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顏料得沒錯，另外兩個嬤嬤姍姍來遲。
只見她們扭着腰走了過來，時不時攏了攏髮鬢，看眉眼就是剛睡醒不久的樣子。
原來規矩的雙標的？呵呵噠。
楚傾顏目不斜視地盯着不遠處的門鎖，此時她也只能目不斜視着，因爲此時她若不找個着力點，恐怕就力氣不支了。
兩嬤嬤走了過來，與李嬤嬤交換了下眼神後，洪嬤嬤打量了下楚傾顏後纔開口道，“這站姿也差不多了，那麼就走走吧！”
楚傾顏沒聽明白，一旁的鄭嬤嬤補充道，“就繼續頂着花瓶走吧，順便也可以練練頭部和頸部。”
說完，三人在一旁笑得得意。
李嬤嬤扭了扭脖子，對着其他兩人道，“你們看着點，好好教導着，別到時候出了問題，咱們的臉面倒無所謂，但若是丟了皇后娘娘的臉，那就——”
這擺明就是說給楚傾顏聽的，洪嬤嬤兩人點頭，“辛苦你一早上了，去歇息吧，剩下的交給我們吧。”
這時候李嬤嬤才施施然離去。
“小姐，認真點。”鄭嬤嬤不客氣地道。
楚傾顏咬了下舌尖，刺激自己清醒，否則差點就要雙眼一抹黑了。
沒吃早飯，加上這一個多時辰的折騰，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住。
她惱火，可是這第一日，她也不好明面和她們擡槓，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不行不行，你這軟綿綿的樣子，哪裡像是去行禮跪拜的，哭喪的還差不多！”洪嬤嬤接過藤條，用力甩在了地面上，以示警告。
楚傾顏掀了掀嘴角，轉眸看向兩人，似笑非笑道，“哭喪？嬤嬤這是什麼意思？雖然傾顏走得有錯，可是嬤嬤如此形容，似乎有欠妥當，若是讓有心人聽了去，那後果——”
尾音繞了繞，卻沒有再說下去，但是那接下來的話語是什麼，在場的幾人都明白。
洪嬤嬤立即對地上啐了幾口水，唸叨道，“呸呸，看我這什麼嘴，胡說八道什麼，沒有那個意思，沒有那個意思。”
楚傾顏在心裡冷哼了一聲，趁着這機會喘了口氣，才繼續走着。
站着頂水，還算簡單一點，但是這連帶着走路，不僅要防止這水瓶隨着腳步晃悠掉下來，還要控制裡頭的水，簡直是考驗楚傾顏此刻體力的極限。
待方纔的小風波過去後，洪嬤嬤越想越覺得丟臉，被這小丫頭片子給教訓了一頓，她氣不打一處來，無中生有道，“小姐，你這腿要邁利索了，別像個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一樣。”
說着藤條就落下了。
洪嬤嬤人高馬大，孔武有力，比方纔的李嬤嬤下手更重，楚傾顏實打實捱了一下子，整個人不穩，根本就護不住她頭上的水瓶。
於是“啪——”的一聲，連水帶瓶掉在了地上，碎了，恰巧落在兩位嬤嬤腳邊，水花四濺，兩人躲閃不及，就被澆了半身。
希寧在心裡拍手稱讚，但是身手敏捷地護在了自家主子跟前，若是這兩人惱羞成怒要報復，她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要跟她們魚死網破。
希寧想的沒錯，洪嬤嬤和鄭嬤嬤回過神來時，目光欲裂，恨不得將楚傾顏給撕了。
楚傾顏恢復了點力氣，便看到張開雙手如同母雞護小雞般將她護在身後，感動又好笑。敢情這小丫頭跟謹信待久了，也學會了以暴制暴了。
不過這時候，還是不要給她拉仇恨得好，否則被這幾位嬤嬤盯上，就有這小丫頭好受的了。
於是楚傾顏擡手拍了拍小丫頭的肩膀，對她笑了笑，“沒事，我來。”
希寧仔細觀察了下她的臉色，纔不甘不願地退到她身後。她真的想上前替主子扇她們幾大耳刮子！
洪嬤嬤怒氣衝衝地道，“小姐，老奴們兢兢業業教導您，您就這麼對着老奴撒着氣，沒關係，老奴是奴，您是主，老奴不敢說什麼，可是您這麼一歪腳，就摔了個上等的花瓶，不覺得心疼嗎？”
“是啊，雖然殿下貴爲嫡皇長子，家世雄厚，也不能像你這樣揮霍無度？再多的家財也會被您給敗光的。”鄭嬤嬤立即接口道，兩人一唱一和，倒像是楚傾顏真的做錯了。
待兩人說完後，楚傾顏才擡眸看向她們，目光在兩人身上逡巡，語氣不喜不怒地道，“既然知道花瓶名貴，卻拿來當教習用，傾顏不知是你們太信任傾顏這個初學者，還是對於不是自己的東西，如此這般對待？”
“……”她們不過是想借題發揮，畢竟被砸了水，她們也不能說什麼，可是卻也沒想到會被她反將一軍，
楚傾顏微微彎脣一笑，“而且兩位嬤嬤似乎弄錯了一件事。”
兩人皺眉看向她。
“這花瓶是友人送給傾顏的，就算是摔了，殿下也不會說什麼。”
洪嬤嬤和鄭嬤嬤對看了一眼，無言以對。
楚傾顏看清了兩人眼底的陰鷙，不急不緩又道，“還有一件事，既然洪嬤嬤方纔說了，奴才是奴才，主子是主子，不可逾越，所以還請幾位拎清楚自己的身份，傾顏對幾位嬤嬤當然是心懷敬仰，但是難不保以後回了京，要是遇上了心胸狹隘的貴主，恐怕就不得善終了。”
這一巴掌，給得真疼。
兩人敢怒不敢言，只能生生受下。
楚傾顏也沒打算和她們撕破臉皮，所以語氣還算溫和，不過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可是表明了自己不是軟柿子，她們想捏，還是得拿捏好分寸，否則濺了自己一身，那就不能怪她了。
就在這時候，火靈從外走了進來，一掃眼便看清楚了院內的狀況，他言笑晏晏走到了楚傾顏面前，恭敬地道，“小王妃，主子一大早起來就找不見您，原來您在這。”
楚傾顏回身看了兩人一眼。
洪嬤嬤兩人正缺個臺階下，此時剛好，“既然是殿下找您，就別耽擱了，只是您別忘了下午的訓練。”
楚傾顏笑了笑應下，然後轉身離去。
只是離開時，楚傾顏目光有意無意落在了一旁走廊邊的窗戶，一道光亮在眼底閃過，便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