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其來的聲音讓賈氏四傑一驚，四人同時站起身來戒備地看向門口。
“什麼人？”胖子賈乙更是動作迅速地摸出了一把剔骨刀。
來的是一位身着深紫色錦袍，眉目清俊至極，堪可入畫的少年。
少年看都沒有看那四人一眼，自顧自地走向獨自坐在一旁的賀林晚，當少年從賈乙身邊經過的時候，賈乙下意識地擡手向攔，他手裡的那把剔骨刀差點戳到少年的脖子。
少年眼也沒擡地屈指在刀面上一彈，賈乙覺得自己握刀的右手一麻，那把鋒利的剔骨刀就刀尖向下掉落下去刺入了地板中，若不是賈大眼疾手快地拉了賈乙一把，剔骨刀差點穿透賈乙的右腳。
賈乙捂着自己的右手驚疑不定地看向少年。
這一次賀林晚沒有功夫去指責李毓的不請自來，她的注意力都被剛剛李毓所說的那句話吸引了去：“什麼意思？你知道他在哪裡？”
李毓走到賀林晚面前：“讓閒雜人等退下吧。”
“閒雜人等”四人：“……”
賀林晚急於想要知道楊成傑的消息，所以也不在意李毓的反客爲主了，她看向春曉頷首道：“替我送賈氏兄弟出去，我今日所坐的那一輛馬車的暗格裡有兩個五十兩的銀裸子你都去取出來給他們。”
賀林晚垂下眼眸，讓李毓看不清楚她眼中悲傷苦澀的情緒。
李毓站的離賀林晚極近，賀林晚感覺到了一股迎面而來的壓迫之力，讓她忍不住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卻差點撞進李毓的懷裡。李毓擡手託了賀林晚一把，卻被賀林晚惱怒地推開了。
賀林晚很是奇怪李毓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的厭惡是從何而來，難道針對的是她表哥葉以寧？可是葉以寧當初在楊家的時候從來不出門應酬，除了她之外也不跟任何人相交，所以認得葉以寧的人極少，賀林晚以爲李毓應該不知道她表哥這個人的。
楊唯真的左後心處有一個月牙形的紅色胎記，她知道李毓想要確定的就是這個，雖然她不知道李毓是怎麼懷疑上看上去與當初的那個醜丫頭毫無干系的她頭上來的，可惜她現在是賀林晚，雖然她自己看不見自己的後背，可是她問過衛氏，衛氏說她身上並無胎記，這也是賀林晚敢站在這裡任由李毓派來的老嬤嬤查看的原因。
賀林晚見李毓這麼說便不說話了，她能請求李毓的也只是不要泄露表哥的身份，雖然她不知道李毓是怎麼知道表哥的事情的，而且李毓與她表哥之間似乎還鬧出過一些不愉快。
賀林晚沒有說話，李毓看着賀林晚微微彎脣，眼中卻不含絲毫的笑意，反而讓人覺得心頭髮冷：“是葉以寧。”
賀林晚很清楚葉以寧進宮是爲了什麼，可是她現在想要阻止已經晚了，賀林晚心裡充滿了苦澀的味道。
賀林晚深吸了一口氣，冷冷道：“你查到些什麼？”
李毓挑眉：“看我做什麼？他說的那人又不是我。”
“多謝賀姑娘！多謝！”
雖然賀林晚不覺得自己與李毓還有什麼可言的，不過想着春曉還沒有回來，她等等就等等罷。
李毓冷哼一聲：“離他遠一點。
老嬤嬤輕輕走到李毓身側，目光慈愛地看着他。
四人見銀子到手了也不在多做停留，立即拱手告辭，賈大在踏出門口的時候腳步一頓，想了想轉身對賀林晚道：“賀姑娘，不知你知曉不知曉，除了我們兄弟四人還有人在找這個叫小木頭的孩子。當日，那人尋人未果似是與李二有過爭執，我懷疑李二夫婦的死或許與那人有關。”說完這些，賈大點了點頭離開了。
賀林晚聞言一愣，都忘記了要回李毓一句與你何干，只是不解道：“爲何？”
賈丙不由得心花怒放，之前說好的是一百兩銀子的酬勞，賀林晚已經給了二十兩的定金了，而且事實上他們並沒有找到那個孩子，原本還以爲今日要費些口舌才能拿到一部分的，不想這小姑娘還挺爽快的。
老嬤嬤連忙道：“賀姑娘還是在這兒稍等一會兒吧，世子怕是還有話要與姑娘說。”
賀林晚道：“多餘的那二十兩就算是作爲牽連上你們的賠禮。”
李毓揹着身站在外頭的走廊裡，光線照在他身前，卻讓他隱入了陰暗之中，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冷然和孤寂。
聽到腳步身李毓沒有回頭，只是低聲道：“是不是她？”
李毓漆黑如墨的眸子靜靜的看着賀林晚，聲音冷淡地打斷道：“你不必請求我什麼，此人與我無干，只要他不招惹到我頭上來，他的事情我不會插手。”
