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今天李湛私下派人找謝九的車伕打聽他行蹤的事，東方恪心裡暗嗤了一聲；李湛摔折的胳膊眼看着是養好了，可腦子還是摔得不清醒吧？
長孫亮和姚昱被藉口與皇田行刺案有關，硬是拖進牢獄裡呆了那麼些天，兩人出來後對謝青沅頗多忌憚，其中不是沒有關聯的。
李湛要不是因爲胳膊折了，怕是那天也會牽連其中；如今他要還是看不清，只怕下回有的苦頭吃了！
正被東方恪唸叨的李湛正坐在自己的明光院正廳裡，心神不定地端着一杯茶，挨在嘴邊要喝不喝的。
一邊侍候的侍女墨環悄悄覷了他一眼，半垂着頭靠近前去，小心勸着：“時辰不早了，殿下您要不要先去休息……”
李湛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沒用的東西，讓你去打聽個事都打聽不好！不然我還要在這裡等嗎？”
墨環的頭垂的更低了，吶吶退開了些。因爲她沒能從杜安那裡打聽到謝九殿下今天到底去了哪裡，所以李湛對她很擺了一番臉色。
早知道會惹來這樣的呵斥，她就不跟李湛說出她從紅霞那裡聽來的話，想着藉以討功了。
紅霞是鞏國公主樑玉珠的貼身侍女，因爲樑玉珠和李湛兩個都不是什麼仁慈的主子，對下人非打即罵。墨環與紅霞有一回都捱了斥打，躲在質子府中間那個花園裡偷哭時遇上了，因此同病相憐，私下交往起來。
紅霞正在是上回被樑玉珠帶去參加牡丹宴的侍女，本來看到寧王和南楚謝九殿下在竹林那邊並沒有多想什麼，但是沒想到樑玉珠臉色大變，回來後也有些神神叨叨的。
紅霞從樑玉珠的舉動和漏出來的一些話裡頓時推測出了一二；這事一頭關係着北燕的親王，一頭牽涉到南楚的皇子，這事要是真的，一旦被抖出來，肯定是個令人驚爆的大丑聞！
紅霞在心裡壓不住，忍不住在跟墨環說話時就說了這事；不過這本來就是她的推測，她也沒說得那麼言之鑿鑿，而是含糊其辭地漏了幾句。
墨環因爲上回沒當好差事，正被李湛厭棄，爲了討功，一時心急，就把這事報給了李湛。
李湛之前跟樑玉珠說的那些關於寧王和謝九的似是而非的話，本來就是沒有證據，純屬自己推測猜想；如今聽到這樣一件事，倒覺得寧王和謝九可能真的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心思立即活泛起來。
李湛在北燕爲質這幾年，一直也是想找個靠山的，奈何東明國國小力微，李湛雖竭力巴結，北燕一衆權貴們卻是眼裡根本看不上他。
謝九一來引起的那些動靜，讓李湛推測北燕有人護着謝九，心裡自然嫉恨不已，只恨不得把髒水往她身上潑；現在知道這些髒污可能是真的存在的，李湛頓時跟打了雞血似的激動起來。
區區一個謝九不足爲慮，重要是的另一頭牽着的寧王！要是被北燕另外那幾位殿下知道寧王這**癖好，寧王再能征善戰，也只會被人捏着把柄死死摁在手裡！
所以李湛思前想後，最終挑中了北燕太子紀昌，決定以這件秘聞作爲投靠紀昌的晉身價值。
只可惜他手頭沒有幾個可用的人，墨環白長了副妖嬈樣子，連杜安那種鄉下小子都搞不定，打聽不到謝青沅今天的行蹤。
李湛惱怒不已，又怕樑玉珠醒了神，也拿着這事找到太子紀昌那裡去敲門，喝了頭道湯，那他再去說就沒有意義了；因此一咬牙，就派了心腹長隨長盛偷偷去了東宮。
長盛當初偶然幫嚴公公的侄子解一回圍，憑着這點子情分，不知道能不能走通路子順利進入東宮，要是進了東宮，也不知道這事到底辦好了沒有？
李湛輕輕撫着自己胳膊上綁的夾板，心裡更加煩躁起來；如果不是這傷還差幾天才能取了夾板，而這事又實在拖不得，他早自己親自去東宮請見太子了，哪裡還用得着派長盛去？
另一名長隨長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殿下，長盛回來了！”話音未落，長盛已經從他身後急急走了進來：“殿下——”
見他回來，李湛已經穩了心，擺了擺手止住了長盛的話：“走，去書房再說！”
長盛忙應了，一進書房，就目光閃閃地看向李湛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小的想辦法見到了太子身邊的嚴公公，本來他不想幫小的帶話，小的就照着殿下吩咐的話說了；嚴公公這才把小的帶進去見了太子殿下……”
居然真的見到太子了！李湛不自覺挺直了胸背：“太子怎麼說？”
“太子一開頭只安靜地喝着茶，後來有一名小內侍回來，低聲跟他稟報了什麼，太子這纔過來對我說，他知道了。”長盛想着自己一直戰戰兢兢跪在那裡的情形，也是捏了一把汗，“太子讓小的給殿下帶話，說這邊就請殿下多留心一二，一有什麼情況，就拿了這塊玉佩從東宮西角門進來找嚴公公；殿下有什麼事要幫忙的，也可以找過去。”
這就是應了他當靠山了！
李湛接過長盛手中那塊成色上等的玉佩，心裡一陣激動，壓住自己的情緒細細一想，又追問了一句：“這麼說，太子先是晾着你的，後來是探到了什麼，纔信了你的話？”
長盛連連點頭：“這玉佩就是嚴公公送小的出來時給的，他還偷偷告訴小的，今天白日裡，謝九殿下去寧王府造訪過了，晚間的時候纔出來。當時寧王並沒有送出來，但是後來又跟謝九殿下一起出現在街上，親自送了謝九殿下上了一輛馬車纔回了府！”
原來今天謝九是去找寧王了，兩人還趁着天黑一起逛了街！李湛只覺得心裡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對那兩人之間的事更加篤定起來。
長盛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嚴公公還格外交待了小的一句，讓小的轉告殿下，‘看着，記着，現在不要亂動！’”
李湛長長舒了一口氣：看着，記着，現在不要打草驚蛇，紀昌那邊已經注意到了，也定會佈下人手暗中收集證據，只等着一個時機，就抖出來一擊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