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希被撞倒在地然後磕破了頭,血把衣服都給染紅了,方妙哭着又跑去找大夫,家裡雞飛狗跳了一通,林芸希摔的有暈腦脹,腦袋疼,心裡疼,身體上下都是疼的,等老大夫給林芸希包紮好,方妙已經快哭成個淚人了,老大夫聽她哭了半天也知道方歲寒的事情,心裡很是惋惜,包紮完傷口也沒走,這家倆女人一個受傷一個已經沒了理智,他實在放心不下。
傷口被處理好了,林芸希感覺腦袋還是嗡嗡的響,聽着方妙的哭聲,慘白着臉輕聲道:“方、方妙,你別哭了……”
老大夫也嘆了口氣說道:“方妙你嫂子腦袋難受,你越哭她越疼,你別哭了,三郎媳婦,你別亂動。”
方妙抽抽噎噎的慢慢停止了哭聲,眼睛腫的跟個核桃似的,看着着實可憐,林芸希伸出手抓着她,看着老大夫,一臉虛弱的道謝,“又麻煩您了。”
老大夫擺擺手,沒說話,林芸希倚靠在枕頭上,眼睛不知道看向哪裡,自言自語道:“前一陣子我那次大病去了南山寺,寺裡有個師父跟我說相公遇到危險會逢凶化吉,我也是這麼相信的,他只是被流沙捲走,生死不可知,那訃告發出來也信不得真,我總感覺他還是會回來的。”
方妙聞言一愣,難道上次三嫂重病那一場就是因爲這事的預兆?不、應該不是什麼預兆,而是冷老闆之前就把事情告訴了她!聽了她的話,老大夫倒是捻着鬍鬚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怪不得當初他診斷出不過是普通的病症結果卻病的那麼厲害,原來是心病啊。
不過,南山寺……
皺着眉想了想,老大夫沉聲道:“三郎媳婦,凡事都不是絕對的,我跟縣城裡一個大夫相熟,他曾經就去打過仗,聽說過不少困境中死裡逃生的事情,也許就如你所言三郎依然活着,再等等也許就有轉機,之
前不是有人給他算過命,說他天生的命硬,當初能從水匪手裡活命那是他的造化,也是命,這次也是一樣。”
躺在牀上的林芸希眼睛裡有了幾分光彩,看着她活泛了一些的臉,老大夫又道:“南山寺佛性十足香火旺盛,出家人不打誑語,有無法大師的教誨更是如此,他既然這麼說,那必定有有一定的道理,求佛信佛,你既然問了那就信,心誠則靈。”
林芸希和方妙被老大夫開導的情緒倒是好了些,林芸希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她現在倒是希望方歲寒是個真真正正命硬的,只要他能活着回來,不管怎麼樣都行。
林芸希本來想瞞一瞞家裡幾個小的,結果第二天方歲寒戰死在邊疆的事情就傳遍了全村,一時之間說什麼的都有,呂氏那邊不知道有什麼動靜,林靖遙和方安和以及蘇元柏全都知道了這個事情,家裡再也沒有一點笑聲,半夜能聽到小聲的嗚咽,林芸希這幾天就躺在牀上靜養,老大夫連家裡的藥碾子和搗藥罐什麼都拿了過來,一邊處理藥材一邊陪林芸希說話,連帶着方妙也平靜了不少。
武家的人、方二嬸還有鄭獵戶、方仲加上方家族裡不少長輩都過來了,勸林芸希保重身體,他們都以爲方歲寒沒了,林芸希也不多說什麼,她現在能做的除了等就是等,希望方歲寒不要讓她等的太久。
雖然腦袋上的傷口慢慢的結痂好了,但是林芸希還是感覺疼的厲害,她知道多半是心理原因,不過還是把磨菇棚和種青菜的事情給撂下了,山上的枸杞樹全是武陽中在照顧,家裡的兔子蘇元柏和方妙倆人照看着,林芸希想要下地幹活卻被老大夫給攔住了,上次的事情他還記憶猶新,林芸希這失魂落魄的樣子真的不太適合到處走動。
吃飯的時候,三個小的看她的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的,好像在看什麼易碎品,弄的林芸希
心裡滿是苦澀,方安和也不知道揹着她哭過多少次,眼睛腫的都沒看東西,被夫子勒令回家養傷,林靖遙和蘇元柏倆人也都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整個家都瀰漫着悲傷和絕望,讓人透不過氣來。
得知消息的第四天晚上,吃過晚飯,林芸希並沒有回屋子裡,看着那齊刷刷看過來的眼光,扶着額頭輕聲道:“這事也不一定是真的,我相信他還活着,你們……”說到這裡林芸希突然停了下來,她之前準備的那些說辭全都記不清楚了,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眼睛裡多了些淚光。
所有人的看她的目光都帶着同情和憐憫,好像都認定了方歲寒已經死了,這個認知像是一張鋪天蓋地的網,她就被牢牢的罩在裡面,連呼吸都很困難,她現在最想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地方,去縣城也好,到那裡沒有人認識自己,那裡全是陌生人,不會有人用那樣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樣也許會輕鬆不少,不過看着那幾張悲傷的小臉,林芸希這個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想逃避卻發現肩頭扛着的重擔容不得她後退半步,方妙還沒有嫁個好人家,方安和還有長大成人,林靖遙還沒有讀完書,蘇元柏還不能自立,這些都是她應該盡到的責任。
見她半天沒有說話,方安和最先忍不住了,過來抱住她的手臂,抽泣着開口說道:“三嫂,我一定會長成像三哥那樣的男子漢,我會代替他保護你,你、你相信我……”
方安和這兩天已經完全懵了,他不相信他那個厲害的三哥會這樣離開他們,他難受他痛苦,但是他知道三嫂比他更難過,他三嫂爲他們遮風避雨,但是他此時卻沒法讓她不那麼難過。
蘇元柏也紅着眼睛拉着林芸希的衣服,也不知道是誰先哭了出來,結果桌子旁邊所有人都跟着哭了起來,悲傷的哭聲給這大院子抹上了哀痛的灰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