老嬤嬤屈膝行禮：“老奴見過賀姑娘，世子讓老奴進來伺候姑娘更衣。”
即便賀林晚早已經有過預料，但是聽李毓用這麼肯定的語氣說出來賀林晚還是臉色一白，愣怔當場。許久，賀林晚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世子，我有個不情之請……”
賀林晚頓了頓，垂眸輕聲道：“我知道不是你。”
李毓道：“楊成傑還沒找到。”
李毓看了賀林晚一眼，繼續道：“一個叫楊六的差役應該知道楊成傑的下落，只是他前日因公差被派去了江南，我已經派人去尋他了，若是有消息我會告知你。”
春嬤嬤嘆了一口氣。
李毓一言不發地轉身，從屋裡離開了，只留下了賀林晚一人。
見老嬤嬤沒有答話，李毓轉過頭來：“春嬤嬤？”
賀林晚擡頭對上李毓的目光：“怎麼？”
賀林晚低頭一看，李毓手裡拿着的是那本《軒轅遺書》，賀林晚接過書，翻開看了幾眼，確定無誤之後點了點頭：“好。”
老嬤嬤見賀林晚坐下了，便轉身出去了，賀林晚擡頭看到老嬤嬤關上門前那一臉慈愛的笑容心裡突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他是我一個故人的故人。”賀林晚斟酌着道。
老嬤嬤手腳利索地伺候着賀林晚將衣裳穿上，然後笑眯眯地道：“老奴先出去覆命了。”
賀林晚瞥了他一眼。
賀林晚走到屏風後，一臉平靜地解開衣帶，老嬤嬤也走過來伺候賀林晚將外衫脫了。
“楊成傑呢？他又在哪裡？”賀林晚猶豫着問，害怕再次聽到不想聽到的答案。
賀林晚點了點頭：“我先回去了，勞煩您老跟世子說一聲。”
賀林晚一口咬定道：“我已經說過了，我與楊唯真有舊，是受她之託。”
賀林晚在老嬤嬤的伺候下將衣裳脫了露出了後背，老嬤嬤走到她身後看了一眼然後又笑着幫賀林晚將衣裳拉上：“好了，快穿上，仔細別着涼。”
李毓卻沒有回答，只是冷冷道：“葉以寧化名寧易進宮了。”
賀林晚看向李毓。
沒過多久就又有人推開門進來了，賀林晚擡眼一看，發現是個年紀挺大的老嬤嬤，看上去慈眉善目的。
見對方是個老嬤嬤，賀林晚心裡最後的那點難爲情也沒有了，想着早點讓李毓死心了也好。
李毓卻是道：“賀林晚，你用什麼身份爲楊家的人向我道謝？”
李毓聽見賀林晚答應了卻站在那裡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着賀林晚。 щщщ •tt kan •C 〇
李毓稍稍後退，在一步之遠的地方靜靜地看着賀林晚：“不多……也不少。”
李毓聞言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葉以寧？他又是你什麼人。”
賀林晚一驚：“你……”
因賀林晚是背對着老嬤嬤的，所以沒有看到老嬤嬤眼中的歡喜和疑惑。
賀林晚看着李毓，頓了頓才道：“告訴我楊成傑和葉以寧的下落。”
賈丙一聽到銀子，注意力立即被轉移了，立即道：“我們沒二十兩銀子找給你！”
“信不信隨你。”賀林晚懶得與李毓爭辯，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多說無益。
李毓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面色卻很平靜鎮定：“不是？也對，怎麼可能是她，年紀都對不上，看來是我想多了。”
李毓看着賀林晚不置可否：“是嗎？”
李毓拿出一本書遞給賀林晚：“書我拿來了，今日你便兌現那日的承諾吧。”
賀林晚打起了精神，對李毓點了點頭：“那就多謝世子了。”
李毓走到賀林晚面前，看着賀林晚的目光帶着幾分審視：“哦？那是誰？”
李毓微微一笑，臉上的冷意退去了一些：“你想知道什麼？”
春嬤嬤卻是笑了：“誰說不是了？老奴覺得世子這回沒有找錯人。”
李毓聞言一愣：“嬤嬤你是說她……”
春嬤嬤朝着李毓比了半截小拇指：“這麼大的一個半月形胎記對不對，有的！”
李毓這回是真的愣住了，看着春嬤嬤的手指半響沒有說話。
春嬤嬤卻是笑道：“老奴還記得當初有一日世子突然過來問老奴，如果不小心看到了一個女孩子的後背那女孩子卻不知道該怎麼辦，老奴告訴世子要麼裝作什麼也沒有看到然後忘記這件事，要麼就娶她爲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