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神殿東方邊緣的一座大殿內,聚集着十五人,有男有女,皆爲萬古巨頭。
他們都是太一門的副掌教,個個神情凝重的端坐着,商議如何應對先前楊玄真展現出堪比洞天境修士的實力,鎮壓赤融天和華天都的一系列事情。
本來他們還討論得面紅耳赤,熱火朝天,到底該何去何從,是表現得有骨氣的臣服於楊玄真,還是完全不顧顏面,直接上去諂媚討好?
但此刻,大殿內激烈的爭吵聲戛然而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因爲他們皆以神識看到了一副駭人景象,長老太傾天宮殿前的廣場上,楊玄真竟一拳貫穿了病美人太顏天的胸膛!
“這…這怎麼可能?!”
一位身穿青衣,面容清秀,名爲韓明天的副掌教嘴巴大張,發出了一聲匪夷所思的狂吼聲,率先打破了殿內的寂靜。
“天吶,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我的神識出現了問題?”
又一位身軀雄壯,穿着白色戰甲,名爲白展天的副掌教,彷彿遭遇到了極其可怕的事情,整個人從座椅上一躍而起。
你沒看錯,太一門的副掌教,長生秘境的萬古巨頭,竟這般失態,猶如凡人一般跳躍了起來。
因爲,他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太顏天長老乃是長生第五重,造物境的存在。而楊玄一才神通第七重,金丹境,就算突然偷襲,都不可能傷得了她啊!”
一位穿着藍袍,長相英挺,混身滿是霸烈氣息,名爲藍牙天的副掌教,一對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拋開造物主擁有的法則不談,金丹境與造物境光是境界,就相隔了足足八個。按照常理而言,普通人一個境界之間的實力差距,約莫是十倍左右。而八個境界,就是上億倍!什麼?上億倍!楊玄一如何能跨越這道鴻溝?如何能的啊?!”
一位身材高挑,相貌嬌俏,名爲蘇柔天的女副掌教,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語,同時雙手連連掐指,反反覆覆推演着楊玄真與太顏天雙方的實力差距。
可是越推演,她就越驚悚。
漸漸的,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由自主的癱坐在了座椅上,雙目空洞而茫然,臉色一片青灰,竟有走火入魔的趨勢。
不僅是以上四人,剩餘的十一位副掌教,也驚得呆若木雞,回不過神來。
衆人雖修行時日不短,最少的都有上千載,可面對如此離奇之事,哪怕心性再如何沉穩,也難免失態。
倒是另一邊,永恆神殿最中央的大殿內,掌教太混天,以及太聖天,太痕天,太霸天等太上長老,倒不曾如諸多副掌教那般沒有形象。
他們雖然也很震驚,卻並未失去理智,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且發現了楊玄真身上一些不爲人知的端倪。
尤其是知曉內情的太混天和太聖天,已經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們兩人可以斷定,楊玄真突然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戰力,應該是藉助了萬婉兒力量的緣故。
萬婉兒必然已徹底被楊玄真降伏。
這也非常厲害了,萬婉兒乃萬歸仙島的太上長老,雖才晉升到造物境不久,但也是實打實的造物主。
楊玄真以金丹境之身,就可以把造物主降伏,能常人所不能,如此傳奇事蹟,已足以載入史冊。
且二人又回想起了楊玄真曾在萬玉書手中成功脫身一事,心中愈發感慨對方的逆天程度。
因爲這代表着,長生五重及以下的強者,大概率已奈何不得楊玄真了。
“纔多久啊。”太聖天感嘆道。
遙想當初,他關注到楊玄真之時,對方還是一個神通一二重的小人物。
轉眼間,對方便成爲了能夠威脅造物主的存在。
任何人都望塵莫及。
“他的潛力當真無窮無盡?不用等到幾年後的羣仙大會了,我是不是該直接退位,讓玄一來當太一門掌教纔是正途?”
太混天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退位讓賢的衝動。
…
就如此,一位位太一門高層在這一刻震驚得無以復加。
甚至正在仙器內閉關的太皇天祖師,都注意到了永恆神殿上的動靜,把目光投注了下來。
這些事情,只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宮殿入口的楊玄真和太顏天雙方,也還在繼續。
“啊楊玄一,你找死!”太顏天的厲嘯聲響徹雲霄,驚得天昏地暗。
她身軀一動,就脫離了楊玄真的攻勢範圍,周身有一股股綿綿密密的氣流涌出,使她胸口的大窟窿瞬間恢復。
此乃造物之氣,可虛空造物,比不死之身要厲害得多。
而太顏天雖恢復如初,卻對楊玄真的實力感到了驚悚。
更對他的無法無天,與實力提升之快,感受到了深深地寒意。
在這永恆神殿內,在各位祖師與掌教至尊的眼皮子底下,楊玄真都敢以下犯上,襲殺她這個造物主,這種事情誰敢做?
