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2章 錯過
鋪搖籃的時候，楊若晴猛然間就想起了自家的幾個孩子小時候的事情。
一種淡淡的感懷突然就涌上了心頭。
“孩子小的時候，盼着他們快快長大，這一晃眼，突然就快十歲了，我突然又覺着他們長得太快太急了，有時候想要再像小時候那樣抱在懷裡親親，抱抱，都沒小時候那麼方便了，呵呵……”
楊若晴一邊鋪着搖籃，一邊自言自語道。
小環擡起頭來，朝楊若晴這溫柔一笑道：“你的心情，我懂。”
“好多時候倆個兒子睡着了，就睡在我的身邊，一左一右。”小環接着道。
“我就忍不住的擡手摸摸老大的額頭，又親親老二的小臉，想着這會子趁着他們還小，要的東西不多，也不用咋花錢，我跟周旺抓緊功夫趕緊的掙錢，將來他們長大了唸書要束脩，娶親要彩禮，做生意要本錢……”
“我們倆這會子趕緊的掙錢，掙錢……”
“好多時候都沒空去照料孩子，都是把孩子丟給我婆婆。”
“每天早上去養雞場幹活的時候，孩子還沒醒，收工回來的時候，孩子都已經睡着了。”
楊若晴點頭：“那趕緊放到搖籃裡來，待會叫他奶奶過來這裡看着。”
“我要去幫大媽燒飯，結果大娥姑姑搶着去幫忙去了，我就被她們給打發出來了，男人們在前院堂屋說話，咱就來寢房說話。”
“你就在這邊陪着吧，妥當。”楊若晴又道。
楊若晴坐在一旁，也拿起了另外一隻鞋底，邊打邊聽小環說過去的事兒。
沒過一會兒，楊若晴就回了後院的寢房。
楊若晴進了寢房，跟小環這道。
楊若晴一看，訝了下，“咦，這不是我做了一半的鞋底子麼，你做啥呢？幫我打鞋底子呀？”
聽到楊若晴這番話，小環放心的笑了笑，埋下頭去接着做手裡的活計。
以前村子裡也不是沒發生過那種事，大人給小孩子喂完奶往搖籃裡一放，兩邊被子扎得緊緊的，然後大人就鎖上屋門出去幹農活去了。
“我爹孃也給我來過兩回信，在第一封信裡，我爹還說，下回我兄長出來辦事，可能要經過長淮州，到時候讓我和周旺帶着孩子提前去長淮州等，骨肉親人見一面。”
小環臉上露出幾分爲難之色，道：“這畢竟是你和棠伢子的寢房，我一個表嫂在這裡不太方便，倘若棠伢子回屋來換衣裳啥的……”
“小環，你當年跟着周霞離開京城的襄陽王府，來到周家村，到如今多少年過去了？”楊若晴突然問。
“我婆婆帶着孩子去養雞場找我，給孩子餵奶都是匆匆忙忙的，這一晃眼，老大都五六歲了，再也不用吃奶了，老二吃奶的時候，我就在努力回想老大吃奶的樣子，竟然啥都想不起來了……”
“就好像我從前在京城的襄陽王府裡，那時候我娘就跟我說，要少說話多做事兒，多年的習慣，改不掉了。”
這世上有種愧疚，叫錯過……
尤其是辰兒失蹤的那七年裡，她經常在夢裡夢到這個場景，醒來的時候枕頭都溼了。
這個場景，一輩子深深鐫刻在楊若晴的心頭。
不是不方便，主要是小環擔心婆婆會隨便翻這屋裡的東西，因爲她婆婆就經常悄悄翻她和周旺屋裡的東西……
小環頭也不擡的道：“閒着也是閒着，看到你的針線簸籮擺在那兒，我就拿過來做了，打發功夫剛好。”
楊若晴笑了，打趣道：“你呀，也生來就是個閒不住的命，這大正月的，磕着瓜子，翹着二郎腿閒聊多好呀！”
小環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整整十一年零兩個月。”
“大小子跟着寶寶去了隔壁我孃家，那邊小孩子多，我弟弟和表弟家的孩子都在那裡耍，都是小子，朵兒在旁邊盯着呢，咱不用擔心。”
楊若晴笑着道：“你呀，想得真是夠周全的哈，放心吧，等會我去前院跟他打聲招呼就行了。”
小環這番話，也讓楊若晴得到了共鳴。
小環點點頭：“我嫁給周旺後，生下大兒子的那年託當年那個送我們出來的馬車伕大哥捎信去了京城。”
小環勾脣，笑着搖了搖頭：“納鞋底子又不累，我喜歡做這些活計，讓我一個勁兒的坐着，我心裡慌。”
楊若晴愣了下，“那這十一年裡，你跟你遠在京城的爹孃還有哥嫂有沒有書信往來過？他們可曉得你在這邊的情況？”
“好了，不說這些了。”楊若晴站起身來，拍了拍身旁的搖籃，“搖籃弄好了，小傢伙睡着了沒？”
小環看了眼這屋子，道：“不用看，就讓他一個人睡也成，大不了我過一陣就過來瞅一眼，我婆婆……不太方便。”
楊若晴道：“邊上沒人看着可不成，小孩子睡着了假如吐奶，邊上沒大人可不成。”
“可不就是嘛，我那會子也一樣，每天起早貪黑帶着採藥隊往山裡鑽，天黑收工，塘壩上那蚊子一撈一大把，我婆婆和大媽一人抱一個，就在那裡等着……”
“我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了他們，讓他們不要爲我惦記，將來若是我和周旺有那個本事，就帶着孩子去京城看望他們。”
孩子睡到一半吐奶了，因爲平躺着的緣故，有可能奶水會堵住口鼻。
因爲這種小疏忽而夭折的孩子，在這古代的鄉下農村，經常見。
小環道：“早就睡着了，咱倆先前說話的當口就睡着了。”
“可是緊接着的第二封信就來了，收到那封信的時候，我就曉得這輩子我再也見不到我爹孃，哥嫂，還有哥嫂的孩子們了。”小環一臉黯然的道。
“那是爲啥？那邊發生啥事了嗎？”楊若晴忙地追問。
小環道：“一年前，襄陽王府的八小姐遠嫁陝西，我嫂子嫁給我哥前，是八小姐屋裡的大丫鬟，我娘做過八小姐的乳孃。”
“八小姐遠嫁，襄陽王府的主子們擔心她年紀小，又是遠嫁，怕在那邊沒有得力人幫襯會站不穩腳，壓不住底下的下人，於是把我爹孃和哥嫂一家子全添做了陪嫁，舉家一塊兒跟着八小姐去了陝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