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人情

薛六始終有些不解,看那幾個人的穿着打扮,並不像是有多大勢力的人物啊,甚至有些寒酸,盧爺怎麼如此重視啊,竟然還要親自過來接待,可又實在不好問,盧爺交代的事情,向來不能有人質疑!

盧照軒似乎是看透了薛六的心思一般,也是略微搖搖頭,表示了些許的無奈,爲了提高薛六的重視,還是多說了一句!

“這是魔都的杜先生親自打電話交代的!”

杜先生?魔都的杜先生?這世上姓杜的很多,但是說起魔都的杜先生,那便只有一位,儘管在青幫裡,僅僅是一位悟字輩的後輩,但是,無論是大字輩的還是通字輩的,沒人真敢把杜先生當晚輩一樣看待,因爲杜先生纔是整個青幫地地道道的大亨。

薛六不由的後脊背一陣發涼,幸虧自己沒有以貌取人,怠慢了那五個人,否則這一刻,怕是已經給點了天燈放了氣了!不管那幾個人是什麼身份,只要杜先生一句話,那便是天大的貴賓!

…………

貴賓室裡,戴春風已經換了一身卡其色的西裝,面前放了一杯晶瑩的紅酒,手裡夾了一支粗大的雪茄,側耳傾聽者荷官搖晃的骰盅,面前已經堆了數不清的籌碼。

徐亮坐在他的身後三米左右的一張吧檯椅上,面無表情的看着賭桌上的七嘴八舌,意興闌珊!

王孔安和龔金泉的卻坐在戴春風身邊,面前也堆了不少的籌碼,卻依舊在滿頭大汗的吆喝着!

“大,大,大——”

另外還有兩位賭客,面無表情,卻又滿頭冷汗的緊緊的盯着骰盅,他們倆是這個賭場裡的賭師,也就是碰到厲害的賭徒,就會出面替賭場把關,或者直接贏過來的那種賭徒。

今天,老闆安排他們來跟這幾個人賭錢,卻又說只能輸不能贏,而且還要不動聲色,不露痕跡,可是,漸漸的,他們發現,憑他們的賭術,竟然真的贏不了對面那位叼着雪茄的人,根本不需要假輸,原本只想輸個百八十大洋就好了,誰知道,不知不覺,竟然六七百塊大洋已經輸掉了,他們實在是不知道,這種輸法,是不是老闆可以接受的,萬一老闆捨不得這些大洋,他們可怎麼辦啊?

“哈哈——貴客臨門,怠慢了,怠慢了!”隨着貴賓廳的歐式大門被推開,一聲爽朗的笑聲便傳了過來,盧照軒踏着大步走了進來,看了一眼賭桌上的情形,徑直朝着戴春風走過了。

徐亮一見,蹭的從椅子上跳下來,立即便站到了戴春風的身邊,戴春風向他揮揮手,徐亮便又重新回到那坐位上!

“三對紅燭六朵花,五支槍頭中間插!”盧照軒離着戴春風還有兩步距離的時候,站住了,作一個山字禮,口頌一句切口,所謂三對紅燭,那便是儒釋道教,六朵花指的是黑道六大門派,青幫,洪門,白蓮教,外加哥老會,洛祖教,丐幫!五支槍頭是指五嶽,那意思都是來自江湖上的兄弟。

“自從老祖傳人興,自古到今不分家!”戴春風也是回一個山字禮,回一句切口,這是迴應上一句,說明自己也是江湖兄弟。

“啊哈哈,這位一定是戴兄弟了,失禮了失禮了,鄙人盧照軒,恬爲廬山在幫掌舵,在幫裡佔個通字!”

戴春風點點頭,卻沒有迴應自己的身份,只是衝着盧照軒抱抱拳:“給盧先生添麻煩了!”

他們一行五人,離了雞籠山,倒是沒有像張九三一樣,風餐露宿,到了官道之後,便僱了車輛,一路到了這廬山腳下,想着自己的四大護法,個個都受了傷,乾脆就在廬山碼頭住下來了,徐亮和羅漢成的傷都不輕,尤其是羅漢成,受的還是內傷,五臟六腑都差點讓道林真人那一腳給震散了,一路上吐了好幾次血。

住下來之後,他們倒是不缺盤纏,可人人有傷,總需要點保護的,知道這澳華夜總會是青幫的產業,便給魔都那位杜先生打了電話,戴春風跟魔都那位杜先生交情不淺。

“分內的事,分內的事,不要說有杜先生的口信,便是憑戴先生同是江湖兄弟,盧某也該盛情款待!”

