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玲瓏的行爲也一樣可疑。
身爲魔教聖女，什麼正事都不幹，戲耍着程君羽玩。
事出反常必有妖。
讓妉華想到了滄雲子。
等來了蕭玲瓏，果然如她所想。
滄雲子能寄身蕭玲瓏，那就能寄身蕭血月。
妉華問滄雲子，是她想要一個解釋。
滄雲子的意識不知轉念了多少次。
天瀾子是個最不肯服軟的性子，他沒能逃掉，規則之身連同意識一起被鎮壓，意識被迫進入沉眠，那她散去規則之身逃離的可能性極小。
對方太過神秘，不如弄清對方的底細再做打算。
至於對方爲什麼會問她這個微不足道的問題，她不覺着奇怪，到了她這個層次，想做就做，想問就問，沒有爲什麼。
滄雲子再暼了眼被鎮壓沉眠的天瀾子，開口道，“是我。我寄身在蕭血月的身上，建立了血月神教。
在那之前，蕭血月已經死了。我受規則約束，並不能進入活人身體，否則會有意識潰散的風險……“
成爲後天天道後，失去了肉身，但能凝聚成一個規則之身，規則之身可以凝聚成她做爲人時的形象，讓她在人間行走，也可以隱入規則之內。
在滄雲界內，她是唯一的神。
有了至高尊位，得到了長生，相應地，也受到了規則的束縛。
她的意識不能輕易跟凝聚成的規則之身分離，每分離一次都會丟失一部分記憶。
普通人的身體不能承載她的規則之身，至少是三品以上的武者的身體，身體越強越好。
蕭血月是滄雲子看中的一個身體。
但做爲天道，是不能直接殺死一個人佔據其的身體的。
滄雲子以冥冥中的手段，引導蕭血月修煉了一部魔功，蕭血月屠了神兵山莊報了仇，等蕭血月晉階到了先天，修煉魔功的隱患出來了，蕭血月瘋魔而死。
蕭血月死了之後，身體成了滄雲子的寄身，滄雲子成了蕭血月。
滄雲子用蕭血月的身份建立了血月神教。
一個寄身最多能讓滄雲子使用二十年，所以滄雲子不是一直呆在人間。
滄雲子做人時是女身，較爲習慣還做女子，所以培養了聖女當她後續的寄身用。
蕭玲瓏是滄雲子用的第二個聖女寄身。
“爲什麼？”這是妉華沒能弄懂的。
天瀾子乾的事，好歹有個目的說的通，干預大氣運者的成長，不讓其成長起來取代自己。
但不是大氣運者，天瀾子也是照干預不誤，妉華怎麼看他都是隨意乾的，絲毫沒顧忌到這會對天道規則有什麼影響，給生活在天瀾界的生靈帶來什麼災禍。
後天天道也沾了自主天道意識的邊，該知道整個世界好了天道意識才會好，世界裡的生靈涉足的虛空越遠，天道意識延展的範圍越大。
世界晉階，天道意識跟着晉階。
而天瀾子乾的一些事，是在往世界降級的方向走。
天瀾子不配合，妉華沒能得到答案。
對於滄雲子做的事，妉華更是搞不懂。
她到各個世界寄身，爲的是完美自身規則。
滄雲子寄身成爲蕭血月，只吃吃喝喝、打打殺殺？
成爲蕭玲瓏，卿卿我我、打打殺殺？
滄雲子一個後天天道，爲什麼要做這些毫無意義的事。
“我只是想重做一回人。”滄雲子不由對妉華產生一絲嫉妒。她早看出來，妉華的身體是真的、活着的。
實力強到能鎮壓住她的規則之身，卻擁有人的身體，有一瞬間起了強奪對方身體的念頭。但她清楚，一旦她做出了奪舍活人的行爲，她的後天天道便做到頭了。可惡又讓她忌憚的對天道意識的規則束縛如此。
“規則之身能在人間行走，卻不能跟真人一樣，享受做爲人時的快樂。”
“不能品嚐到食物的味道，不能共嗚到樂聲，哪怕是人最不想要的疼感都感覺不到……”
在滄雲子回答時，妉華從滄雲子的意識波動中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一句話總結：滄雲子得到了長生，卻又想要做爲人的感受。
