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4章 死了（四更）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喜鵲手底下的這隻鴛鴦已繡好了，她揉着有些痠痛的脖子站起身來。
這才發現日頭已偏西，一個人影從隔壁屋子裡出來。
頭髮亂成了雞窩，身形消瘦得如同一根甘蔗。
顴骨高凸，眼窩深陷，穿着睡覺的衣裳一步一蹣跚的過來。
“哎呀，蝶兒你個吊死鬼，出來也不吱一聲，嚇我一跳。”
喜鵲拍着胸脯，朝蝶兒那罵了起來。
蝶兒不理睬喜鵲的怒罵，扶着牆壁一步一步，看似緩慢，卻又很焦急的朝這邊屋門口挪。
“夫人，夫人在喊我，快，快……”
自從出事後就沒再說過半句話的蝶兒，這會子終於出聲了。
喜鵲怔了下，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有將近兩個時辰沒搭理謝氏了，先前謝氏就不停的說身上難受，這會子咋樣了啊？
平時嬌寵着的姨娘和通房丫頭們，也是辛辛苦苦十幾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難得你這丫鬟還有點良心，也不枉費婷兒待你一場。”他道。
想盡一切辦法，削減了腦袋的斂財。
礙於楊家現在內外交困，這葬禮辦得極其的簡樸，甚至可以說是寒酸。
周氏不在後院坐鎮，往往就有人在這時候渾水摸魚。
沒錯，那個人還是周氏。
提到這茬，楊文軒就想到了一個人。
楊文軒聽到身旁蝶兒的這一番呢喃，忍不住扭頭看了這丫鬟一眼。
謝氏在蝶兒的幫助下，換了一身齊整的衣裳，頭髮也梳理得一絲不亂。
“你怎麼了？”蝶兒問，心下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所以，用那種自行了斷的方式來對自己救贖。
別說金銀首飾和平日裡攢下的那點私房錢被楊文軒搜刮了個一乾二淨，就連那些平日裡做的荷包啊，香囊啊，都被楊文軒派人收繳上來，拿去外面賣去了。
這個提議，被老太爺直接否定了。
楊文軒擡手輕撫着謝氏冰涼的額頭，想到兩人昔日的一場恩愛，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割腕，了盡餘生，或許是謝氏意識到自己錯了，
楊文軒咬牙切齒的道：“這一切，都是周氏那個毒婦造成的，是她害死我的兒子，害死婷兒，這筆賬，我要是不跟她算清楚，誓不爲人！”
蝶兒抽泣着道：“我們雖是主僕，可小姐卻待我如妹妹。是蝶兒沒用，如果今日我在，小姐就不會割腕自殺了……”
這樣靜靜躺着的她，眉眼閉着，如同睡着了一般。
臉上略施薄粉，雙手交叉着放在自己的身前，腕口纏上了一根彩色的絲帶用以遮蓋那個割腕的傷口。
“少夫人她、她、她死了……”
而且，還把楊文軒臭罵了一頓，差點又打掉兩顆牙。
“多買幾個丫鬟來伺候你，給你端茶倒水，爲你分憂解難……”
蝶兒大驚失色，掙扎着爬起身來，跌跌撞撞朝內室奔去……
如同很多大家族那樣，各種蠅營狗苟的事情，這時候全冒頭了。
對這個謝氏，楊若晴其實是沒有仇恨的。
而且，聽說楊文軒還在聯繫牙婆子，想要挑一些長相不錯，又年輕的小妾丫鬟去賣。
府裡面每天人心惶惶，氣氛極其的壓抑低沉。
就跟逗他們玩似的，這邊的窟窿還沒補上呢，另一邊又破了，又漏水了。
結髮妻子周氏都被打了一頓攆回了孃家，兒子又死了，謝氏也自盡了。
連牀上的繡花枕頭都被撕開了，就是爲了看裡面是不是藏了錢……
就連一般的殷實人家的水準都比不上。
……
楊文軒焦頭爛額，身上已經好幾樁官司纏住了。
現在的楊府，跟上個月楊若晴他們過來的時候，簡直髮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等到楊文軒回來的時候，已是第二日的下晝。
喜鵲顫抖着手指着內室，牙齒碰擊在一起咯咯咯的響。
“蝶兒給你多燒些紙錢，你在那邊，別委屈了自己。”
一場恩愛，楊文軒想以愛妾的身份給謝氏下葬。
因爲錢緊張，所以波及到了後院。
兩個人都摔倒了，喜鵲一張臉都白了，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裡瞪出來。
但楊若晴還是隱姓埋名讓棺材鋪子裡的夥計送了兩隻花圈過去，以示哀悼。
蝶兒跪在一旁的地上，披麻戴孝，一邊哭一邊往面前的小火盆裡放入草紙。
楊若晴站在窗邊眺望着這夜裡的雲城，看着大街上那蜿蜒延伸着的紅燈籠。
想到這兒，喜鵲把手裡的帕子放回針線簸籮裡，搶先一步進了屋子。
這夜裡的雲城，很多人出來逛夜市，跟現代城市也差不多，只不過沒有信息化和科技化而已。
內室裡突然傳來一聲變了形的尖叫。
“婷兒啊，你咋這麼狠心，丟我而去啊……”
“小姐，您這一生受了不少苦頭，臨走的時候，身邊都沒半個人送。”
落到如今這一步，也只能怪謝氏自己一步錯，滿盤輸。
“什麼？”
“啊！”
客棧裡。
“兒子沒了，我們還可以再生啊，你走了，你讓我一個人如何苟活於世間？”
楊文軒站在謝氏的牀前，悲傷得不能自己。
蝶兒纔剛蹣跚到屋門口，就被從裡面衝出來得喜鵲撞了個滿懷。
自然也就沒有什麼親戚過來弔喪了。
雖然以妾的身份死後是不能入祖墳的，但是，將來等到他自己百年之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她歡愛了。
周氏的屋子，不知道被多少波賊給光顧了。
真正的天妒紅顏，紅顏薄命啊。
知道楊府兩父子現在日子不好過，生意上一個岔子接着一個岔子的來。
跟謝氏一起吃過兩回飯，對這個楊家的孫媳婦，楊若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啊。
對於楊府最近發生的這一系列事情，楊若晴基本都是清楚的。
理由是家醜不可外揚，於是，謝氏依舊以楊家少奶奶的身份下葬，跟輝哥兒葬在一塊兒。
百姓們的生活節奏要稍微慢一些，但其他方面也都差不多。
今夜，同樣的萬家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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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卻幾家歡喜幾家愁啊。
這張網放出去也已好一段時日了，是時候該把網收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