他還有王法嗎?
若在外界還得了?
楊玄真再不死,她恐將永無寧日。
太顏天心中發狠,就要動用三萬年前,她父親飛昇之時留給她的底牌之一,一件恐怖的殺器,擊斃楊玄真。
而對面的楊玄真亦心中發狠,欲要豁出一切身家,滅殺太顏天這個隱患。
他直接對道器內的萬婉兒和萬應重命令道:“等下你們衝出去自爆,給我把她炸死!”
與此同時,他又往十五件上品道器內各自注入了三千萬純陽丹。
二十多件中品道器內,也各自注入了三百萬純陽丹。
他準備把所有道器引爆,配合萬婉兒炸死太顏天。
“同門相殘,成何體統,都給我住手!”就在此時,一道威嚴的聲音陡然響徹而起。
楊玄真立即就感覺到,一股浩浩蕩蕩的力量降臨當場,如春風化雨,似九天銀河,頃刻間把他與太顏天隔離了開來。
他與太顏天的距離雖然不遠,卻宛如生在了兩方平行時空,天人永隔,永遠都無法觸及到對方。
這並非法力,而是界王境存在才擁有的世界之力,世界法則。
他眼前一花,就看見一身古樸道袍的太混天,站立在了他與太顏天中央,好似一尊掌控一界的古老道君。
其周身縈繞着無形的法則之力,一舉一動間,都有天地變換,陰陽交替,包羅衆生之象。
而太聖天,太痕天等人,也跟隨在太混天身後。
其中的許多人正望着他,眼中還殘留着驚色。
太顏天立刻對太混天控訴道:“掌教,楊玄一此子已徹底入魔,敢公然對我這個太上長老出手,沒有一點上下尊卑之分,這是觸犯門規!你絕不能再放任他下去了,必須爲我討一個公道。”
她的聲音如九幽刮來的寒風,陰冷到了極至,簡直可以把萬古巨頭活活凍斃。
“楊玄一,你怎麼說?”
太混天轉首看向了楊玄真,聲音如一片混沌,使旁人聽不出喜怒。
楊玄真沒有回答太混天的問題,依舊盯着太顏天,忽然一笑:“太顏天長老,我剛剛不過是見獵心喜,想要試一試你的修爲,看看你修行數萬載的大災難術,有何厲害之處而已。哪裡想得到,你堂堂太上長老,上界仙人之女,竟孱弱至此?”說着,他還聳了聳肩,彷彿對太顏天的實力極度不屑。
太顏天怒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子!掌教,你都看到了吧?此子死不悔改。你一定要嚴懲於他,否則日後我太一門必會因他遭遇大劫。”
她的一口銀牙都差點要咬碎,恨不得立即撕碎楊玄真的嘴。
她修行了三萬多載,又有驚天動地的背景,可實力確實只能算一般,這是不爭的事實。
但也容不得楊玄真如此侮辱!
太混天擺手,阻止住暴怒的太顏天,道:“此事的原委我已經清楚,應該是一個誤會,楊玄一不是故意的。”
ωωω •тtkan •℃o
“掌教,你說什麼,誤會?”太顏天睜大雙眸,盯着太混天質問道。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聖天插口道:“掌教說得不錯,這就是誤會。顏沉魚,現在你與玄一的誤會已經解除,你就不要再無理取鬧了,免得傷及同門之情。”
“你休想顛倒黑白!”太顏天惡狠狠盯着太聖天,不忿道。
她被楊玄真偷襲打傷,欲要一個說法,在太聖天口中居然成了無理取鬧?
太聖天不客氣的譏諷道:“非我顛倒黑白,事實便是如此。你好歹也活了幾萬載,怎的心胸還如此狹隘?”
太痕天接話道:“因爲這麼一點小小的事情,你太顏天就要與一個年輕人斤斤計較?實在有失身份,若傳揚出去,豈非讓人恥笑?”