規則之身無法借屍還魂，寄身從外表看是個活人，實質上只能算是個殭屍。
殭屍沒有味覺等五識，也不會有疼痛等的感覺，情慾更不可能有。
滄雲子想盡了辦法，寄身到不同的身體裡，都沒能成功過。
要說滄雲子有多不甘心，也不是，如果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仍會毫不猶豫地捨棄人的身體，選擇成爲後天天道，長生不死。
不過，滄雲子能從掌控他人生殺大權中得來一絲愉悅快感。
她成立血月神教，是爲了這個。
成爲蕭玲瓏後，對程君羽貓戲鼠般的追殺，也是爲了這個。
“你僅僅是爲了一點私慾？”妉華站在天道的立場上，不能理解。
但想到滄雲子的經歷，又知道這是滄雲子的性格使然。
在成就武聖的過程中不說了，滄雲子沒少爲一己之私殺人奪寶。
滄雲子在成爲武聖後，做了滄雲界數百年的女帝。
她爲了不讓滄雲界再出新的武聖，以武力統一了滄雲界，下了滅殺所有異獸的詔令。
妖獸在滄雲界被叫做異獸。
經過幾百年的滅殺，異獸絕跡，高階武者也絕跡。
滄雲子還篡改了這段歷史，典籍裡只說遠古時有異獸，卻不知道異獸在幾千年前到處都有。
異獸和高階武者的消失，讓滄雲界降了一個等級，天道規則因此改變，天道意識的能力被削弱，滄雲子因此順利吞噬了原有的天道意識，成了後天天道。
……
龍長英打開門，看到了緊閉着雙眼靠坐在牆角的程君羽，程君羽衣袍凌亂髮皺，頭髮溼漉漉的，但人活的好好的。
她嘲諷道，“程公子天賦異稟，不解毒會死的毒都死不了。恭喜恭喜，程公子得了不死之身。”
事實擺在眼前，程君羽是在騙她。
她覆盤了整件事，如果沒有遇到師父，她很可能會信了程君羽的，或許不會跟甲女那樣以自身來爲程君羽解毒，但不會想到給他下軟筋散。
沒有遇到師父她修爲仍是九品，對上一個哪怕是受傷的四品，結果可想而知。
程君羽只會解釋他是毒發釀成的大錯。
程君羽不好裝暈了，睜開的雙眼裡迸射出寒光，“龍長英。一個三品宗師可沒辦法跟武盟相比。”
“威脅我嗎。”龍長英做下了決定，不能放程君羽離開。程君羽在她捆住他的那一刻，已經記恨上了她，記恨上了龍海鏢局。
怎麼處置程君羽，師父讓她自己做決定。
原本她還有所猶豫，畢竟程君羽沒有直接對龍海鏢局出手。
可她能放了程君羽，程君羽能放過龍海鏢局嗎。
看出來了，程君羽不會。
死在程君羽手上、因程君羽而死的人不少，她不想讓龍家人成爲其中的一員。
而且，魔教的人已經來過了。如果不是師父，龍海鏢局已經跟張家武館一樣被滅門了。程君羽起了危機感，他心想着失算了，他的威脅可能適得其反，忙道，“龍長英，我對天發誓，只要你放了我，我決不會記恨你記恨龍海鏢局。如果違了此誓，必定不得善終。”
對方誓言越重，龍長英越不敢相信，她手指一動，打開了握在手心裡的瓷瓶塞子。
一股無色無味的氣體迅速充斥了整個屋子。
程君羽想做最後一博，怎耐他僅剩的力氣都在跟情毒的對抗中消耗光了，此時的他想站起來都難。
很快他雙眼迷離，失去了意識。
一刻鐘後，龍長英蒼白着臉出了屋子。
第一次殺人的感覺並不好，更不好的是師父給的化屍水的味道。
……
一座直插雲霄的山峰，四面都是深崖，深崖外是重重山峰。
這座山峰被稱爲血月山，是血月神教的總部，僅有一條上山的路，易守難攻。
山腳下也都是血月神教的地盤，非血月神教的教衆，想接近山腳下都難。
百年來，大周朝庭、武林正道來攻打過好幾回血月神教，都以失敗告終。
更有高階的俠士獨闖血月山，大都有來無回。
血月神教有一種魔功，能用正道武者的血來修煉，這是血月神教殺人、正道不容血月神教的主要原因。
近二十幾年，沒人再敢闖血月山。
但今天，血月山上再有了闖入者。
“啊！”
