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嘀嘀咕咕的聲響（三更）
譚氏在屋裡躺着。
四房躲去劉家村一直沒回來。
晌午飯是金氏一手操弄的，楊永進給金氏打下手。
楊華忠回自己這屋吃飯的時候，嗅到竈房裡飄出來的香味。
漢子滿臉的感慨。
進門，妻子和閨女一個鍋上一個鍋下，正忙着伺弄飯菜。
漢子覺得，這纔像是家。
擺筷子和碗的時候，楊華忠嘆了口氣。
“娘燒不了飯，那晌午飯是大嫂和永進折騰，這頓怕是得半生不熟了。”他道。
她道。
與其說是屋子，四面卻都坍塌了。
駱風棠汗顏！
駱風棠卻猶豫了。
她轉過頭來，看了眼楊華忠和孫氏。
“多吃點，吃飽點纔有力氣伐樹。”
駱風棠想了下：“村後小樹林裡的樹都比較細，年頭不夠。”
約好的，今日去後面山裡伐樹。
隆冬的山腳下，草木大都枯萎，地上都是細細碎碎的小石頭子。
婦人的目光隨即落在楊若晴身上。
做屋樑，打傢俱。
楊若晴點頭：“出發！”
石拱橋看着有些年頭，邊上有些地方都破損了。
“咦，嘎噁心。”楊若晴道。
排骨燉蘿蔔，豬肝湯，炒白菜。
從這邊過去，再從那茅草屋子後面繞，能省好長一段路呢！
“自打那個懶漢死後，那屋子就傳出鬧鬼。”
而這山衝，一般不會太遠。
“可當你豎起耳朵仔細去聽，卻又啥都沒！”
“不如去右邊山衝裡吧，那裡好多杉樹都有些年頭。”
楊若晴皺了下眉頭。
她的眼睛卻再次明亮起來。
見他帶路的方向，她訝了下。
吃飽喝足，兩個人帶上柴刀，鋸子，斧頭，繩索，在孫氏的目送下出了門。
“前兩回送餃子送包子，那教訓還少了嗎？”她問。
一眼望去，大大小小的峰頭，沒個盡頭似的。
山谷更深，在深山裡面羣峰之間。
沉默了下，孫氏接着又道：“要不，就給你五叔那送點去？”
她豎起耳朵接着往下聽。
這樣一來，單單給楊華洲送豬肝湯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其實今個在鎮上稱豬肝。
擡頭望天。
楊若晴點點頭。
楊華忠道：“要麼都送，要麼都不送！那就不送吧！”
“那屋子有些年頭了，聽說從前隔壁鄭家村有個懶漢無惡不作。”
下坡正面依舊是山，再往左拐，便進了山衝。
拽住他的手臂：“這個有意思，咋個鬧法？快說快說！”
駱風棠看了眼對面的茅草屋子。
今個是大日頭，不是陰雨天。
“咋啦？”楊若晴問。
“後來呢？”楊若晴問。
孫氏把熱騰騰的蔥花雞蛋餅，往駱風棠碗裡堆。
茅草頂子掉在地上。
駱風棠笑着道：“三嬸，我肚子都快要撐破了，實在吃不下啊！”
“不說這個了，咱往那邊杉樹林裡去吧。”他道。
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她的好奇心徹底被勾了起來。
楊若晴沉默，不搭腔。
駱風棠點點頭。
“去哪伐？”楊若晴問。
楊若晴知道自己再裝不了沉默了。
一大早，駱風棠就過來接楊若晴了。
所謂的山衝，其實就是一個開放式的山谷。
“我也是聽我大伯他們說的。”
這個山衝，像是一個口袋。
跟在他身後朝前走。
隔天，陽光燦爛。
楊若晴在一旁笑：“娘，你就隨他吧，這又不是填鴨子！”
孫氏道：“這麼大的個頭，咋吃不下，再吃兩個！”
“棠伢子，你瞧那邊，咋有座小屋子呢？”
“後來死在這屋子裡，發現的時候，一隻耳朵都被老鼠給咬掉了。”他道。
孫氏道：“娘病歪在牀上，五弟也在養傷。他們兩個吃生飯，對身子不好。”
一家人開飯。
她搖搖頭道：“有兩個傷病員呢，只送五叔不送我奶，也不妥！”
兩個人沿着山腳下的河逆流而上，走了個兩三裡的樣子。
她就是打算給五叔送一碗去滋補身子。
這話，說得楊若晴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兩人過了橋，挨着山腳下接着往右走。
橫臥在河上，連通着兩端。
山腳下很安靜，幾乎沒什麼路人。
駱風棠點點頭，看了眼那邊倒坍了的茅草屋子。
她指了下前面的路，道。
偶爾有些開荒地裡，有些綠豆杆子還沒拔掉。
駱風棠臉上露出一絲難色。
孫氏也犯難了，看向楊華忠。
“後面被村裡人攆出來，就躲到這山衝裡蓋了這間茅草屋子。”
可誰曉得後面發生了那麼多事，譚氏也病倒了。
“說是從前陰雨天，附近村裡有放牛娃在那屋子後面躲雨。”
楊華洲註定今個沒這口福了。
“就跟人在說話似的，在你耳邊。”
楊若晴詫了，眼睛睜大睜圓。
一眼就瞅到對面的山腳下，一股孤零零的茅草屋子矗在那。
兩人又走了三裡開外的樣子，到了一個下坡。
駱風棠道：“我說了，你可不要怕！”
這個季節，自然也是一片蕭殺。
“踹寡婦門，挖絕戶墳，還偷看老太太洗澡。”
駱風棠哭笑不得。
最受不得吞吞吐吐磨磨唧唧的。
駱風棠道：“還是繞一程吧，不想往那茅草屋子跟前去。”
“到底咋啦？你倒是說呀！”
她催促。
對一切都很新奇。
進去了，裡面四面都是山，中間一大片空地。
孫氏嗔了楊若晴一眼。
空地被附近村子裡的村民們開了荒，用來種紅薯綠豆啥的。
零零落落的戳在地裡，上面停着一兩隻鳥。
楊若晴是頭一回來這邊的山衝。
“棠伢子，杉樹林在那邊，咱從這條路過去豈不更近？”
駱風棠瞅見她這樣，以爲她怕了，正想收口。
組織了下語言，他接着把自己聽來的傳聞往下說。
豐盛的一頓。
楊若晴扯了下嘴角：“笑話，能讓姐姐怕的東西，還沒降生呢！”
“遠遠近近，老是聽到嘀嘀咕咕的聲響。”
豬肝補血，他前兩日失了好多血。
不瞞孫氏說。
長坪村後面全都是山。
“鬧鬼？”
“不是我吝嗇這口吃食，我就是不喜歡熱臉貼屁股。”
兩口子都不吭聲了。
“爲啥呀？”她又問。
前面出現了一條石拱橋。
“晴兒，要不，咱給你奶和你五叔送點吃的去？”她問。
“後來有一年冬夜，有兩個村民從山那邊的一個村子吃酒席回來。”
“打這山衝過的時候，瞅見那茅草屋子裡亮着燈。”
“酒壯慫人膽，兩個都是壯漢，就溜到了那屋子後面。”
“眼睛貼着那破窗戶往裡一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