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塞建章遠去的腳步聲,沈緋玉緩緩睜開眼睛,眼睛裡清明如水,冷冽似冰,哪有半點中毒的跡象?
其實她在幾天之前就發現那個燭臺有問題,只是在這裡,不僅是塞建章,就連其餘的弟子也是眼睛整天盯着她,有時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靠近那個燭臺,還沒等研究明白,就不知道從哪冒出個人,從一旁一臉無恥的看着她。
還有一點,那天他們剛來的時候,分明看到那些弟子從塞建章的屋內將廢料搬出來,可是塞建章的屋內哪有藏東西的地方,因此她分析,這裡一定有一個隱藏的密室,用以煉藥之用!今天自己鋌而走險,就是爲了看看這裡究竟有什麼秘密。
在確定塞建章已經離開後,沈緋玉利索的翻身而起,向四周一掃,可這一眼,卻讓她險些沒吐出來!
雖然前世見過的死人無數,可卻從沒見過這般殘酷噁心到令人頭皮發麻的景象。
這是一個完全封閉的密室,牆上幾盞忽明忽暗的油燈更是讓人覺得陰森恐怖,十餘口半人高水缸中不斷向上冒着令人作嘔的綠色沼氣,更讓人不敢置信的是,每一口水缸里居然都浸泡着一個已經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活人!
不對,沈緋玉甚至懷疑,他們還算不算活人……
這些泡在水缸裡的人,全身一絲不掛,原本完好的皮膚在藥物的腐蝕下如同被撕扯的破亂不堪的玩偶,他們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全都被緊緊縫住,看不出一絲氣息,只有那隨時可能停止起伏的胸膛明明白白的說明。
他們還活着!
在這十幾個水缸的旁邊,在散落躺着幾個少年,他們全都用粗粗的鎖鏈串住了琵琶骨,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有的已經開始結痂,有的還在向外涌這鮮血,看得出,長時間的殘忍折磨已經讓他們奄奄一息,只能趴在地上苟延殘喘着,像案板上的魚頭一般等待着更殘忍的酷刑到來,直到死去。
沈緋玉胃裡一陣劇烈的
翻騰,她甚至想轉身就跑離開這個人間地獄!可理智卻讓她留了下來,她攥緊拳頭默默吸了幾口氣,待在睜開眼時,似乎已經變成了前世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頭號殺手。
沈緋玉小心的靠近了水缸,發現這些人的身體裡都被灌入了不同的毒藥,塞建章將他們的五官縫住,就是爲了讓體內的毒藥發揮到最大限度,而水缸裡的液體,除了輔助這些毒藥發作的藥物外,還被投入了許多珍貴藥材,這些東西可以讓這些人即使在這般非人的折磨下仍保留最後一口氣!
向內看去,在微弱的燭火下,似乎能看到在這個房間的盡頭好像還有一套門,她靈巧的躲避着這些毒物,走到門前,才發現已經被上了鎖。
沈緋玉摸了摸鎖芯,反手從頭髮拔下一根髮釵,只三兩下的功夫就開了鎖。
密室機關做的倒是不錯,不過這門鎖真是太差勁了。
沈緋玉謹慎的進入小屋,在她剛剛看到裡面的一刻,還以爲回到了大學的實驗室,這裡佈滿了各種窯爐和製藥的器材,屋子四周全是從上到下的架子,架子上堆滿了各色草藥,不像外面的凌亂,這裡東西全都井井有序的排列着,採藥也都按功效和種類的不同仔細的分好。
沈緋玉隨手拿起一顆丹藥在鼻子上嗅着,心道這塞建章若不是心腸歹毒成天淨琢磨着怎麼害人,當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了,他的丹藥雖然比不了師傅那麼鬼斧神工,卻也算得上是極品了。
有人來了!
密道了的腳步聲讓沈緋玉一驚,她迅速將門關上,悄無聲息的躲到門後,難道是塞建章回來了!可是聽腳步聲又不像,可這裡是他的密室,沒有他的允許根本沒人敢進來,到底會是誰呢?
她悄悄躲在門後,眼看着一個身着密曉門弟子的服裝進了密室,時不可待,就在那人同樣被密室的情景震驚的一刻,沈緋玉猛的從內間躍出,徑直向那人襲去!
這一下沈緋玉已將自己的速度
提到最快,直到她的手掌快打到那人身上對方方纔察覺,立刻轉身喊道:“玉丫頭,是我!”
“師傅!”
沈緋玉聽出程宿的聲音,連忙收回招式,上前問道:“師傅,你沒事吧!你怎麼來了?”
沈緋玉見沈緋玉安然無事,不禁放下了多日的擔憂,立刻怒道:“你個鬼丫頭進來這麼多天連個信都不捎給我,我能不來麼,剛纔下手這麼狠,是想要了我的老命啊!”
沈緋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那是師傅易容術精湛,讓人真假難辨纔是!”
她知道這幾日師傅一直聯繫不上自己一定擔心的要命,卻沒想到今日竟然冒險進來尋她,想到這裡,心下不禁一陣感動。
沈緋玉將程宿引進小屋,程宿一見,臉上不禁閃過一絲複雜,似憤怒又似悲哀,而更多的,則是濃重的仇恨,讓人捉摸不透。
“師傅,若讓你易容成塞建章的樣子,你有幾分把握不被發現?”
程宿一皺眉,看了看沈緋玉,道:“玉兒,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你來密曉門的用意……”
沈緋玉稍一沉默,看着這個一直對自己關懷備至的師傅,沉聲道:“爲我的身世,也爲他們傷害我至親至愛的人?”
“身世,難道你的身世和密曉門有什麼瓜葛?”
程宿大驚,她不是沈家的大小姐麼,什麼時候和密曉門扯上關係了?
卻見沈緋玉搖搖頭,道:“有什麼瓜葛其實我也不知,但是寧沛在臨死之時,我清清楚楚看到他說的密曉門三個字,那是他已到彌留之際,應該不會騙我。”
還有一點沈緋玉沒有說出,那就是當時寧澤宇的表現,如果說當寧沛跟她說知道自己身世秘密的時候,她還有懷疑的話,那當寧澤宇將他滅口之時,去讓她完全對寧沛的話深信不疑。
寧澤宇,爲什麼即使隔了千山萬水,當自己想到他的那一刻,仍是那般灼心的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