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到你之後，那份信任，已經消失了。
這個人，用最淡然的言語訴說着自己的失望和難過，眉宇間卻始終帶着那一份溫潤。
大魔還從來沒有見過哪個人類是這副模樣的。
是自己見到的人類太少了？
又或許是十多萬年前的人類和現在的人類是不一樣的？
可爲何，在聽見對方說對他已經徹底沒有了那封信任的時候，他的心，會突然變得焦躁起來？
大魔略顯煩躁的說道：“人類，你不是有事要與本皇說？”
曲懷殤慢慢收回視線，緩緩的說道：“魔族一直在中州界，與人類互不相干，即便不是和平相處，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魔族大肆進犯人類領地，作爲魔皇殿下，您不該覺得，可以阻止阻止？”
聽見曲懷殤的話，大魔詭異的綠光驟然頓了下，隨後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你在逗本皇開心？”大魔嘴角的譏笑越發的深邃起來：“人類與魔族和平相處？放在十多萬年前，與魔族平分天下的暗族都不敢說這種話，你一個小小的人類，願望倒是不小。”
大魔意外的提起了暗族，讓曲懷殤眉梢緊蹙。
或許是雲初身爲暗族的原因，讓曲懷殤對暗族的事情自然多了一份上心。
他輕聲道：“平分天下？”
大魔微微眯起眼，妖異的目光一瞬間變得遙遠了起來，似乎想起了十多萬年前的事情一般。
“什麼三州十一殿，十多萬年前，所謂的人類，不過是最普通，最平凡的生物而已，呵……這大陸，本就是屬於魔族的，暗族再強又有什麼用？所謂的暗族族長，不過也是一個會和人類簽訂契約的蠢貨而已。”
提起和人類簽訂契約，大魔瞬間就想到了他心中的那一絲感應。
他居然也有和人類簽訂契約的一天？那和暗族暗族那個蠢貨有什麼區別？
“暗族和人類簽訂了什麼契約？”
其實這一直是曲懷殤不明白的地方，暗族在十多萬年前，就能夠將魔族封印，十多萬年後，應該越來越強纔對。
可是現在的暗族，不僅被全人類絞殺，徹底銷聲匿跡了，真正的暗族到底還有多少，無從得知。
人類的歷史上，是暗族屠殺了幾個城，被冠上惡魔族的名稱，所以才受到人類的絞殺。
可是當時的暗族，該有多強？就連大魔都承認了暗族是唯一能和魔族平分天下的種族，人類又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實力，能夠將這麼龐大的暗族，絞殺至今天這樣的地步？
見曲懷殤完全就沒有思考到自己的處境，而是很自然的跟他聊了起來，大魔心中那股怪異的感覺再度爬起來了。
他是不是應該提醒一下這個人類，自己並不是這麼好惹的？
他不覺得他一個人類，在他這個魔族皇者的面前，太過輕鬆放肆，還不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嗎？
若是讓外人看見，自己不僅留了一個人類在面前晃了這麼久，怕是怎麼也不會相信，這居然會是大魔的作風吧？
曲懷殤話問出口後，沒有聽見大魔的回答，眼中還有些疑惑的轉過頭看向大魔。
他的眼神清透而認真，帶着一絲不解和疑惑，那一剎那間的光芒，就像他乾淨聖潔的白衣，剔透的銀光閃耀即逝，讓人幾乎要迷失在那一雙清透出塵的雙眼中。
大魔只覺得心中一熱，似乎有什麼情緒不由自主的就脫口而出：“小……”
一個字纔剛從嘴裡吐出，大魔猛然醒悟過來，眉頭皺得緊緊的，腦海中更加煩躁起來。
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剛剛……想叫他什麼？
小什麼？
“嗯？”曲懷殤沒有聽清楚他剛剛模糊不清的話語，下意識的從喉嚨間溢出一聲疑惑。
大魔越加煩躁起來，他最討厭那些不受他掌控的事情，而眼下的情況，已經漸漸脫離出了他的掌控的範圍。
他應該殺了這個人類的，而不是任由這個人類在自己的面前大放厥詞，說一些連他都覺得可笑的話。
“人類，你不覺得，越來越放肆了嗯？真以爲本皇現在不殺你，就真的會放過你？”
看着大魔重新變得兇狠的目光，強大的妖魔之力開始肆虐，曲懷殤慢慢斂下眸。
是他大意了，在之前不經意中，他竟然將大魔當成了妖孽，所以纔會這樣像朋友一樣的，和他交談。
可這個人，真的已經不是妖孽了。
他無聲的輕嘆了一聲，緩緩的開口道：“魔皇神功蓋世，要殺曲某，自然是易如反掌，但若是能用曲某一命，讓魔皇殿下改變主意，曲某在所不惜。”
大魔一聲嗤笑：“還真以爲是救世主，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
一個闖進他視線中的人類，他自然不會將其的性命留下。
至於爲什麼要跟這個人類說這麼多的話……
大魔想，一定是他剛沐浴完，身體還不是特別受控制的緣故！
想到這一點，大魔冷哼一聲，驀然伸出手，朝曲懷殤的要害攻了過去。
曲懷殤坐着不動，更沒有掙扎。
他雖然是靈氣體，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但是，對方是大魔，那個實力已經遠遠超過至尊神皇的大魔。
對方若真想殺他，他恐怕完全沒有那個機會逃走。
既然逃不了，他便不逃了，靜靜的看着大魔帶着濃烈殺意的眸子。
然而，大魔的手，卻在離他的胸口只有一寸的距離時，突然停了下來。
曲懷殤不解的看着大魔。
大魔卻猛然轉身：“算了，本皇今日心情好，便放你一馬吧。”
曲懷殤脣瓣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大魔異常焦躁的聲音再度響起：“給你三個呼吸的時間消失在本皇面前，否則……”
似乎沒想到大魔會放他走，曲懷殤眼中雖有疑惑，但能撿回一條命，他自然不會傻到將命送出去。
他起身，白袍掠過屏風，帶起一陣清新的檀香味：“多謝。”
話語落下，曲懷殤便漸漸化作一道白色煙霧，消失在了大魔的面前。
直到曲懷殤消失之後，大魔才臉色陰冷的轉過身來，用手輕輕的按住自己的心臟。
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本皇竟然……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