“呵呵,盧先生客氣了,金泉,孔安,把這些籌碼替盧先生分給澳華的夥計,都是盧先生賞的!”戴春風也是爽朗的揮揮手!

“戴先生這是?”盧照軒有些疑惑的看着這位相貌普通,但是怎麼看都覺得心機深似海的年輕人!

“盧先生客氣,戴某卻不能無功受祿啊,今天晚上,倒是難爲這兩位兄弟了,兩位是場子裡的賭師吧?”

當年戴春風還是個孩子住在雞籠觀的時候,便經常跑到洪城城裡的賭坊鬼混,被霍英救了之後,被派到魔都發展勢力,也曾有一段時間諸事不順,落魄潦倒,就是憑着一手出神入化的賭術,混跡於魔都的賭場,引得了杜先生的注意,杜先生一向慧眼識珠,認爲他必然不是池中物,竟然屈尊降貴,跟一無是處的自己結拜成了兄弟,憑這小小的廬山地頭一個賭場裡的賭師,那點伎倆,怎麼能瞞的過他的眼睛呢!這是人家盧照軒看了杜先生的面子,給自己送錢。

他戴春風是爭名逐利,可這些錢是不能收的,一旦收下了,那便讓人看不起了,背地裡會說什麼杜先生的朋友,貪圖這倆小錢,小家子氣!

但是直接還回去又不行,人家主動送錢,直接還回去便是看不起人家,人家又會說杜先生的朋友目中無人,看不上這點東西。

現在藉着盧照軒的名義,打賞給了他手底下的兄弟,即沒駁了盧照軒的面子,也沒讓人家覺得自己貪得無厭,同樣,算是承了對方的人情!

龔金泉和王孔安聽着戴春風吩咐,先是一愣,桌子上三個人的籌碼加起來,怕是得有個近一千大洋,真不是小數了,可是壇主吩咐,也就不能有什麼疑問了!

兩人把桌子上籌碼往荷官那裡一推,自然會有人處理的,至於他們會不會真的打賞給底下的那些兄弟,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哈哈,戴先生果然是人中豪傑,倒是盧某俗套了,薛六,去,把丹鳳小姐請到二樓我的保健,來陪戴先生喝酒!”

丹鳳小姐,是盧照軒剛捧紅的一位小明星,拍過哈德門的香菸廣告,人稱“妖姬”,美豔不可方物,一直被盧照軒視爲禁臠,現在要把她請出來伺候戴春風,這已經是很明顯的要結交了!

“是!”薛六也是心裡一顫,趕緊點頭答應,這個接待規格,不可謂不高了!

“盧先生跟杜先生很熟?”戴春風知道杜先生朋友遍天下,人清通四海,但是天下青幫雖然是一家,但是廬山青幫和魔都青幫並沒有什麼隸屬關係,這位盧先生還是個通字輩,比杜先生高一輩,倒是不清楚兩人關係如何,那自己便不知道自己在這裡的行事尺度該如何把握!

“哈哈,這事說起來慚愧,鄙姓盧,跟江浙總督盧督軍沾點遠親,當年黃老闆那件事,正是杜先生出面,由再下給牽了個線,倒是沒怎麼幫上忙!”

說的含蓄,但是隻要是魔都人都清楚當年的事情,當年黃老闆爲了捧坤伶露蘭春,建了一座共舞臺,盧督軍的兒子盧小嘉閒着沒事去湊熱鬧,叫了幾聲倒好,結果讓黃老闆給打了一頓,這可是捅破了天了,第二天,黃大老闆便被盧督軍的部下何風林關進了地牢,在杜先生的百般斡旋下,關了半個多月才放出來!也正是因爲這件事,杜先生名聲大震,一躍成爲魔都第一大亨,黃老闆也自此權威大跌,只能屈居第二了!

“原來是這樣!”明白了這番交情,戴春風就知道,自己在這廬山,不能過分放肆張揚了!

盧照軒也明白,能跟杜先生稱兄道弟的,要麼是已經成名的大人物,要麼是將來肯定會成名的大人物,而眼前這位戴春風,杜先生親自打電話過來要求關照,那自然是不言而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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