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酈滄山就不明白,韓氏是來找他要錢,逼他上山去的嗎?
一個爲了錢,可以不顧自己兒子生命的娘,怎麼就值得他拋棄關氏,去理會她?
酈蕪萍委屈的掉下了眼淚,酈蕪蘅將韓氏扶起來,輕聲安慰道:“娘,你身體還沒好,你別擔心了,姐,你扶着娘進屋去,我去給娘倒水……”
酈蕪萍扶着關氏進屋,酈蕪蘅站定了身子,沉聲說道:“爹,我知道你們大人的事情,我們小孩不應該管,畢竟毛都沒長齊嘛!只是,你要明白親疏遠近,有的人,只會用眼淚博取同情,絲毫不顧念母子之情的人,是不是真的值得你付出自己的生命,是不是真的值得你拋家棄子?”
說完這句話,酈滄山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滯,他怔怔的盯着酈蕪蘅的背影。
酈滄海啐了一口,大喇喇的就說道:“,你瞧瞧,你瞧瞧,這就是你的好女兒,什麼親疏遠近?,她的意思就是,我們是遠的?是不是?我可是你的親弟弟,好,我你可以不管,可是娘呢?這可是我們的親孃,她說這話什麼意思?什麼不顧念母子之情?”
韓氏“虛弱”的擡起頭,“滄山……娘也是沒有辦法了,說到底,都是我這個當孃的沒用,什麼都要你,是我,是我,要是當年走的那人是我,那該多好啊?你爹最有本事了,他要是還在,我也不用……嗚嗚,我的命怎麼就那麼苦啊,老憨啊,你早早的走了,丟下我一個人,禍害自己的兒子,早知道,我就該跟你一起啊……”
酈滄山陰沉着臉,他緩緩收回愧疚的眼神,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女人,“娘,你別這麼說,我都明白……你放心吧,滄海要的銀子,我會想辦法的,只是滄海,如果我要是知道你拿着銀子去那種地方,今後,你就是擡着孃的屍體來,我都不會出一文錢,你信不信?”
酈滄海面色微微一滯,有些不敢相信,上一次這件事被酈恆安和酈蕪蘅兄妹捅穿之後,他以爲自己快完了,誰知道,之後的一段時間內,酈滄山也沒說什麼,他以爲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沒想到他還記着呢。
他心裡不以爲意,銀子到了他手上,他管不着!
不過面上,他還是認真的點點頭,“,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酈滄山這才放心,“娘,你身體不好,就不要出來瞎晃了,滄海,你帶着娘早些回去吧,銀子的事情,我會盡快想辦法的。”
韓氏給酈滄海遞了一記眼神,母子倆點點頭,站起身來,酈滄海扶着韓氏,“,孃的身體真的不太好,我不是故意這麼說的,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了,我想,娘肯定是擔心我。”
酈滄山胡亂的點點頭,他現在心裡亂糟糟的,一點頭緒也沒有,“既然孃的身體不好,你常年在外,平時也沒怎麼好好照顧娘,趁這個機會,好好在家陪陪娘,實在不行,記得去找大夫給娘看看,別拖。”
酈滄海滿意的點頭,跟酈滄山說了一聲,就帶着韓氏出去了。
屋子裡,關氏喝了聖水之後,看起來好了很多,酈蕪萍坐在她身邊,一個勁的哭,她委屈極了,她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是爲了家裡好,爹還要這麼說她!
關氏看了,心裡一個勁的嘆氣。
這就哭了,她這麼多年,一個人躲起來抹眼淚的次數不少,才這麼一次,就有些受不了了?
酈蕪蘅進屋的時候,就看到她們母女兩,一個坐在牀沿上哭泣,一個在牀上嘆氣,眼神茫然,毫無焦距,不知道盯着什麼地方。
她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只要換位思考,馬上就能明白關氏的心情,自己的丈夫,倒不是說他心中沒有她,誠然,他對她真的好,好到她已經認定了,這就是她這輩子的良人,可是身邊總是隔三差五的出現一個韓氏。
她和韓氏之間,總要一個人勝出,一個落敗,毫無疑問,她總是落敗的那個。
“娘”
酈蕪蘅叫着關氏,走了進來,她看了一眼酈蕪萍,坐到關氏身邊,“娘,先把這個喝了吧。”頓了頓,她有抓住酈蕪萍的手,“姐,你別哭了,哭得都不好看了,你看看,成花貓了!”
酈蕪萍哽咽不已,“我又沒有說錯什麼,爹居然爲了她兇我,爹他居然兇我,蘅兒,你知道嗎?她就是見不到得我們家,她想整死爹啊!你說爹怎麼就那麼傻呢?明明知道,爲什麼還要答應去?”
酈蕪蘅輕輕拍着她的手背,“姐,爹也是身不由己!”
韓氏喝了水,也輕輕拍了拍酈蕪萍的手背,“萍兒,別傷心了,你爹他也是身不由己啊,孩子,你爹沒辦法,你要理解他!他也是爲了你好,你跟你奶奶吵起來,到時候吃虧的是誰?難道還要娘告訴你嗎?傻孩子,你是女兒家,女兒家,這輩子最重要的是什麼?就是名聲,你漸漸大了,過了年,你就十四歲了,十四歲的大姑娘了,考慮事情,多少要考慮成熟一點,知道嗎?”
酈蕪萍委屈極了,乾脆一下子撲倒關氏懷裡,放聲大哭。
關氏撫摸着她的秀髮,心中暗暗嘆氣,面上去輕柔的哄道:“哎呀,這都多大的孩子了,還哭鼻子,你看,蘅兒都沒哭,她在笑話你呢!好了,好了,你只要記住,在這個世上,爹孃是愛你的就行了!好了萍兒,別哭了,再哭下去,就不好看了。”
關氏嘴上這麼說,可眼底的痛苦和委屈,步采薇也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酈滄山從外面走進來,就見到酈蕪萍撲在關氏懷裡哭泣。
而關氏呢,原本有肉的臉龐,因爲幾日前生病,瘦了不少,臉頰的顴骨都凸出來了,酈蕪蘅人小,卻一臉老成的坐在牀沿上,不知道在思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