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平臺 招手

“雨柔、雨柔,該起牀了”,媽媽像往日一樣按時叫陳雨柔起牀,可過了半天,還不見動靜,媽媽過來一看,雨柔躺在牀上,嘴裡念念叨叨的。

用手一試,天哪,雨柔發燒了,媽媽用力的推她,還是不回答,無法,媽媽只得替她向老師請了假。

媽媽悉心的照料了一天,晚上,雨柔的燒已經退了。

她躺在牀上,慵懶的望向窗外,漆黑一片,這時,她突然想起和同學們的約定來,也不顧媽媽的再三阻攔,拿起衣服就出門了。

夜,黑漆漆的,半點星光也沒有,路燈杆像懶漢一樣倚在牆邊,發出微弱的光,只照亮眼前的一點。

陳雨柔被風一吹,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不禁打起寒顫來,她用手把衣服拽得更緊些,瑟縮着繼續走。

路上依然人來人往,卻保持着異常地安靜,每個人都默默的走路,從不擡頭。

路邊商店門口坐着一位老人家,目光似乎在注視着路上的一切,可是眼睛一眨不眨的,很是空靈,看起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

陳雨柔顧不得這些,還是徑直的朝着約定地點走去。

奇怪,怎麼前面就沒有路燈了,也似乎沒有路了,繼續走了幾步,定睛一看,眼前好像有什麼東西擋着,再仔細的一看,是一塊巨大的黑幕,像演出前掛着的幕布一樣,摸上去有着柔柔滑滑的質感。

不同的是眼前的這個黑幕真可謂巨大,好像是從天上垂下來的,又寬大無比,遮住了眼前所有的一切。

陳雨柔有些猶豫了,亦有些膽怯了,平常走的路,是什麼時候掛上了這塊黑幕的,約定地點明明是要繼續向前走的呀?

“哈哈,哈哈哈哈,來呀,快過來,呵呵,”聽到清晰的一羣人嬉戲的聲音,仔細聽,似乎又很耳熟,“小柔,過來,我們都在這兒”。

陳雨柔仔細一聽,哦,沒錯,是同學們的聲音,真的是同學們的聲音,可是,怎麼過去呢?

她不再多想其他,只一心想要看到同學們的笑臉。

正在這時,幕布的底部似乎被風吹動了,微微的動了一下,藉着風勢,向上擡起了一段,陳雨柔會意,她從下面掀起幕布,走了進去。

徹天徹地的黑暗,眼前什麼都看不到了。

又過了一會兒,眼睛似乎慢慢適應了光線的變化,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周遭景物。

陳雨柔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寬廣的平臺上,回頭一看,卻並未見到來時的黑幕,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棟高樓,再一看,平臺的三面都緊鄰着高層樓房,只餘一面有着空曠而黑寂的視野。

奇怪的是,每棟樓房都是漆黑一片,一點燈光也沒有。

“呼啦,呼啦……”陳雨柔被突如其來的怪聲嚇了一跳。

那聲音很近,陳雨柔四下裡尋找,原來是不遠處有根繩子上掛着的衣服,被風一吹髮出的響聲。

看了半天,根本沒有同學們的影子。

她有點害怕了,她想跑回去。

正在這時,正前方的樓上,有個人在向她招手,“小柔,小柔,呵呵,我們在這兒”。

“誰”,陳雨柔壯着膽子問,“你是誰?我看不見你”。

“是我,小柔,我是依依”,聲音忽遠忽近的襲來。

“依依”,那是陳雨柔最好的同學,她像是在絕望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歡欣而雀躍,“好,你等着,我過去找你”。

“小柔,你從前面的門洞上來,我在404房間,快啊,我等着你,”依依還在窗口向她招着手。

“哦,好的,”陳雨柔一步一挪的向前走着,腳下的路真的是太難走了,現在哪怕誰送給她一隻螢火蟲,她都會對那人感激涕零的。

哎呀,腳下一絆,陳雨柔差點跌倒,她感到自己的心臟突突的狂跳着,就快要從嗓子眼兒裡跳出來了。

凹凸不平的地面使她走的異常緩慢,終於捱到了樓門口。

“小柔,對,就是從那個門上來”,依依還在窗口指引着她,可依然還是隻能看見依依在揮手,卻看不見她的臉。

陳雨柔感到頭皮有些發麻,眼前的大門漆着血紅色的油漆,緊閉着。

她用力拉那斑駁的門把手,紅色的大門倏的敞開了,並不像她想像的那樣費力。

然而,眼前卻依舊是漆黑一片,她剛剛向前邁了一小步,門就“哐”的一聲自動恢復了緊閉。

陳雨柔嚇得渾身激靈一下,手臂猛地端到了胸部的位置,像是人的一種應急反應。樓道的窗戶上並沒有安裝玻璃,從那空洞投進來一絲混濁的光亮,剛好可以照着她前行。

樓道里到處堆放着大包小包的東西,亂七八糟的,有的黑色塑料袋還被風吹得偶爾動一下,伴隨“嘶啦,嘶啦”的響聲。

“當,當,當......”

聲音似乎越來越近,很像用金屬物敲擊鐵管的聲音,而且很有節奏感。陳雨柔每上一步臺階,都很想回頭看一眼,看看身後有沒有人跟着她,可是她又感到恐懼,那種深深的令人無法喘息的恐懼感。

索性還是硬着頭皮向上走。

“小柔,你走快點兒,就快到了”,依依的聲音真的很近了,好像馬上就能看到她了。

但那個敲擊鐵管的聲音,也更近了。

“吱呀......”

“哐”的一聲響徹耳鼓,陳雨柔剛剛聽過的大門發出的聲音,莫非是有人來了,難道是……

“啊......”陳雨柔由於受到驚嚇,三步並作兩步,一口氣踉踉蹌蹌的跑了上去,她心想着到了樓上,就能和依依在一起了,就不會再害怕了。

終於到了4樓,可是,可是,門牌號呢?

依依不是說在404房間麼?眼前一共有六個緊閉的門,都沒有門牌號。

“噔,噔,噔......”很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怎麼辦呢?陳雨柔嚇得一身的冷汗,她又尖叫了一聲。

“依依,依依,你在哪?你快出來,”陳雨柔有些驚慌失措了。

“小柔,你別怕,你往牆上看,我在門的旁邊用鉛筆寫的門牌號,你自己找找看”,還是依依的聲音。

陳雨柔深吸了幾口氣,用哼歌兒的方式來緩解自己過度的緊張,好在可以暫時穩定住情緒,她走到牆邊仔細地看,果然,有一道門邊的牆上,用鉛筆寫着小小的“404”,但門爲什麼還是緊閉的呢?依依爲什麼不給她開門呢?

她用顫抖的雙手握住了門把手,身子向後傾斜着,緊閉了眼睛,用力的推了一下門,“吱呀......”門打開了。

房間內那樣的靜,陳雨柔只能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許久,她才慢慢的睜開眼睛。

恍惚看到房間內除了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之外,只有牆角堆放的幾個大包,並不見依依的身影。

“依依,依依”,陳雨柔壯着膽子四下裡尋找,可卻再沒有迴音。

突然,她被腳下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斜躺倒地,陳雨柔低頭一看,“啊......”——一隻胳膊,只是一隻胳膊。

剛纔,窗口,難道,這隻胳膊,是依依的?

陳雨柔登時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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