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天氣終於放晴,一連好幾天的大雨,終於有了盡頭。
路上的水也沒了,只剩下一灘一灘的泥濘。
走了好幾天的芸妃,又慘兮兮回來了。
趙君堯嗤笑了兩聲,也沒說什麼。
女人麼,怕死!也情有可原。
天放晴之後,之前的一切,似乎也隨這場風雨過去了。
渭水河是決堤了,可那些沙袋也不是擺設。
洪水大部分都被止住,只有少部分流了出來。
六個村子,五十多畝莊稼被淹,死了十幾個人。
乍一看挺慘,其實,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江寧府衙的牢房裡。
侯知府一家老小都在,男女分開關,上上下下足有四五十口人。
這都好幾天了,侯知府怎麼也想不明白。
“皇上怎麼會來江南,又怎麼會知道渭水河會決堤的?”
侯天穎灰頭土臉地關在對面的牢房,拼命埋怨她老爹。
“爹!那個黃三爺就是皇上,您怎麼被騙了那麼久……”
“我哪兒知道他就是皇上啊!”侯知府表示抗議。
“你們都別吵了!”
梅姨娘在不遠處,不耐煩地捂着肚子。
她懷着孕,被強行關了進來,這滋味兒誰能體會!
連一向溫柔以待的侯知府,她這會兒也懶得看一眼了。
這麼一吵,侯夫人又跳了出來。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罵我女兒!”
梅姨娘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上前打一架。
就在這時,又有獄卒來喊。
“皇上駕到!巡撫大人到!”
趙君堯和陳居正一起走了進來。
陳居正審案,趙君堯只負責旁聽。
他們只有一個要求。
“說出你背後是誰,就從輕處罰,如果不說,滿門抄斬!”
陳居正冷哼一聲,往下扔了一張紙。
“你的罪狀,本官記得清清楚楚!”
侯知府慌慌張張撿起來一看,呦!這不都是自己做過的事兒麼!
酒後吐真言,沒想到是被人算計啊!
一時間,他心裡後悔地想死!
但也只得趴在地上跪地求饒。
“皇上,微臣知錯,微臣再也不敢了皇上!求皇上饒微臣一家性命!”
趙君堯冷哼。
“你也知道有今天!”
說完,就命令道。
“如果不說,朕就下旨抄你滿門!”
侯知府欲哭無淚。
他要是說了,他家人也活不成啊!
怎麼感覺,這路就被人堵死了呢。
侯天穎看着高高在上的皇上,心裡突然靈機一動!
“皇上!臣女有所求!”
趙君堯眯了眯眼,冷聲道。
“說!”
侯天穎有些羞澀,低着頭緩緩說道。
“父親做的這些事,都是被人逼迫,實屬情非得已”
“臣女願隨皇上入宮,情願做牛做馬服侍皇上一輩子,只求爲父親贖罪!”
“還請皇上,饒恕父親一命!”
說完,她深深扣頭,實則,臉上早已紅霞朵朵。
陳居正正在審案,聽她說完,就目瞪口呆。
心說:這……這是什麼操作,皇上的魅力……還真是不一般。
幸好沒有公開身份。
不然,這滿金陵城的姑娘們都爭着要給皇上當牛做馬,這還得了?
想罷,就看向趙君堯。
目光裡滿滿寫着;
皇上,不可徇私!皇上,不能答應!皇上,侯知府罪惡滔天,其罪當誅啊皇上!
趙君堯目光一陣忽明忽暗之後,就深藏不漏地笑了一下。
“哦?你想當牛做馬服侍朕?”
侯天穎目光一亮,就滿臉嬌羞地點了點頭。
“是!只要能饒父親不死,臣女什麼都願意!”
{作者君:真的什麼都行嗎?惡趣味一笑!}
趙君堯就嗤笑了一聲。
“侯知府,其罪當誅,罪無可恕!朕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侯天穎希望落地,有些失望。
事實上,救父親不過是一個幌子,她更想跟皇上走呢!
滿門抄斬?不存在的!她一定要攀上皇上這棵大樹,從此飛上枝頭變鳳凰。
至於父親的死活,她纔不管!
就是她娘到時候也得巴結她。
她一定要叫她娘看看,不是隻有大哥是依靠!關鍵時候,還得靠女兒!
嗯!就這樣!
打定了主意,侯天穎咬了咬脣。
“那……皇上,您能不能饒恕臣女的母親,我母親一個婦道人家,什麼都不懂,不該死啊!”
侯夫人果然感動地老淚縱橫!
還是閨女靠譜啊!
趙君堯又笑。
“如果你父親招了,朕就不會殺你們!”
說完,看向侯知府!
“皇上,微臣……微臣……”
“朕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好好考慮,如果還不說,就拖出去砍了吧!!”
侯知府聽了,立刻驚喜。
“皇上,微臣說了呢?”
趙君堯眯眼。
“如果你說了,朕就讓你晚死兩個月!”
侯知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侯知府果真還是挨不住。
將自己知道的,竹筒倒豆子一樣倒了出來。
幕後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朝中一手遮天的施太師!
趙君堯神色不變,讓人將所有人都重新關入牢房。
又下了聖旨。
“江寧知府,收押刑部,秋後問斬!其餘家眷,流放關外,終生不得入關!”
正打算走,侯天穎忽然叫住了他。
“皇上!”
她隔着牢籠,給自己下跪!
“皇上,臣女什麼也不要,只求皇上救臣女一命!臣女今世做牛做馬,也報答您的恩情!”
她就是不死心,她就是想嫁給皇上。
她就是想飛上枝頭!
趙君堯忽然回頭。
“你確定?給人當牛做馬的日子,可是不好過!”
本來沒影的事兒,被皇上忽然這麼一問,似乎盡在咫尺。
“皇上,臣女確定!”
趙君堯的目光忽明忽暗地閃了一下,然後……
忽然開口。
“既如此,你就不用流放了!”
說完,吩咐陳居正。
“回頭把她交給李盛安,朕自有安排!”
說完,就大步離開!
陳居正十分不理解,說好的滿門抄斬呢??皇上不會真動心了吧。
言官的毛病又犯了,他現在很想罵皇帝。
但這不是在朝堂上,他不能罵!
於是也只得恨恨走了。
……
金陵城的風波,以侯知府斬首,侯家全府流放邊塞而告終。
城裡的百姓,都知道是皇上救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