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3章 劇透（二更）
楊華忠道：“好好好，你放心，三叔一定帶着鄉親們，把你孃的生辰辦得熱熱鬧鬧的！”
……
楊華忠是個實幹家，說到就去做。
隔天一大早，他就去了一趟劉家村，把戲班子的事談妥當了。
當村後的學堂重新開課，傳出朗朗的讀書聲的時候，山下的長坪村村口。
楊華忠家對面的那一片開闊的空地上，戲臺子搭了起來。
下晝，日頭掛在西面的天空，還沒有下山。
戲臺子上便鑼鼓喧天，絲竹管絃之音傳出老遠。
戲臺子前方，鄉親們端着長高凳，扛着有靠背的大椅子，浩浩蕩蕩過來看戲。
……
“大閨女嫁了個大官，二閨女嫁了個富商……”
藝術，來源於生活，卻高於生活。
長坪村好多小媳婦們，接了孃家的親戚過來看戲。
娘這還很帶感呢，楊若晴抿嘴笑。
孩子都會打醬油了，自己還沒考上舉人。
好聽的，就是好戲
而且，這種戲裡的獨白和旁白，全都是用眠牛山這一帶的方言來演繹。
楊若晴怔了下，“好，我也正好要出去轉悠轉悠呢。”
孫氏道：“第一曲大戲叫五女拜壽，說的是一對員外夫婦，生養了五個閨女。”
大冷的天，滴水成冰，老兩口沿街乞討。
“那今個這一出大戲叫啥名兒啊？”楊若晴又問。
孫氏也顧不上跟楊若晴這劇透了，趕緊坐正了身姿，仰着頭，全神貫注的望向前面的戲臺。
戲臺上的帷幕，一點點合攏。
五女婿不計前嫌，問明瞭情況後，大發惻隱之心，將老兩口帶回了自己的家。
老丈人病倒了，老婦人在路邊乞討遇到了衣錦歸鄉的五女婿。
“晴兒，我娘想請你去我家一趟，她說有事要問你。”
戲臺子上面，扮演五女的角兒，邊唱邊哭，哭得幽怨悽婉，揪人心腸。
楊若晴看戲，看角再看周邊的人，越發覺得這種氛圍，真有意思。
楊若晴喜歡這種地方戲，她對戲曲是外行，聽戲全憑一雙耳朵。
楊若晴哭笑不得，心道娘她們還真是戲迷啊。
兩個人並肩朝村裡走去。
楊若晴目光亮晶晶的，問坐在身旁的孫氏。
幾掛炮仗燃放完，鑼鼓聲更甚，角兒們輪番粉墨登場。
瞧這說劇情時候的樣子，那麼的激動，那麼的可愛，就像回到了十六歲。
孫氏對楊若晴道：“這叫梅花戲，是咱眠牛山這一帶的地方戲曲，從前都是大家夥兒在田間地頭做事，又或是在後山的茶園裡採茶哼哼的曲調。”
所以村裡有交情的人家，都會買掛炮仗過來放一下，以示恭賀。
楊若晴怔了下，隨即被他這個問題逗得笑了聲。
情節通俗易懂，而且是滿大街撒狗血的那種劇情。
沐子川不時側眸看着身旁她走路的樣子，那麼大的肚子，就像揣着一隻大西瓜似的。
老兩口先後去跟四個姐姐姐夫那請求收留，無一例外，都被女兒女婿給趕出來了。
有的大人在人羣中尋找自己家的孩子，有的老婦人被媳婦和閨女們攙扶着。
因爲沐子川的娘過生辰，唱大戲，爲村裡人謀福利。
員外兩口子生了五個閨女，前面四個閨女都嫁得非富即貴。
還沒正式開唱，孫氏幾乎就劇透了。
也有好多人家，接了閨女和外孫回來看戲，吃油條。
在那數落，指責，一個個臉上都寫滿了憤怒和不滿。
戲臺前面，裡三圈外三圈，到處都是人，把戲臺圍了個水泄不通。
每個人都在戲文裡，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啥好吃好玩的，緊着其他的外孫外孫女們，老五家的孩子，吃飯都沒上桌，蹲在竈房丟了一碗剩飯隨便打發了下……
秀才估計也是個死唸書，念死書的。
戲臺下面，看戲的一衆鄉親父老，尤其是婦人們，個個義憤填膺。
沐子川好奇的問。
小兩口悉心的照顧老兩口，大家冰釋前嫌。
楊若晴和孫氏，曹八妹她們也坐在人羣中，磕着瓜子，嚼着甘蔗。
五女婿終於跟范進一樣中舉了，然後岳父岳母那邊，發了一場火，家裡燒了個精光。
臺上的大戲從下晝一直唱到天黑。
楊若晴知道了。
不僅是長坪村，附近的其他村子，也都來了好多看戲的鄉親們。
臺下的看戲羣衆，也都扛起凳子椅子，議論着，交談着，說笑着，吆喝着各自家去。
聽着聽着，整個人也都沉浸到了這戲文的內容裡去了。
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忍不住問。
“晴兒，你這樣走路，累嗎？”
後面還跟着楊華明和楊華洲等，每個人手裡也都拿着一掛炮仗。
老兩口偏心眼咯，對有權有勢的女兒女婿們笑顏相對，對老五兩口子自然就很冷落了。
最後，劇情自然是逆轉了。
這唱腔，果真跟黃梅戲如出一轍。
衆生百態，全在這哼哈的彈唱聲中，演繹殆盡，留下的，是無窮無盡的思考。
擡眼一看，楊若晴看到楊華忠正拿着一掛炮仗在那燃放。
“這是唱的啥戲文啊？怪好聽的呢！”
楊若晴邊嗑瓜子，邊看戲。
唯獨老五，嫁了一個窮酸秀才。
他接着道：“我真的很難想象，若是現在讓我懷抱個十幾斤的重物，不管去哪，是坐是站還是躺着，都這麼壓我身上，我估計累得夠嗆。”
“晴兒，你累不累啊？”
孫氏聽得津津有味，搭在膝蓋上的另一手輕輕敲打着，似乎在跟着臺上那腔調而動作着。
孫氏原本還想要接着劇透，這時，戲臺一角傳來了炮仗的聲響。
小孩子是喊做小伢子，聽着倍兒感親切。
生活就是要這樣，真實，接地氣。
五女拜壽這支戲曲，到此謝幕。
隔天上晝，沐子川又過來找到了楊若晴，道。
梅花戲？
楊若晴訝了下，這腔調跟前世聽過的一種戲曲很相似。
然後岳父那邊過大壽，幾個女兒女婿全都帶着外孫回去賀壽。
楊若晴勾起脣角。
雙手託着自己的肚子，她的臉上溢起滿滿的，初爲人母的溫柔和甜蜜。
“倘若是陡然間把一隻十幾斤重的大西瓜讓我揣懷裡，我肯定夠嗆啊。”
今天有事，忙得不得了，先傳兩更，第三更正在趕稿，半夜上傳，第四更明天白天再補上。不好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