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夜戰
艾倫特堡，一連兩日的進攻，疲憊不堪的守軍，已經被折騰的奄奄一息，可最後一口氣卻始終吊着不落下。
作爲進攻的一方，比蒙軍團的日子同樣不好過。沒能夠第一時間將守軍擊潰，戰爭就逐漸轉化爲了消耗戰。
雖然城堡太小，容納不下大軍，無法倚仗城池的優勢防守，但終歸還是起到了壓軸作用。
比蒙騎兵慣用的快速突擊戰術，在這裡卻是碰了釘子。騎兵再怎麼厲害，打到城牆跟前還是無能爲力。
無法打穿中軍，倚仗城堡爲核心的軍陣，就一直穩穩的豎立在那裡。
哪怕是比蒙騎兵從任何一個方向發起進攻，都能將守軍衝擊的七零八落，可人家終歸有十幾萬人，一時半會兒是殺不完的。
既然人沒有被殺完，待比蒙騎兵轉換進攻方向，貴族軍官們馬上又跳出來重新組織軍隊。
不是沒有人試圖逃跑，但那終歸是少數。全都是由貴族私軍組成的隊伍，農奴們都看自家老爺的動向。
貴族軍官們又不傻，非常清楚現在跑路意味着什麼。留下來抵抗不一定會死，但跑路離開一定要涼涼。
頂着“逃兵”的罪名，賠上所有的榮耀和家業，遭受整個人族聯盟的追殺，明顯不合算。
除了最初的慌亂之後，意識到比蒙騎兵數量有限之後，大家反倒是慢慢鎮定了下來。
守軍的數量足夠多，完全可以輪流休息。反倒是比蒙騎兵數量有限，衝擊一波之後都要休息一段時間。
休息的時間，不光比蒙騎兵恢復了體力。被動挨打的守軍，同樣也恢復了陣形。
雖然長途行軍，沒有攜帶重武器，但一些簡單的遠程武器，還是有裝備的。
每一次比蒙騎兵衝鋒，都要遭受一波箭雨洗禮。重騎兵無所謂，輕騎兵卻難免有所折損。
看似不起眼，但是多來幾次，加起來的傷亡還是不小，何況還有戰鬥之中的正常減員。
在這裡耗了兩天，先後組織十三次進攻，比蒙騎兵的陣亡人數，在今天早上就已經突破了四位數。
雖然取得的戰績更加輝煌，幹掉的敵軍是自己損失的十倍有餘，還是讓負責指揮這次大戰的布茨威格親王，大失所望。
這麼打下去，能不能全殲眼前這支敵軍不知道，反正他麾下的比蒙騎兵快要被折騰廢了。
同樣是人族軍隊，上次達契亞斯會戰時就一帆風順，偏偏到了這裡就碰了釘子。
論起綜合實力來，眼前這支軍隊並不比上次會戰中的敵人強。儘管其中有一支精銳步兵軍團和一個騎士團，但架不住其他的軍隊拉垮。
終歸是臨時動員起來的隊伍，無論是兵員素質，還是訓練情況，都有了明顯的下降。
幾乎一個衝鋒，就能夠撕開敵人的陣形。要不是中間那座城堡擋路，讓比蒙騎兵無法進行穿插，他早就取得了勝利。
可惜戰爭沒有如果，中間的城堡不光保障了主帥的安全，還將後勤物資護得嚴嚴實實。
就算是在這裡耗上十天半個月，敵人一樣可以堅持，反倒是作爲進攻一方要先承受不住。
沒有法子，戰場上兵貴神速。布茨威格親王需要從全局進行考慮，不能在這裡一直耗下去。
嘗試了一下分兵從四面出擊，結果一個騎兵團不幸撞上了敵人的精銳軍團，還遭到了敵人騎士團的補刀，直接折損了一半的兵力。
宛如一盆冬日裡的冰水，將布茨威格親王潑的透心涼。
殘酷的現實告訴他，騎兵強攻步兵軍陣不是一個好選擇，哪怕這支步兵的戰鬥力很一般。
“親王殿下，鷹人偵察兵傳來急報，阿爾法王國遠征軍突然加快行軍速度，直奔達佩斯城而去。
按照他們的行軍速度推算，最快明天晚上，最慢後天上午，就會抵達達佩斯城。”
薩圖克略顯緊張的彙報道。
人的名，樹的影。
哈德遜打出來的名頭，對獸人帝國中下層官兵，已經有了一定的威懾力。
十幾萬遠征軍，真實戰鬥力如何，還沒有得到證實。
反正鷹人偵察兵給出的答案是：人族精銳。
