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最近一直跟暗衛的哥哥們在深山裡實戰練習，難得今天休息可以陪陪奶奶，隔壁就傳來一聲突兀的慘叫。
聲音剛剛發出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石頭還愣了那麼一下。
“奶奶，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比之去年，少年看起來高了些，也瘦了些，卻更結實了。最吸引人的是那雙犀利的眸子，看着人的時候就像是鷹隼一般，讓人難以忽略。
石奶奶正忙着給石頭縫補衣裳，最近孫子衣裳穿的太廢，老太太這眼神也好了，自然不能再讓孫子自己動手。
“沒聽到啊，有啥動靜嗎？”石奶奶擡頭，不解道。
石頭蹙眉，“剛剛我好像聽到秦秀才的聲音了？”他有些遲疑，秦秀才那人，自從搬過來，每天雷不打不動的讀書，聲音老大，早上起的比雞早，晚上睡得比狗晚，有兩次他嫌吵到奶奶睡覺，還曾讓他小聲些，結果惹來一頓不帶髒字的侮辱，氣的石頭好懸沒動手。
石奶奶也是知道隔壁那母子是個什麼樣子，當即不滿道：“他哪天不弄出點兒動靜啊，別管他的。”本來來了個新鄰居，老太太還好心的送過東西過去，卻被那個秦暮雨說成“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把個老太太氣的，差點兒摔了東西。
她這麼一把年紀了，能圖他們秦家母子什麼啊？再說也不看看他們那過得是什麼日子，連個像樣的被褥都沒有一套，偏偏窮的都要吃不上飯了，還留着銀子買蠟燭……就沒見過這麼不會過日子的，那書非得晚上讀？大白天的中午還睡覺，晚上可不是睡不着嗎。
老太太覺得讀書人值得尊重，可是這樣的人……匈奴人來了怕是逃跑都跟不上。
石頭愣了一下，覺得奶奶說的好有道理，他竟然無言以對。
“奶奶說的是。”他低頭搓草繩，“奶奶我不是拿回來銀子了嗎，您老也別老是縫縫補補的，回頭我去鎮上買些新料子，奶奶也做身新衣裳。”如今在暗衛每個月都是有銀子拿的，隨着他完成任務，銀子也會多些，總算是能讓奶奶過上一些好日子了。
石奶奶看到孫子出息，也是高興，特別是孫子最近還學了認字，老人更是樂的合不攏嘴，常說自家也要出一個讀書人了。
“那銀子不能動彈，得給你留着娶媳婦呢。”提到這事兒老太太就忍不住道：“石頭啊，你也老大不小了，看中村裡哪個姑娘沒？”
看中姑娘？
莫名的，石頭臉一紅。
“奶奶你說啥呢？”他垂着頭，一副靦腆的樣子，“我還小呢，不着急。”嘴上這樣說，腦子裡卻有個朦朧的女孩兒形象，有些看不真切。
石頭一陣發呆，自己就要娶親了嗎？
石奶奶是過來人，看到孫子這樣，就忍不住打趣他，“還小呢？都十四了，你爹在你這個年紀都說親了。”提到過世的兒子，老太太也是一陣唏噓。“石頭啊，你年紀也不小了，得給家裡開枝散葉了。”去年孫子沒到年紀，當兵的事兒就逃過一劫，老太太想到匈奴人的兇殘，就更想早早的給孫子說上一門親事。
“別害羞，到了啥年紀就該幹啥事兒。”石奶奶想着村裡誰適合說親，就惦記着拿些禮物上門，怎麼的都得給石頭說個不錯的媳婦。
“奶奶，我還小呢，不想這麼早說親。”石頭想到暗衛那些兄弟，他們可是說了，自己的主子是個了不得的人，兄弟們二十多歲還沒說親呢，他年紀最小，哪能這麼着急。成了家，萬一耽誤給主子做事兒咋辦。
“奶奶，我的東家不讓這麼早成親，您老先就別操心了。”他想到自己那個克人的名聲，也是欲言又止。
算了，還是別提了，不然奶奶又傷心了。
東家不讓早成親？這是什麼規矩啊！
石奶奶一聽就傻眼了，“石頭啊，你們東家咋還管這個呢？”這管的也有點兒太寬了吧，“是東家有啥安排咋地呀？”難道是他們東家有閨女或者妹子啥的，看上他們家石頭了？
孩子都是自家的好，這也不怪石奶奶多想。自己這孫子，是長得好、又勤快，功夫還不差，去年匈奴人來了，孫子可是殺了好幾個匈奴人呢，別人誰有這本事啊。
石奶奶是越想越覺得孫子厲害，就試探道：“是有啥姑娘中意我孫子了？”要是這樣，也挺好的。總歸比村裡許多人說孫子閒話的強。
石頭又鬧了個大紅臉，“哎呀奶奶，哪有的事兒啊，我這不是……”
“啊，你幹什麼？天啊，我的兒……”
隔壁一聲驚呼，隨即就是哭天搶地的，打斷了石頭的話。
石奶奶這次也聽到了，“咋聽着好像是秦家媳婦的聲音呢？”老太太抻脖子往外看，“是累壞了咋地？”聲音突然中斷，老太太也沒聽清楚。
石頭卻是一臉緊張，莫不是村裡進了歹人？剛剛那聲音他聽得清楚，分明是有人突然打斷了聲音，倒像是人被打暈了。
現在自己就一個人，得先保護奶奶。
石頭心裡緊張，表面上卻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奶奶別擔心，許是累了呢，我看一眼，您老就在屋裡別出來啊。”他出門的時候隨手關上了房門，手裡摸着一把柴刀就躍到了院子裡。
砰！
一粒石子砸在後腦上，這手法……石頭一愣，猛然回頭，果然看到是暗衛的一個兄弟。
他眨眨眼，剛要說話，那人就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有暗衛的兄弟在，石頭就鬆了口氣，忙湊過去。
那人穿着一身迷彩服，臉上也塗抹的花花綠綠的，趴在一顆榆樹上，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石頭還沒等開口，那人挑挑眉，“過來看熱鬧。”就把他拽到了樹上。
石頭不明所以，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呃……這是鬧哪樣？
秦家的院子裡，秦暮雨被人扒光了倒吊在牆邊的榆樹上，嘴裡塞着一塊破布，渾身上下滿是被抽打的痕跡，這畫面……太美，石頭不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