,或者是更深的那種,能不能也想辦法縫起來,那樣傷口就不會崩開,好的更快啊。”嬌顏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就說出心裡的想法,所以就用小孩子的口吻說道。
嬌顏的說法,乍一聽好像是天方夜譚,可是苗素問細細思索,卻覺得真的有些道理。“嬌娘,你這孩子還真是敢想呢。這事情讓師父好好想想,要是在人的身上動針線的,我還真是怕人家接受不了呢。再者,那針得用什麼樣兒得?還有線?總不能就用咱們縫衣服的棉線吧?”
“在身上縫針,那可是很疼的,還要想辦法讓人感覺不到疼,這些都是難題。嬌娘,咱們慢慢想辦法,然後儘量的去試。師父覺得,你這個想法要是真的能成,說不定還真是有用呢。”苗素問是個醫術高超的人,而且還是個不拘泥於形式不古板的醫者,所以對於嬌顏提出的這個想法,她很有興趣。
嬌顏聽了苗素問的話,不由得眼前一亮,就知道,這些事情師父肯定能夠接受。不過,她也不好露出太過興奮的模樣來,那樣就太容易讓人起疑心了。“呵呵,師父,我就是那麼一個念頭,胡亂想的。師父覺得行,咱們就試試,要是不行,師父別訓我就好了。”嬌顏笑嘻嘻的說道。
“小孩子的腦子更好使,嬌娘,你這可不是胡思亂想,你這個想法應該是有用的。就是具體怎麼做,咱們得好好得想一想。今天你也累了,咱們先歇着,這事情不能着急,得慢慢來。”苗素問摸了摸嬌顏的頭,溫柔笑道。
嬌顏擡頭看了看外面,果然是快要到中午了,“師父,那我先回家了啊,我爹今天領着哥哥們去鎮上的私塾報名,也不知道結果如何了。我得回去看看,下午再來師父這邊。”嬌顏心裡記掛着哥哥們唸書的事情,正好這邊也沒啥事兒了,乾脆就告辭回家。
“稍等一下,紹遠快回來了,讓紹遠送你回家吧。”苗素問連忙攔住嬌顏,讓她等一等。
紹遠去山裡了,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紹遠就加大了自己練功的強度,除了每天早晨比文修他們多練一個時辰之外,晚上也會加一個時辰。每天還進山去,試着打獵或是採藥等等。山林裡無時無刻不是充滿了危險的,紹遠要在山林裡鍛鍊自己,努力讓自己儘快的成長起來。
對於這個,嬌顏也是勸過幾回的,可是紹遠並不聽。因爲他想要自己趕快強大起來,只有他強大起來,才能保護母親,保護自己在意的人。上午一般家裡都人來人往的,還有如雲如月作伴,所以紹遠也就不擔心,每天上午都出去,到了中午再回來。
師徒倆話音未落,就見到大門外走進來了秦紹遠。只見他身上的衣服有的地方都刮破了,還沾了斑斑點點的血跡,身後連拖帶扛的,竟然是一隻不算太小的野豬。
苗素問一見兒子這個狼狽的模樣,當下便幾步從屋子裡出去了,“遠兒,你怎麼樣?哪裡受傷了?”說話間,就扯過來兒子,目光在兒子的身上來回打量,在瞧見紹遠身上的傷時,不由得就掉了眼淚。
“笨兒子,誰讓你去招惹這野豬的?你看看你啊,弄得這一身傷回來。你就不能安穩的在家麼?你這要讓娘心疼死?”苗素問摟過來兒子,放聲就哭了起來。
嬌顏這時也來到了苗素問母子身前,紹遠身上的傷,嬌顏也看到了。紹遠的腿上,有兩處略微深一些的傷口,那是野豬的獠牙給刮傷的。另外零七八碎的傷口也有好幾處,看樣子有的是野豬所傷,有的是被樹枝等物刮傷的。想來,紹遠怕是跟那野豬在一起搏鬥過,最終殺了那野豬,自己也受傷了。
“紹遠哥,你這麼拼命做什麼?你要是有個好歹的,你讓師父怎麼辦?你才九歲呢,就跑去林子裡跟野豬較勁兒,你這不是純粹找事兒麼?”嬌顏有點兒生氣了,所以說話的語氣很不好。
地上那隻野豬不算很大,一看就是還沒有長成。也多虧是這樣,不然的話,就憑紹遠這兩下子,乾脆就回不來了。那野豬身上插着兩隻弩箭,另外還有好幾處傷口,看樣子是被紹遠先用弓箭傷了,然後又用匕首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