“好大膽！敢闖我神教。”
“先天！”
“啊！”
慘叫聲怒吼聲不斷，最後全變成了慘叫。
許多個教衆從血月山上往下飛奔，恨不得多生出幾條腿。
一面倒的屠殺，殺人者只有一個人。
“她是魔鬼！”
被血月神教的人稱爲魔鬼，沒讓妉華有任何動容。
無論是一品宗師還是不入品的武者，她都是一刀一個。
她殺的都是身上背有血債的，雖說住在山上的教衆身上沒背血債的極少。
在鎮壓了滄雲子之後，她能放開手腳了。
她來滅了血月神教，是爲龍海鏢局清除潛在的禍患。
在龍長英的命運長河裡，她看到了幾年後，血月魔教對龍海鏢局進行了截殺，原因是替蕭玲瓏報仇。
也正好毀掉魔功，滅殺掉會魔功的人。
魔功其實是血武者功法，是滄雲子暗中拿給蕭血月修煉的，爲的是讓他在極短的時間裡修煉成先天。
“吼！“
一隻兩米來長的黑豹朝妉華撲來。
這隻黑豹是隻異獸，不過只有一階。
它吃了不少的人，妉華沒對它心軟，一刀殺了。
兩個時辰後，血月山上再沒有一個活人。
妉華來到了血月神教教主的院子，在一個荷花池裡找到了她想找的東西。
“傳送臺。”
名爲臺，並不一定是個臺子模樣。
滄雲界的跨界傳送臺看上去是一堆石頭，正巧圍成了一個圈。
從傳送臺就能進入跨界通道里。
妉華沒想現在進入。
她以前調侃過創世主神等虛空存在是虛空俱樂部成員，現在真有個虛空俱樂部存在了。
虛空俱樂部就位於跨界通道所連接的虛空裡，成員自然是滄雲子、天瀾子、蒼梧子等五個。
跨界通道是滄雲子天瀾子等五人關閉的。
對凡人關閉了，跨界通道成了滄雲子等五人的私家地盤。
以妉華現在的肉身強度，想進入跨界通道容易，但想隻身呆在虛空裡，至少得修煉到了武聖。
據滄雲子說，蒼梧子三人成百年地呆在虛空俱樂部裡，她想找到三人，只能到那裡找他們。
對於滄雲子的話，妉華並不全信，但她遲早會去找蒼梧子三個。
……
血月神教被滅的消息傳出去後，震驚了整個大周。
大周朝庭自然高興，血月神教如同大周的一條毒蟲，蠶食嘶咬着大周的血肉。
但大周拿血月神教沒有辦法，大周皇家的先天供奉都在一次攻打血月神教的過程中隕落。
忽聽到有人滅了這個魔教，朝庭高興之餘，又未免擔心滅掉魔教的人會成爲另一個禍患。
只是誰都不知道滅了魔教的人是誰，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於是朝庭下了詔令，說要對滅掉魔教的義士大加封賞。
但沒人過去領賞去。
對武林界產生的震動不比朝庭少。
武盟的存在是打着剷除魔教的名義聚集起來的，現在魔教都沒有了，武盟沒太多存在的意義了。
不久後，武盟名存實亡。
……
“嗷嗚。”幻影雪虎睜開了眼。
“不錯，三年就成年了。”妉華很滿意。
幻影雪虎一眼看到了妉華，從趴着一翻身，打着滾滾到了妉華跟着，頭往妉華身上拱去。
“你已經是個成年虎了，還來這一套。”妉華說着，手卻摸在了磨盤大的虎頭上，使勁揉了幾揉，“你天賦覺醒了吧？試着運用一下。”
幻影雪虎迴應了一聲，身體猛地一晃，虛化了下，下一刻，虛化的身形從兩丈多長變成了兩米長。
兩米來長的老虎雖然也很威武，但在常人的接受範圍內。
差不多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基於滄雲子的配合，她對滄雲界的特殊規則參悟的較快。
現在她對武道體系的規則已大致掌握。
“師父，你還會回來嗎？”龍長英不捨地問。
“可能。”妉華自己也說不好會不會回來。如果其他界沒有完好的傳送臺，她有可能還會回到滄雲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