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鈺公主倒是動作夠快,第二天一早早便領着析秋去往了雅合居。
此時蔣氏看到兩人,臉色變了幾臉,終是沒多說什麼,着了婢女抱着裝對牌的盒子,去往平日裡發放對牌的廳堂。
董氏本是平常這個時辰前來請安正好。不想,去往雅合居時並未看到婆母,待到了這發放對牌的地方,這纔看到又多了兩人。
對着明鈺公主行了個禮,這才急急的去往自已婆婆處,幫着發放登記。
管事婆子們拿出自已記好的帳跟着董氏對着,蔣氏着人來領着銀錢,又放了對牌,着了些事說了幾句話後,便想將這幫子人放走。
不想明鈺公主咳嗽了聲:“廚房大管事是誰?”
一粗腰肥胖的婆子看了蔣氏兩眼,蔣氏頷首。
卻見她這才走了出來:“老奴是大廚房總管事,夫家隨大夫人賜姓蔣,人稱老奴蔣家地。”
明鈺公主揮手着了桂麼麼出來:“從今兒起。桂麼麼將與你同領廚房管事。”
蔣家地大驚,直直的向着明鈺公主看來,卻聽得明鈺公主身邊的桂麼麼大喝一聲:“大膽!公主豈是你能這般直視的?”
蔣家地一個抖身,跪將下去:“老奴該死,求公主恕罪。”
蔣氏一臉鐵青,見桂麼麼這般,如何能肯定將來不狗仗了人勢?當即沉了臉:“公主一來。就硬安了兩管事。這般一來。怕是侯府開銷又多不少,如今財政倒是有些緊張,還請節省爲好!”
“本宮有說要用侯府開銷麼?”
見她噎住,明鈺公主冷哼一聲:“桂麼麼伺候本宮二十餘載,好歹一直領着本宮給的俸祿,大夫人爲免也太過操心了,桂麼麼去,既不拿錢,還分幫管事之職,多個人手幫忙,不是更爲輕鬆?”
蔣氏僵着一張臉色,董氏笑着停了記帳之筆:“有時人多反倒顯得忙亂了。”
明鈺公主點頭:“既如此。不如下了那蔣家地,着了桂麼麼吧,正好不用侯府銀,侯府亦是能緩和不少。”
析秋對着明鈺公主倒是刮目相看不少,卻原來自家婆婆還這般威武!看來,是將她話聽了進去了。
蔣氏兩婆媳恨得是咬牙切齒,倒最後亦沒有說過明鈺公主,那蔣家地更是怕從這職位上下了下去,是以只規矩的立在那裡,只盼着明鈺公主不是來真的就好。
最後明鈺公主插了三人進去,一是平攤總管事的桂麼麼,二來食材採購有着一人進去,再來就是廚房廚娘又着一人。
末了,又拍了拍析秋的手:“若是嫌大廚房做得不好吃,倒是可稟了桂麼麼,到時讓將食材送於蘅蕪苑,自行用了小廚房,你可是有廚娘?介時本宮再派一人給你可好?”
析秋正要點頭,卻不想已氣急的蔣氏又開了口:“都是從大廚房拿了飯食來吃,如何能開了先例?這怕是不妥吧,再加上若是開了小廚房,怕是開銷就會加大,這……”
不待她說完,明鈺公主輕蔑一笑:“本宮有讓侯府出銀麼?開個小廚房一月二三十兩的月例銀,本宮還是出得起的!”
話落,起身,再不看蔣氏變了的臉色,扶着桂麼麼的手,着了析秋便出了這廳堂。
蔣氏在身後咬牙將對牌狠摔於地,董氏跟一衆管事婆子見狀。皆嚇得白了臉色,不敢再吱了聲。
而這邊明鈺公主自出了廳堂後,便着了析秋上前,拍了拍她手:“你自已院中且看你自已了。”說罷完後,又覺不妥,盯着她認真說道:“萬不可再來第二次!”
析秋表示知道了,福了身恭送走了明鈺公主後,便帶着藍衣向着自已的院落走去。
着了院子裡的人前來簡短的開了個小會,只說從今兒起,要開了小廚房,若是有那手藝好的,倒是可自行來報了名,到時若飯食做得好,還會另當行賞。
析秋回了暖炕上倚窗而坐,拿了本字帖在炕桌上練將起來。不一會紅菱走將進來,對她福了福身,這才小聲說道:“婢子倒是會兩把子小廚藝,還望少奶奶能着了婢子去管理這小廚房。”
析秋擡眼看她,勾了勾脣:“怎麼,你不願管理針黹?”