一個鷹人這麼說不要緊，一羣鷹人都這麼說，那就必須要加以重視。
不管怎麼說，遠征軍都有全殲比蒙騎兵團、重創熊人步兵軍團、馬踏熊人皇庭的戰績。
最少可以確定遠征軍中擁有兩萬以上的精銳步兵，以及數千精銳騎兵。
這種敵人，哪怕是戰功赫赫的布茨威格親王，也要高看一眼。
望了一眼戰場，布茨威格親王頗爲不甘的下令道：“傳令下去，鳴金收兵。大軍休整一日，明天一早開拔回達佩斯！”
最佳的決戰時機已經錯過，一直在這裡耗下去，布茨威格親王有信心可以擊垮守軍。
可問題在於他沒有時間！
要是回援的時間晚了，遠征軍和達佩斯的守軍裡應外合，圍城的三十萬獸人大軍可不一定能夠撐住。
皇庭的援軍纔出發不久，要是三十萬獸人大軍先一步崩潰，他這支比蒙騎兵軍團就成了孤軍。
一個不滿編的比蒙軍團，淪爲了孤軍，那就是在給敵人送人頭。
無數貴族都會視他們爲晉升之階，蜂擁而至的敵人會將他們撕成碎片。
戰爭可以失敗，但比蒙騎兵“滿萬不可敵”的神話不能破滅。這背後牽扯到的政治利益太大，布茨威格親王可不想成爲比蒙一族的罪人。
……
黃昏時分，一支邁着整齊步伐大軍，出現在了天際。
人還未至，整齊如一的腳步聲，卻已經先一步傳遍四方。
原本哈德遜也不想這麼急着趕過來，可突變的局勢讓他放下了保存實力的幻想。
作爲遠征軍總指揮，他已經不是那個小軍團長了。除了考慮遠征軍的利益之外，他還必須考慮全局。
僅從有限的情報中，他已經看出來戰錘王國的局勢不妙，莫西公國也在搖搖欲墜。
若是這兩個盟友倒下，獸人大軍接下來的目標絕對是阿爾法王國。脣寒齒亡的道理，哈德遜還是懂的。
戰錘王國那邊夠不着，但莫西公國還是要想辦法保下來。多一個盟友在身邊分擔壓力，國內需要面對的壓力就要小上一分。
真要是沒有了兩個盟友，王國的西線就會多出百萬獸人大軍來。光一個遠征軍，可招架不住這麼多敵人。
近了，更近了……
不知何時，莫西公國高層也出現在了城牆上，此刻正滿懷期待的望着遠方。
要是獸人大軍突然發起攻城，沒準還能夠撈上一兩條大魚。可惜現在獸人的視線，全部匯聚到了遠征軍身上。
原本圍困達佩斯的軍隊，也分出了一支隊伍，擋在了遠征軍過來的方向上。
天色已經漸漸暗淡下來，要不了多久夜幕就會降臨，這個時間點已經不適合戰鬥。
“傳令下去，弓弩手齊射一波，而後重步兵出擊！”
哈德遜一反常態的下令道。
相比夜戰的不利，他更不想在戰鬥之中，突然有一支比蒙騎兵出現在自己的後背。
這次的戰略目的是解達佩斯之圍，又不是全殲獸人大軍，只要擊潰敵軍就夠了。
要怪就怪獸人心大，明知道遠征軍逼近，還是沒有放開對達佩斯的圍困。
分兵攔截看似兩者兼顧，實際上卻是哪一邊都很難兼顧上。
本來三十萬大軍圍困達佩斯就有些勉強，現在還抽調了一半的軍隊和遠征軍對峙，剩下的十五萬大軍要圍困十幾萬守軍，明顯就是一個笑話。
明知不可爲而爲之，巴拉茨也是迫不得已。獸人帝國雖然五大皇族共治，但是到了戰場上還是軍令如山。
他接到的命令是圍困達佩斯城，那就必須要執行下去。不然就算是打了勝仗，也會被追究責任。
想要自主權，做夢去吧！
誰讓他不是五大皇族的成員呢？
能夠代理總指揮，那是布茨威格親王看他能力出衆，但也就僅此而已。
炮灰終歸是炮灰，越是能力強，往往死得越快。
任命他擔任代理指揮官，看似是布茨威格親王對他的器重，誰又能夠保證這不是在找背鍋俠呢？
誘餌終歸是誘餌，哪怕計劃再怎麼充分，都會存在疏漏。
一旦發生意外，那就必須要有人爲此負責。布茨威格親王不願意背鍋，五大皇族的權貴們也不想背鍋。
能夠指揮幾十萬大軍的將領，在任何地方都是高端人才。布茨威格親王不能拿自己人冒險，猿人族出身的巴拉茨就被推了出來。
