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林晚目光放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好吧，那就這樣吧。”
李毓偏了偏頭：“？”
賀林晚彎了彎嘴角，卻沒有再說什麼。
他們身後的火勢越來越大，眼看就要蔓延到供桌，可是前面的毒蛇卻沒有要退走之意。
賀林晚想着，恐怕今日真的要在被火燒死和被蛇咬死之間選一個了。
賀林晚索性拽着李毓一同坐在了地上的蒲團上，李毓雖然頭昏腦漲的，但是依舊堅持把賀林晚緊緊抱在懷裡，頭靠在她的肩窩處，賀林晚也由着他去了。
“喂，你喜歡什麼死法？”賀林晚坐靠在李毓懷裡問道。
李毓閉着眼睛，輕聲道：“跟你在一起，怎樣都好。”
賀林晚皺着眉頭想了想，嫌棄地看着眼前的蛇羣，：“那還是被火燒死好了。”
李毓毫無異議：“好。”
賀林晚任由他的指腹在自己的臉上游走，一寸一寸，彷彿帶着無邊的愛意和眷戀，當李毓的手指撫上賀林晚的雙眼時，賀林晚眼睫微微一顫，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就在此時，從不知何處傳來斷斷續續的口哨聲，賀林晚猛然驚醒，又是四目相對，賀林晚推了推李毓的胸膛坐直了，李毓嘆了一口氣。
隨着口哨聲的響起，原本圍在他們身前的那幾百條毒蛇突然爭先恐後地朝着石碑底下鑽去，不過片刻就消失了個乾淨。
賀林晚想了想：“你覺得他不可信？”
這樣接連通過了好幾道暗門，最後湘君帶着他們走入一間石室，這間石室比剛剛那間小很多，只有一間普通的臥室大小，裡面什麼東西也沒有，湘君在一面牆上東敲敲，西敲敲，不知道觸動了什麼機關，突然石室頂部開了一扇僅容一人通過的天窗，一束自然光線從天窗上射下來，已經習慣密道黑暗的賀林晚忍不住眯了眯眼。
這麼想着，賀林晚拍了拍李毓：“走了。”
蛇羣消失之後，李毓身上的力氣就已經迅速恢復，雖然因爲氣血虧損有些虛弱，不過總算能走穩路了，他卻依舊讓賀林晚拖着自己走。
李毓：“嗯？”
湘君看了賀林晚和李毓一眼，隨即看向他們身後那些燃燒起來的牌位，湘君似乎愣了愣，不過他卻沒有什麼表示，只是用沙啞的聲音說了一句：“想出去的話，跟我來。”
賀林晚眼前一暗，她感覺到李毓的臉似乎在朝自己靠近，她感覺到了他的呼吸的熱度，隨着他的靠近，她覺得自己平穩的心跳聲也開始慢慢變得急促，可是她卻沒有睜眼。
湘君沒有回答，他走到一盞壁燈前停下，開啓了壁燈上的什麼機關，又是一道暗門在牆壁上打開，湘君沉默着帶頭走了進去。賀林晚也拉着李毓跟上，進入了另外一條密道。
賀林晚看着李毓一時無語。
湘君見他們沒有跟上來，頭也不回地道：“再不走，一會兒你們想走也走不了了。”
李毓想也不想地抓住了賀林晚的手，搖了搖頭：“不跟。”
“喂。”賀林晚又戳了戳李毓橫在自己腰間的手臂。
“從這裡出去，是普華寺後山一口廢棄的枯井，你們走吧。”湘君看了一眼賀林晚抓住李毓手腕的那隻手，垂眼淡聲道。
李毓聞言睜眼，看着自己懷中的賀林晚，賀林晚察覺到他的視線，也擡頭看他。
李毓反手握住了賀林晚的手，問道：“她剛剛被毒蛇咬傷了，可有危險？”
賀林晚權衡了一下，決定還是跟上去，雖然比起被蛇咬死，她寧願選擇被火燒死，但是如果可以不用死，她也還是更願意繼續活下去的。
湘君見他們跟了上來，便什麼話也沒有說，躬身又鑽進回密道。
就算湘君不是真心想要救他們，而是另有所圖，結果也不會比現在更壞了。
李毓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遺願啊……你要成全我嗎？”
四目相對，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
湘君一聲不吭走在前面帶路，賀林晚拖着李毓跟在他身後，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整個密道里只有他們三人的腳步聲在迴響，顯得空寂又詭異。
就在此時，石室右側的牆壁突然開了一條縫，隨着機關開啓的聲音，這條縫越開越大，最終成了一個只容一人通過的密道入口，殺手湘君出現在了入口處。
走在前面的湘君頭也沒回：“不過幾塊木頭而已，燒掉會再做。何況這裡已經暴露了，馬上就會被廢棄。”卻沒有否認那些都是自己的祖先的牌位。
賀林晚耐性告罄，抓着李毓的胳膊，拖着他就走。好在念在李毓身上有傷，賀林晚走得不快。
賀林晚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好，你說。“
賀林晚與李毓驚訝地對視一眼，賀林晚先站起身，然後將李毓也拉了起來。
這條密道與他們來時的那一條相似，兩邊都是光滑的石壁，且僅容兩人並排通過，只是這一條密道里每隔幾丈就有一盞壁燈照路，看上去沒有來路那麼陰暗，卻依舊不減陰森。
李毓當做沒聽見，抱着賀林晚的腰不放手。
李毓靠在賀林晚身上，閉眼輕哼：“我討厭他。”
“當年前朝國滅，末帝的小兒子被救走了，你是那小兒子的孫子？”李毓繼續問道。
“你可有什麼遺願？”賀林晚問道。
“你家祖先的牌位都要燒光了，你不管？”拖油瓶李毓懶懶地道。
賀林晚皺了皺眉頭，看向李毓：“跟不跟？”
李毓伸手，輕輕撫上賀林晚的臉，溫柔又繾綣。
湘君掃了一眼賀林晚肩部的傷：“那些毒蛇已經被拔掉了毒囊，沒有毒，不然她不可能支撐到現在。”
李毓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他原本以爲自己被蛇咬傷卻沒有中毒的跡象是因爲蠱的緣故，原來是那些毒蛇本就沒有毒，這樣被當成祭品的人才能感受到被蛇羣慢慢撕咬而死的痛苦。
“你不是想殺我嗎？爲何要放我走？”賀林晚無事，李毓此刻到不急着走了。
湘君看了一眼李毓，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語調毫無起伏：“就算我不殺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