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伸出手找那人將那串沉香又討要了過來，仔細的看着，不時放在鼻端輕輕一嗅，對沉香有了更多的瞭解。
“那上邊的深色部分，就是白木的油脂，也就是沉香之所以被稱之爲沉香的原因。”
石磊把手串還給了男人，問道：“那也就是說，如今市場上的沉香，基本上都是人工造就的沉香咯？當然，人造的和天然的似乎也沒什麼區別了。”
男人緩緩搖了搖頭，說：“前半句說的不錯，如今市場上的沉香，九成以上都是人工沉香，作爲普通日常的玩意兒，是沒什麼問題的。可是人造的和天然的區別還是很大，這可不是僅僅依靠時間能夠賦予的屬性。天然沉香，尤其是倒架沉香，那是經過水沉考驗和沙土掩埋多年才形成的，內部比較紮實，大自然也幫我們將其中沒有油脂或者油脂較少的部分直接淘汰了，留下的都是油脂極爲厚密的部分。普通的白木，密度在零點四到零點六之間，而人工沉香由於結香時間短，商人總是逐利，不可能任由白木持續的分泌油脂，有了點兒香味就要拿出來賣錢了。所以這樣的沉香，其密度很難過零點八。但是天然沉香，尤其是倒架沉香，大部分都是可以沉於水的，所謂沉香，名稱也就是由此而來。沉香中的極品又稱奇楠，是沉香油脂經過變化形成的，有奇楠的地方一定有沉香，但有沉香的地方卻未必能產生奇楠。這就是另外一個分支了，而且這裡邊的門道太深，就算是我，都不敢輕易觸碰。奇楠是絕對無法通過人工手段獲取的，至少現在還不可能，所以一克奇楠的價格，也是世人所無法想象的，數十倍乃至數百倍於黃金都不爲過。”
石磊目瞪口呆，數十倍乃至數百倍於黃金？你逗我麼？黃金三百元左右一克，數十倍豈不是要上萬一克？那要是數百倍呢？石磊簡直難以想象。
“市面上很多商人昧着良心用盡各種手段僞造奇楠，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上當，別的不說，光是一點，現在市場上所謂的奇楠，不過兩三千元一克，這種價格，行家是知道絕對不可能買得到奇楠的。”
石磊趕忙盤算了一下自己的資產，一週十萬就已經讓他覺得自己有錢到不行不行的了，可是如果拿這個錢買奇楠，那豈不是一週也只能買個幾克而已？
看到石磊那驚詫莫名的模樣，男人又笑了笑，給石磊添上一杯新茶，慢悠悠的說：“小兄弟也不用太驚訝，如果你對文玩有興趣，千萬不要從沉香開始玩。按照我的建議，你最好先接觸一些價格比較低廉的紅木。”
“紅木我知道，不是說紅木都很貴麼？”石磊插嘴道。
男人還是微微一笑，說：“紅木之所以在世人印象中都很貴，是因爲兩點，第一，大多數人所言的紅木其實都是指的紅木傢俱，而即便不是紅木，一套全木的傢俱也得數萬乃至十餘萬，這樣比較，紅木傢俱一套幾十萬的價格也不算特別離譜了。而第二點呢，世人一說紅木，想到的便是hn黃花梨，印度小葉紫檀之類紅木中的名貴品種，自然就擡升了印象中紅木的價值了。而事實上，紅木在古代，只是紅色硬木的統稱，到了現代，國家爲了規範市場，將紅木規範爲二科、五屬、八類、三十三種。雞翅木和各類酸枝各類檀木，都在這其中。而除了常說的hn黃花梨以及小葉紫檀，其他的紅木，作爲文玩價格都不算太高。比如非洲雞翅木，一個手串多數只在幾十元而已。”
石磊恍然大悟，拼命點着頭，說：“還有這麼多說法，我真的是一竅不通。”
男人寬厚的笑笑，說：“文玩是從文房四寶展出來的文房器玩，後來佛道用品也加入其中，各種材質都有，木頭只是其中一個比較大的分支。也就是這些年生活條件好了，很多人開始寄情於各類器玩，才把這古玩市場又重新豐富起來。這裡雖然叫古玩街，其實就是文玩街，真正上年代的古董，基本上都去上拍賣會了，誰會擺在這裡賣？”
石磊只覺得今天受益匪淺，但是文玩雜項是個很龐大的門類，裡邊牽涉到的知識也是他不可能短時間內學到的。他更關心的，其實是文玩的價格，這關係到他將來花錢的度。
“照您這麼說，這裡文玩的價格，其中水分也很大吧？”
男人含笑點頭，說：“除了個別店，大多數的店鋪，都是標價虛高，具體的不好說，可你如果有興趣買個兩件回去，要記住一點，只有錯買的沒有錯賣的，無論最後成交價多少，你都不可能在他們手上佔到便宜，充其量能把他們的利潤空間壓縮到最小罷了。”
石磊又聽出一點別的東西，便問：“那您這裡呢？您這裡的標價水分多麼？”
男人哈哈大笑，搖着頭說：“你這麼問，是想讓我把你打出去麼？哪有問人家標價水分多不多的。幸虧你是問得我，問別人的話，只怕當場翻臉了。我這家店，在這條街上也算是獨樹一幟了，不議價的店，大概僅此一家。”
石磊點點頭，當然也不至於全信這個男人的話，畢竟他也是個商人，開店哪有不賺錢的？
“您這種說法，我反倒不敢買任何東西了，明擺着是被宰，無非是被宰的多少而已。”
男人再次搖搖頭，笑道：“也不能這麼說，主要還是看你對文玩的瞭解。你隨便走進一家店，看中某個物件，完全不要在意其標價，你自己心裡要對這件東西有個基本的價值判斷。然後詢價，如果對方的開價不離譜，你就跟他還價，儘可能貼近你心中的價格。文玩這種東西，很大程度上是沒有準確價格的，畢竟這世上絕對不會有兩件完全一樣的物件，有的只是相近相似而已。所以，文玩文玩，其一跟文化有關，其二也是一個玩的心態。同樣一個物件，不同的人心裡的價值標準是不同的，所謂心頭好。喜歡了，價格就高一些，不喜歡的，價格自然也會低一些。”
“您的意思是我如果要買東西，永遠都不能在店主面前顯露出我很喜歡的心態？”
男人哈哈一笑，道：“孺子可教也，大致就是這麼回事。不過，所有的基礎都在於你要對這些東西有基本的瞭解。你如果一無所知，自然也就沒有衡量標準，那些奸商不宰你這樣的，宰誰？”
石磊想了半天，最終道：“您這裡真的從來不議價？”
男人含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