“嗖嗖嗖……”的箭雨聲，拉開了大戰的序幕。
“反擊！”“傳令下去，魔晶炮調轉跑口目標敵人中軍！所有的弩箭……”
不等巴拉茨把話說完，城牆上的魔晶炮先一步響起。顯然城牆上的守軍已經意識到大戰爆發，也跟着向獸人大軍發起了攻擊。
“撲通、撲通……啊……”
走在隊伍最前方的重步兵，突然掉落在隱藏的陷坑之中，發出一陣慘叫。
見到這一幕，哈德遜眉頭微皺。顯然敵人早有準備，對面的指揮官並不是他以往遇到的那種鐵憨憨。
“土系魔法師上，施展魔法填平敵人的陷阱！”在下令的同時，哈德遜也默默加入了施法的隊伍中。當然出手的主力還是貝爾斯登。
左右距離敵軍陣地也就那麼百八十米，就算是有陷阱也不可能多，要搗毀這些障礙物並不難。
要是一路上都是這種陷阱，那就沒辦法了。累死魔法師，他們也填不完。
短暫的耽擱，沒有影響到大戰的繼續。短兵相接的戰鬥，很快就拉開了序幕。
站在城牆上觀戰的莫西公國高層，一個個都緊張的盯着戰場。
“天色已經黯淡，馬上就要天黑了，怎麼在這個時候發起進攻？”
“就是，外界都在傳頌哈德遜伯爵用兵如神，怎麼出這樣的昏招？”
“你說得沒錯，哈德遜伯爵這次確實有失水準。就算是想要劫營，那也要等半夜出手。
現在就動手，哎……終歸還是太年輕！”
……
一個雜音冒出來，緊接着就是一連串的非議聲，搞得觀戰衆人心煩意亂。
只是戰鬥已經打響，無論他們怎麼想，現在都只能跟進。
“大家不要着急，哈德遜伯爵在此時發起戰鬥，其實也可以理解。
比蒙騎兵的速度有多快，你們心裡都清楚。估摸着他們現在也收到了消息，明天中午就能夠趕回來。
除非我們能夠一個上午結束戰鬥，不然到時候大家需要面對的就不光是城外的這三十萬大軍，還有一支高機動性的比蒙軍團。
現在發起戰鬥，雖然難度很大，卻也是勝算最高的時候。”
見畫風有些緊張，馬丁斯伯爵急忙開口解釋道。
不管猜測判斷是否準確，現在守軍都必須要配合遠征軍的行動。鬧出任何亂子，最後的損失都是莫西公國買單。
“馬丁斯伯爵，城中缺乏統兵大將，我們之中就數你最通軍事，接下來的戰鬥就交給伱了。”
赫爾切格宰相慎重的說道。
趕鴨子上架，那也是沒有辦法。達佩斯被圍困之時，有份量的軍中大將都在外面。
矮個子裡面拔將軍，擔任軍務大臣多年的馬丁斯伯爵，算是在場衆人之中最知兵的人。
最起碼馬丁斯伯爵的履歷很好看，曾經指揮大軍平定過多次內亂，還曾組織軍隊粉碎過獸人部落南下劫掠的計劃。
相比其他人的戰績，馬丁斯伯爵已經可以算是帶兵經驗豐富。
“好，接下來的戰鬥就交給我來指揮好了！”
緊急時刻，馬丁斯伯爵表現出了軍務大臣的擔當，毫不猶豫的接下了重任。
眺望了一眼戰場之後，又看了衆人一眼，他緩緩開口說道：“黑夜難分敵我，這是夜戰之中的最大困難。
勞煩宰相出面組織，將城中的所有魔法燈、能發光的寶石，都蒐集過來。”
沒有絲毫猶豫，赫爾切格宰相直接點了點頭，緊接着就對衆人說道：
“國難當頭，大家都帶給頭，暫且將家中的照明器物借出來一用。
漢姆斯，你回去將丞相府中的照明器具全部帶過來，尤其是庫房裡那盞魔法大燈！
菲爾特，你去召集城中所有的光系魔法師。哪怕是魔法學徒，只要能夠釋放照明術，也都給我招來！
現在我們分頭行動，各自負責城中的一片區域，蒐集照明器具。
雷納託伯爵，你負責……”
合理的要求，衆人表現的格外配合。
作爲莫西公國的股東，沒有人比他們更不希望這艘大船沉淪。
哪怕明知道此刻借出來，戰後很難原封不動的返還，衆人還是選擇了破財。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