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2章 對弈
“我其實一點都不冷，也沒有着涼，方纔那一下……八成是我娘又在念叨我，打我什麼主意。”他調侃道。
“哦？”沐子川挑眉，露出一分興趣。
“若是方便透露，我願聞其詳。”沐子川道。
這對話，若是楊若晴在現場，肯定要大喊：天天說我們女人喜歡八卦，原來你們這些男人背後也一樣，也是八卦精！
可惜，楊若晴現在正在村口的大戲臺子前面陪着左老夫人，還有家裡的長輩婦人們看戲呢，無暇顧及這邊。
聽到沐子川的問，左君墨笑了笑，道：“沒什麼不方便透露的，我存在的困擾，子川兄弟估計也曾經歷過，但現在你已塵埃落定，而我卻……呵呵，你懂的。”
沐子川瞭然一笑，他自然懂。
左母肯定是催婚。
沐子川白衣素手執起一顆白子，溫雅的聲音緩緩響起：“爲人父母者，大多如此，當初我母親在世的那幾年，爲了我的婚事也是殫精竭慮。”
“每每看到我形單影隻，孑然一身，她便吃不下，睡不香，幾次三番跟我這苦口婆心的好勸歹勸，甚至後來拿出長者的身份來威壓，我依然無動於衷。”
“如今亡母去世都已出了百日，我時常一個人於孤燈下思索，她老人家之所以患上那種不治之症，會不會也因我的終身大事一直讓她不得遂願，長久的鬱結於心所致？”
“子川老弟，過去的事就不提了，既然你如今能跟愚兄這裡坦蕩的說出這些，就說明你已放下。”左君墨道。
手裡握着一枚白子，攥緊了拳頭。
沐子川沉吟了下，目光灼灼的看向左君墨：“左兄，既然今日這話匣子都說到如此地步，我便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子川兄弟，多謝你的直言相告。”左君墨道。
“呵呵，如今想來，我真是魔怔了，一個人走火入魔就罷了，何必要去帶累別人？”沐子川自問自答，笑容裡都是苦澀。
他擡手，指着自己的左邊胸腔處。
看着文質彬彬的讀書人，還真是個犟驢子啊，怪不得之前那麼多年會陷在自己的執念裡拔不出來，左君墨總算明白其中緣由了。
“如果沒有風棠，或許，她會在我們二人之間選一個也說不定呢！”沐子川又道。
“想來，我真的不是一個孝順的兒子！左兄，若是可以，我希望用我自己的教訓來提醒你，”
“因爲我的執念和心魔，我被困在這局中，尋不到出路，我想得到，不顧一切的得到，爲此我也曾給別人帶來過困擾，讓她有一度很是嫌惡我。”
沐子川眉頭緊皺着，“這些道理我都明白，但曾經的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明明是我的未婚妻，爲什麼大病一場之後瘋病好了就對我不看一眼？”
“爲人子女者，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儘量能滿足母親的，就去滿足吧。別像我這樣，空留一腔遺憾和慚愧！”
“子川老弟，你這是要對愚兄我進行靈魂的拷問麼？”左君墨笑了笑，調侃道。
“令堂大人在天有靈，也會倍感欣慰。而愚兄我，眼下還未曾找到出路，依舊在讓我母親爲我焦憂，你是孝子，我纔是那個不孝的，慚愧！”
左君墨認真的聽着，心裡卻對沐子川口中的那個執念的對象，早有猜測。
“如今我才發現，我過不去的，是自己的執念和心魔。”
左君墨端坐在那裡，似是有點走神。
左君墨道：“這世上沒有如果，感情的事情也沒有先來後到，一切都是緣分，老天安排的，老天安排的最大。”
沐子川卻沒有笑，反而一臉認真的看着左君墨：“是？還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左君墨問。
左君墨怔了下，沒想到沐子川這一介書生，溫文儒雅，此刻說話竟是如此直接，簡直就是單刀直入，直擊對方的心靈最深處。
沐子川沉默了，眼中露出一抹黯然。
“我現在勸慰你的時候，振振有詞，口若懸河，其實當初的我又何嘗不是跟左兄你一樣呢？”他淡淡道，脣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你跟劉家姑娘的婚約已定下，等到兩年之後出了孝期，便可迎娶佳人，夫唱婦隨，撐起門戶，兒孫滿堂。”
如若不然，他執念的對象，剛好也是自己想要又偏生得不到的人。
左君墨笑了：“求個明白又如何？橫豎她都是你我望而不及的女人。”
他擡眸，靜靜看着面前的左君墨。
左君墨：“……”
這真是最無奈的巧合啊！
“只是，愚兄其他任何事情都可以去滿足我母親，但唯獨婚娶這件事，我也想順從，做個孝順的兒子，可是，每次當我就快要點頭的時候，我的這裡……不答應！”
“喜歡，也並不一定就非得得到，你喜歡天上的雲，喜歡耳邊的風，喜歡這陽光雨露，喜歡那水中月鏡中花，你能都得到，都據爲己有麼？”左君墨又問。
“左兄心中那個想要卻又得不到的人，是不是跟我的執念是同一個人？”他問。
“所以，我從不去做那些無畏的假設，我喜歡她，這是我的自由和權利。”
片刻，他回過神來，笑了笑，並擡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話音落，沐子川手裡的白子穩穩落在棋盤上的某處。
“我只想求個明白。”沐子川道。
沐子川的視線落在左君墨的手指指着的地方，而後瞭然一笑，收回視線。
“左兄，你沒有參與我們幾個成長的童年和少年，你沒有親眼見過當初的晴兒是如何的癡迷於我！”
“那時候，我剛剛蒙學不久，不管我是在隔壁李家村的學堂唸書，還是在鎮上的學堂唸書，只要我放學，她必定等到我歸家必經的路上。”
“不管是天晴還是下雨，是寒冬還是暑天，她風雨無阻。”
“我真的很震驚，她明明是個傻子，腦袋裡渾渾噩噩的，別人捉弄她她都不知道反抗，逮住啥吃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