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蕪蘅的話剛剛說完,他們臉色大變,就連關氏,隱隱也帶着恨意。
當初關老頭在梅花村生活得好好的,是他們千要萬要把他接回去,之後卻又狠心將他掐死,這樣狠心的家人,正如酈蕪蘅所說,別到時候再把他們自己給害死了。
酈蕪蘅以前聽到那句話,只覺得好笑,什麼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如今看來,可不正是嗎,從西康縣到神都,不說萬里,起碼也有千里,他們一路走來,總不可能是爲了看看他們吧?
儘管關氏給他們換了衣裳,但他們的肌膚顏色告訴她,這幾年他們生活得並不好。
當初關老頭被他們害死,酈蕪蘅去報官,西康縣本就是她的耕地,縣令自然也是她的人,將這幾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抓起來,現在纔過去幾年,就把他們放出來了?
看來,自己得空要去問問西康縣的縣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表妹,話不能這麼說啊,你說是不是?是,當年我們的確做了錯事,可我爹他們一家爲自己的錯誤付出了代價,不是有句話這麼說的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們都改了,也算是爲我爺爺贖罪了,你不能總揪着這件事不放啊!”
關春兒一雙眼睛充滿了算計,這幾年,爹和大伯小叔被抓起來,他們堂兄妹幾個日子不好過,大伯家的還好,特別是他們家和小叔家,因爲年紀小,遭受了多少白眼和歧視,好不容易盼着爹他們出來了,一家子急吼吼來神都,盼着關氏能從指縫中漏點給他們,過上好日子。
關家一家子在西康縣,那是人見人打的人,在那裡,他們一家生活不下去了,只能出來找出路,神都是他們的第一個選擇。
“哦?幾年沒見,沒想到表哥這麼能說會道,不過,不知道你聽說過一句話沒有,人死不能復生,你們知道錯了沒有,其實沒什麼關係,主要是我外公,我孃的親爹沒了,難道你們不應該負責嗎?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你們很充分地向我表達了這一意思,你們覺得來到神都,我們就會接濟你們?想多了,我勸你們,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
酈蕪蘅氣得不行,看關春兒說得理直氣壯,她就忍不住來氣。
關氏在神都呆了兩三年,別的沒學到,那一雙眼睛,什麼是人什麼是鬼還是看的清清楚楚。
“蘅兒啊,你,你可不能這麼說話啊,我們,我們不管怎麼說,打斷骨頭連着筋哩,是一家人!”關愛生很蒼老,他佝僂着身體,“蘅兒啊,我知道你生氣,也知道你心裡的恨,春兒說話雖說不好聽,可說得有道理啊,你外公,你外公已經沒了,我們在西康過不下去了,要是你們再不管我們,我們一家子只能去死了!”
“那就去死好了!”酈蕪蘅淡淡地說道。
“酈蕪蘅,你也太沒良心了,我們好歹是你的親戚,好歹是你的親人,你就是這麼對待我們的?什麼叫做我們去死好了?你,你……”
關愛寶作爲關老頭最小的兒子,可以說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哪知道他們嫌棄關老頭年紀大了,加上他不肯幫他們從酈家弄點錢,一狠心,竟然合夥把他給掐死了。
此刻他有臉跟酈蕪蘅說這話,氣得酈蕪蘅想打人,指着關愛寶的鼻子,“好膽,你們不過是鄉野賤民,見到本郡主不下跪行禮也就罷了,還敢一口一個蘅兒,蘅兒也是你們能叫的?來人,給我掌嘴三十!”
關氏楞了,在場的人都驚呆了,酈蕪蘅的話來得太突然了,直到家中侍衛將關愛寶押着,一巴掌一巴掌打在他臉上,衆人才回過神來。
“酈蕪蘅,你幹什麼,我是你小舅舅……啊,住手,住手,我是你們郡主的……”
每次關愛寶說幾句話就會被侍衛掌嘴,孟氏這幾年熬着等關愛寶出來,以爲這一次是來享福的,哪知道剛到澹臺府,就遭受了這樣的屈辱,她衝到酈蕪蘅面前,指着酈蕪蘅的鼻子罵道:“酈蕪蘅,那是你小舅舅,你竟敢讓人打你舅舅,你到底還有沒有禮義廉恥,有沒有長幼尊卑……”
酈蕪蘅輕輕別開她的手指,冷笑一聲:“你們以爲找到我娘,就以爲爲所欲爲是吧?我今天還就告訴你們,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少在我面前提那些規矩,一個連親爹都敢殺的畜生,也配在本郡主面前提長幼尊卑?哼,你們要是沒出現在我面前也就罷了,我只當你們都死了,可你們既然來了,想必打定主意,想要從我們這裡得到點東西吧?”
孟氏盯着那雙淡漠的眼睛,她相信酈蕪蘅說得出來做得到,她是真的對他們一點感情都沒有,要不然,她也不會那麼冷漠,比一個陌生人還不如。
她怕了,孟氏真的怕了,心生怯意之後,她不由得往後退,她的聲音不由得變弱:“酈蕪蘅,你,你就不怕我們鬧大……”
“哎喲,是嗎?那可真好,反正我們家澹臺也不當官了,就我,我還是皇上親封的郡主,你要是想試試看的話,我也很樂意,來,來,來,我指給你看看啊,大門在那邊,賓客在前院,你出去,直走,轉個彎就是了,出去告訴大家,我酈蕪蘅就是這樣的人,我既然做得出來,就不怕人後面說我!”
孟氏被酈蕪蘅這麼一嗆,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該去呢還是該站在原地,進退兩難的她看向只的兩位嫂子。
姚氏稍稍好一點,關愛民出事的時候,兒女都已經長大成人,並且成家立業,只有老二和老三的孩子,老三的孩子最小,老二的孩子受這件事影響,關春兒到現在還沒娶親,關秀嫁人之後,也被休棄回孃家,沒辦法,只好一家子拖家帶口來神都。
而姚氏和關愛民想着來這邊蹭點錢,反正他們在西康的日子也非常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