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8章 一悲一喜
每個人都沉浸在這種悲傷的氛圍中，沒有人留意到楊若晴的臉色已變得異樣慘白。
她撥開人羣往三丫頭的屍身那邊走去，腳步虛浮，目光凝滯。
駱風棠轉身，看到她的側影，劍眉微微皺了下，隨即大步過來跟在她身後。
楊若晴也終於看清楚了被劉氏抱在懷裡的那一團血肉模糊的臉……
她再也忍不住，擡手捂住嘴，把哽咽堵在喉嚨裡，身體劇烈搖晃着一陣天旋地轉。
一雙寬厚有力的手從後面扶住她的肩，駱風棠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晴兒？”
楊若晴轉過身，撲進他懷裡，雙手死死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哭得像個孩子。
駱風棠心疼不已，擡手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髮，沉聲咬出幾個字：“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
婦人們圍着三丫頭哭成一團，男人們強撐着開始料理後事。
一把抓住那隻手，楊若晴一根一根捏着手指頭一根根的數着，突然，她叫了起來：“錯了錯了，這不是三丫頭，三妹手指頭是正常的，這女屍的右手是六指！”
“你待那裡別亂動，我下來找你。”
“四弟妹，快些撒手吧，你抱錯了。”
下一瞬，他撥開擋路的樹枝和荊棘飛一般狂奔，最後來到了一條山溝邊。
蜿蜒崎嶇的山路上，高大挺拔的男人步伐矯健，敏銳的感官在夜晚被無限放大，捕捉着周遭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那日兄弟可真是個熱心腸的好人啊……”孫氏感嘆了句。
劉氏跟瘋了似的，死活不撒手。
估計其他人不接鑰匙，也是這個原因。
孫氏和鮑素雲都過來勸，楊若晴也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轉身過去幫着勸劉氏起來。
他的腳步猛地剎住，摒了周身氣息，感官順着身側某個方位發散出去。
……
那希望，就跟寒風裡點着的一點兒豆油燈似的，指不定口氣大一點兒就給吹滅了。
楊華忠的眼睛裡再次迸發出希望的火苗：“確定了，不是三丫頭，咱家三丫頭指不定還活着！”
地溝裡，月光照不見的地方，傳來二人的對話聲。
楊華忠摘下腰間的鑰匙串，從中拔下一根：“吶，我要去山裡接着找人，你們誰幫忙把這女屍給送過去？”
那日鬆應了聲，扛着女屍快步離開。
衆人頓時炸了鍋，紛紛過來看，楊華明更是搶了旁邊人的火把舉到那女屍跟前，驚呼：“果真是六指，不是三丫頭！”
楊華忠他們商量了下，既然這女屍不是三丫頭，那三丫頭現在就還得去找。
駱風棠擡手拍了下那日鬆的肩道：“你也夠累了，送完了就趕緊回家陪孩子吧！”
……
三妹進山，她這個做姐姐的有責任。
他用劍撥開層層疊疊的樹枝藤蔓，帶着穿透力的聲音直達溝底。
駱風棠對楊華明道：“四叔，我一個人行，我送完直接走山衝那邊上山去接着找三妹。”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你家裡人都急瘋了你知道嗎？”
走了幾步，孫氏在後面叮囑：“到了村後先別急着回家，去池塘裡洗把手。”
心裡再次升起一絲渺茫的希望。
駱風棠道：“我去送。”
“我跟棠伢子一塊兒找。”楊若晴也舉了下手。
的那個得知面前這女屍不是自個侄女時，孫氏和鮑素雲都害怕了，妯娌倆一塊兒發力把劉氏給拽到一邊，劉氏這會子方纔緩過神來。
一起跟過來的人面面相覷，都不太樂意來接這跟鑰匙。
“底下何人？”
他的手裡拎着一把劍，劍身，還有衣裳上都染了血。
大家夥兒臉上的淚都還沒幹，卻都激動起來，楊華明退後好幾步，在那呸呸吐口水，因爲那女屍實在是太恐怖太噁心了，他這會子胃裡面一陣翻江倒海。
他深吸了一口氣好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聽到地溝裡傳來悉悉索索的的聲音，好像是她在掙扎着要往上爬，藤蔓和荊棘勾住她衣裳發出的撕扯聲源源不斷。
婦人們陪劉氏回村，其他人接着去找。
其他人紛紛點頭，而且膽氣也大，這黑漆馬虎的山裡，扛着具血肉模糊的女屍說走就走，牛人！
“咱也別耽誤工夫了，幹活！”楊華忠轉身擺了下手。
劉氏不敢高興，不敢僥倖，望着面前夜色中巍峨的眠牛山，心頭再次被沉沉的石頭壓得喘不過氣。
而劉氏，因爲悲傷過度，即便這會子聽到衆人說不是三丫頭，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至於地上這辨不出身份的女屍，雖不是長坪村人氏，可也不能就這麼扔在這裡不管。
那日鬆沒拒絕，俯身扛起那女屍就走。
“劉……劉大哥？”
溝底少女的啜泣聲戛然而止。
依舊坐在地上，擡起頭愣愣望着火把下的衆人，懷裡還抱着那個無名女屍。
之前是悲傷讓他們暫時忘記了怕，如今確定這女屍是個不相干的人，那對死亡的恐懼就如洪水打過來，一浪高過一浪。
他在夜色中穿行，步伐急促而沉重。
那日鬆直接從楊華忠手裡接過了鑰匙，“得了，你們都別爭搶了，先前是我陪的她，她身上蓋的衣裳也是我的，送佛送到西，這會子還是讓我去吧，我快去快回。”
楊華明道：“我跟你一塊兒去，不瞞你們，我一個人送還真怕。”
楊華忠過來勸劉氏先鬆開三丫頭，好讓他們將人弄到擔架上擡回村。
視線落在三丫頭一隻垂落在地的血淋淋的右手上，她好像發現了什麼。
劉雪雲的瞳孔狠狠收縮了下，握着劍柄的手緊了又緊。
“山衝裡有間小屋子，之前關押張祥子的那間，先把人送到那裡去，等明日把消息放出去，十里八村誰家走失了女兒的，過來認領。”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最好最好，菩薩保佑是見人，見到大活人。
“是我不好，我給你們大家夥兒添負擔了……”輕輕的啜泣聲再次傳來。
“好了，別哭了，我們先上去。你……你能站起來嗎？”
“我、我可以……啊……嘶……”
“你的腿受傷了，來，到我背上來，我帶你上去，怎麼了？怎麼不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