“婢子對廚藝倒是有着極大的興趣!”
析秋將筆搭在了硯盤上,吹着未乾的簪花小楷,隨後將紙放於炕上,淡問着她:“你跟着夫君有多久了?”
紅菱低了首,恭敬回話:“婢子自十歲起便跟着三爺了。”
“你如今多大?”
“婢子已十六了。”
“十六啊!”析秋恍然,隨又看向她問:“可是有想過嫁人?”
話落,見她跪將下去:“少奶奶,婢子對主子絕無二心,婢子只想一生一世的服侍主子,還請少奶奶明鑑。”
好一句絕無二心,一生一世,可她說的主子卻是不自已,析秋冷笑:“你這是作何?本奶奶不過一問,如何就嚇得這般厲害?”上央巨亡。
“是婢子魯莽了”
並未理會於她的認錯,只揮了手:“既是你願去小廚房,去便是,待一會跟藍衣說聲,讓她重新安排了人手頂替你針黹這塊兒吧!”
“是!”
見她出了屋,析秋哼笑着,將幹了的毛筆字捲了起來,有些人自已要去找死,那是攔也攔不住的!
當日下響亓三郎並未在前院呆到天黑就回了內宅,析秋看着他輕笑一聲:“夫君如今可是朝中人了,就不怕人摻了你?”
這未天黑就回內宅廝混,多少於理不合。
亓三郎並未在意,不鹹不淡的來了句:“我一四品帶刀侍衛,只負責皇城安全,一沒有摺子要寫,二沒有下峰的摺子要看,有何不能提前回來?”
隨他去淨房換了常服,兩人坐於暖當中,析秋將桌上的糕點分下一小塊,送於他嘴邊:“可是要吃?”
對於她突來的餵食,他雖還有些不大自然,倒底比之頭次來要淡定許多,張着薄脣將那白色晶透的糕點含入嘴,嘴脣不經意含到了她纖細的指尖,眼深如墨,卻見對面之人,低垂了眸,似在躲着他的視線一般。
紅菱端盞上來便看到了這一幕,眼神閃動一下,放下茶盞卻並不急着出去。
析秋迅速恢復常態,絞着手絹,輕咬菱脣:“上回四弟妹前來送參時,倒是明裡暗裡說了幾嘴,妾身亦是覺得身子太弱,夫君可有想要的解語花?”
亓三郎眼神有些沉,直直向她看來,卻見她笑得明媚之時,似才發現紅菱在一般,又故作了生氣之態:“如何還站在這裡?不是有交待,未傳招屋裡不允許有人麼?”
“婢子逾越!”紅菱低了螓首,聲音有着半分嬌瑟的委屈。
析秋揮手:“且先出去,本奶奶有事與夫君相商!”
“是!”她走時,眼眸還有意的瞟了亓三郎一眼。
耐何亓三郎始終皺緊眉峰,看着析秋有着幾分不悅:“你究竟要做何?”能如此大方的推着夫郎選妾,怕她認了第一沒人敢認了第二。
都幾次了?推問了他好幾次可要去別處歇息,如今更是直接問着他可否要納妾。
心頭不被重視的感覺,令他有着少許煩燥,看向她的眼神越發沉得可怕。
析秋笑着又將一塊小小糕點送於他嘴,卻見他似來了傲嬌勁頭,定眼看她,薄脣緊抿。
“夫君,啊~~”
這逗小孩子的語氣,讓他皺眉更深,一個揮手將她手中的晶瑩糕點掃落。
析秋嘆了聲可惜,隨後又撿將起來放置一旁:“你這是作何生氣呢?不過是讓你演出戲罷了!”
“演戲?”他挑眉,看着她有着不滿:“演何戲?”何戲要用他來演?
析秋笑得明媚:“只是讓夫君小小犧牲一下!”
見他皺眉更深,析秋又捻了塊糕點:“啊~”
亓三郎:“……”
晚飯過後,析秋安排了小廚房備了熱水,着了粗使婆子擡去了淨房,對亓三郎福了個身,見他緊蹙着眉頭很是不悅的走了進去。
析秋出了淨房去了暖,找來花卉吩咐了嘴:“且好生在外守着,一會看三爺可是要用着什麼!”