太霸天走到太顏天身前,一臉誠懇道:“楊玄一還年輕,難免處事不周,造成誤會也是在所難免的。若你實在氣不過,我現在就替他向你道歉,你看如何?”
說着,他就要向太顏天鞠躬。
楊玄真連忙擡手阻止,義憤填膺道:“太霸天長老,你萬不可替我受過。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若太顏天長老仍然不依不饒,甚至要殺要剮,我都一力擔之。”
“玄一,這不能怪你,你只不過是檢驗一下太顏天的修爲罷了,完全是一片好心啊。”
“對,太顏天自己修爲不濟,又能怪誰?”
一時間,衆太上長老一唱一和,將一切錯誤歸咎到了太顏天頭上。
彷彿事情反轉了過來,被一拳擊穿胸膛的是楊玄真,而兇手則變成了太顏天。
“你,你們….”
太顏天屢次想要反駁,卻根本插不上嘴,簡直要被氣得吐血。
這些人的不要臉程度,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
掌教太混天雖沒有再說話,態度卻很明顯,完全是拉偏架。
一派掌教之尊,竟如此是非不分!
“諸位今日之情,我記住了。”
太顏天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冰冷的掃視了衆太上長老一遍,最終停留在了楊玄真身上。
“哼!”楊玄真不甘示弱,亦冷冷的盯着她。
兩人目光碰撞,火花四濺,如一顆顆隕石在激烈碰撞。
半晌,太顏天未再發一言,轉身離開了此地。
太聖天和諸多太上長老,以及太混天也隨之散去。
臨走之前,衆人還對楊玄真交代了幾句,言楊玄真與太顏天之間,不過是些小恩怨,既然他氣也出了,以後還是莫要再去招惹她。
因爲太顏天有個身在仙界的父親,必要的時候,她甚至可以聯絡仙界。
就算祖師太皇天,都未必能處置得了她。
這些事情,楊玄真自然清楚得很。
對於衆人的勸說,他也點頭稱是。
他更沒有向衆人透露出太顏天勾結蘇秀衣之事。
其一是沒有證據。
其二則就算有確鑿的證據,也奈何不得太顏天。
她完全可以說,她乃是奉了其父顏玉京的旨意,才虛與委蛇,接近上古邪神元靈轉世的蘇秀衣。
所以說,楊玄真現在要扳倒、乃至殺死太顏天,還辦不到。
只有等他的實力再度精進幾個層次,纔有可能。
“玄一,你隨我來,陛下正在等你。”
此刻,楊玄真正與一位雙肩寬闊似海的中年男子並排而行,朝着時空最深處行去。
這位中年男子,正是大周王朝的國師,太師天。
“國師,她的傷勢究竟如何了?”一邊走,楊玄真一邊關切道。
“那蘇秀衣極爲陰險狡詐,借用地皇書在玄黃大世界來無影,去無蹤的特性偷襲陛下。陛下不慎之下,被其使魔功擊傷,大量邪氣入體,極難驅除。”太師天聲音低沉道。
“邪氣?”楊玄真眼中閃過思慮之色。
據他所知,蘇秀衣乃是上古邪神的元靈轉世,其前世的修爲相當於天君級別,極其兇殘和惡毒,鬧得整個玄黃大世界天翻地覆,甚至波及到了仙界。
最後還是上古天、地、人,三皇同時出手,才把邪神徹底鎮壓。
蘇秀衣現在的修爲已經不低,或許甦醒了少許前世的記憶,繼承到了一些恐怖魔功,這也說得通。
二人說話之間,穿過重重時空,來到了一座巍峨宮殿之前。
楊玄真與太師天踏步進入了宮殿。
他左右打量,殿內的擺設與世俗王朝中的皇宮無二,卻更加莊嚴、奢華、肅穆。
上首有一張巨大的龍椅,端坐着一位身穿紫金九龍袍,頭戴平天冠的女子。
她有一張不染而朱的脣,宛若冰雪般的肌膚,攝人心魄的眸子,似彎月的眉,神聖不可侵犯的氣質。
這樣一位女子,堪稱絕世。
楊玄真卻敏銳的捕捉到,她的眉宇之間,隱藏着一絲絲邪氣。
那邪氣之中,彷彿蘊含着無盡的衰敗、腐朽、破壞、毀滅,可以讓生靈枯萎,法則衰弱。
“玄一,你來了。”
太傾天也在看着楊玄真,她笑了起來,如春暖花開,萬花齊放,使整個天地都失去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