“是!”花卉羞紅着臉福了身,這讓跟着出來的紅菱有些閃了眼神。
析秋倚着暖炕上,對着藍衣吩咐一嘴:“上回婆婆送的鹿胎可是還有?”
“昨兒個就熬燉完了!”
析秋頷首:“倒是吃着小腹暖和得緊。”嘆了聲:“倒底是沒有了!”
藍衣嘻嘻一笑:“這還不容易,少奶奶去清漪苑再問問不就成了?”
“胡說,如何能去要東西?”這不是顯得嘴饞麼?
“如何是要?以着公主的性情,怕是巴不得少奶奶多補補呢,要知道這可是個好東西,若得用得當,到時說不得能懷個雙生呢!”
“皮丫頭,嘴越法的沒了規矩!”析秋半紅了臉,嗔怪着的看藍衣一眼。
藍衣嬌俏着伸手來扶她,析秋見狀只好下了炕,似在找着理由一般:“也好,晚飯吃得撐了,倒全當去溜食了。”
兩人出了屋,見花卉在淨房守着,藍衣掃了一眼:“這綠蕪去了哪了?這我一人扶着奶奶如何能成?這不是亂規矩麼?”
“這出行至少兩個大丫鬟,如今花卉守着淨房,這紅菱得看管着小廚房熱水,這麼會還真沒看見綠蕪。”藍衣着勢四下尋找了一番,皆是沒有找着綠蕪的身影,不由得皺眉跟着析秋說了兩嘴。
析秋亦是不以爲意:“着了花卉過來吧!”
花卉聽得臉僵一下,藍衣皺了眉:“還不趕緊了!”
“是!”無法,花卉只得跟着小跑了過來。
析秋見狀,對着紅菱吩咐着:“你且多費點心,看顧着點,這綠蕪也不知去了哪,一會記着給她記上一過。”
“是!婢子記下了!”
析秋含首,轉身出了院門。
卻是再出院門之時,並未向着清漪苑而去,而是着了柳俏提着燈向着府中湖亭而行。
待到了那殘荷涼亭之時,遠遠的那裡已經有人立在那裡,宮燈放於小石桌上,婢女正在煮着茶水。
幾人走近,見一小巧纖細的女子轉過了身,對着析秋福了福身:“少奶奶!”
析秋揮手讓起,花卉跟柳俏則是瞪大了眼睛,這人不是綠蕪又是誰?
藍衣將帶來的裖墊放於石凳之上:“夜裡露重,石凳太涼,還是墊墊爲好!”
析秋並未多說什麼,坐將下來,綠蕪將一盞熱茶端於她:“剛煮好的,還請奶奶嚐嚐!”
“本奶奶還就喜了識趣之人!”含笑接過,身後立着的花卉變了臉色,身爲二等的柳俏更是有些抖了手。
綠蕪福身一禮:“婢子從來無二心,望奶奶明鑑!”
“無須!”揮手讓她起了身,看着已經殘了的荷花,勾脣輕笑:“只等好戲開場!”
所謂的好戲,不過是讓亓三郎犧牲一下色相。
今日下響她故意說了那話讓紅菱聽着,晚上沐浴又着了花卉在那守着。
這讓有心的紅菱一看,以爲她會提了自已人升爲通房或是妾室。
這會她藉故出了院,若她真是有那心思的,少不得待會亓三郎着人進去時,會有一番動作了。
析秋想想還真是覺得心累,近日吃食藍衣一直盯着看着,這短期內把柄還真不好抓,明鈺公主又特意隔了大廚房出去,白間又說了那樣的話,很明顯不想讓她再冒了險。
不然的話,她也不用這般急的着了亓三郎來以逸待勞了,要知道紅菱既主動要求管理小廚房,自是有露餡的時候,到時抓她再作了重刑,不怕她不說出幕後主使。
可這樣的話,會不會讓了自已婆婆難做?傷了公公的心頭肉,她們會不會產生裂痕?
其實想想,那藥也算不得什麼厲害之藥,若是一般正常婦人吃了,不過是活血淤、通血脈,讓人暫時不能懷孕罷了,而自已不過是正巧撞上罷了,既不是毒藥,那麼罪也就不厲害,不厲害你把人上輩給搞隔離了,好歹還是有點負罪感的。
想到這,析秋簡直佩服自已,自已何曾有這般好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