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終究還是走了真靈啊。”
方夕感慨一聲，就見那大中正一絲真靈冥冥，投向輪迴盤。
雖然此時可以直接動用輪迴道種之力，將這一縷真靈徹底湮滅，但他強行忍了。
畢竟此界輪迴不是他獨享。
佛門、仙道中的高手，都有干涉輪迴之能力，否則動不動就轉世投胎是如何來的？
但如今，成就輪迴道君之後的方夕，同樣有干涉輪迴之能力。
而破壞遠比建設簡單！
因此想要攪局的話還是十分容易的，但爲了這個貨色出手，暴露身份，則有些得不償失。
甚至，萬一被佛門的道君、道尊發現一絲不妥，繼而追索而來，就更加不值。
‘至少也得撈幾個金仙真靈纔可翻臉……如今先暫時忍耐。’
方夕冷笑一聲。
當年他那具化身被天界降世的金仙圍毆，甚至暗中不乏道君出手，想要藉助那身外化身的因果影響本尊，令他徹底形神俱滅。
但他本尊有諸天寶鑑鎮壓，又隔着一個大千世界，自然沒有一點事情。
反而藉助化身死劫契機，渡過了道心之衰。
那一戰過後，一些金仙迴歸仙界，卻還有幾位前途無望、困於瓶頸的金仙，看中凡人法之神奇，準備親自輪迴轉世，藉助此法成就道君！
這些金仙轉世之前，有的建立門派，有的建立家族，留下了元神級別的底蘊。
‘因此門閥之力，遠超世家與寒門……其中從化神到大乘、甚至仙人都可能存在……’
‘這實力分佈如此不平衡，也是故意爲之……差距如此之大，才能徹底斷絕世家寒門想要成爲門閥之可能。’
如果上三品的門閥僅僅是化神，那還有被熬死、落入陷阱、乃至被諸多元嬰組成軍陣圍攻、逆伐之可能。
但若上三品的門閥擁有合體乃至大乘修士，乃至元神級別的底蘊呢？
這也是統治的藝術，根本不會等到下層接近自己實力之時再打壓，而是動用一切手段與資源，先進行壟斷。
更何況，金仙早已超脫一切，眼光卓絕，自然知曉凡人法本質。
如此進行集中壟斷，也算某種程度上的順天而行。
方夕斷定，那幾位金仙，必然已經轉世重修‘凡人法’。
按照進度，如今成仙可能不大，但合體、大乘，都是極有可能。
‘他們畢竟只是從我散播的基礎功法中推演……能推演凡人法到合體、大乘已經了得，說不定還沒有仙人……但此等金仙轉世，肯定早早爲自己安排無數底牌、甚至可能還有護道人存在……因此實力不容小覷。’
‘更何況，還有天界盯着此處……’
方夕陷入思考：‘等到那幾人一起出現之時，就是最好的動手時機一動手必然連真靈都要算計……然後打完就跑！否則肯定會繼續被圍毆！’
此界有些危險，因此當做了僞裝之後，他施施然坐到大中正的位置之上。
一層夢幻泡影浮現。
方夕身形一震，繼而就變成了身外化身。
這是他曾經收回的天仙秘境中的化身，如今就被重新派了出來。
畢竟此界因果糾纏太過厲害，這個身份也有一定可能被發現，再次迎來打擊。
只安排一個身外化身，關鍵時刻再由本尊出手，則要安穩許多。
‘只可惜……這‘一化三清’秘術終究來自豐緣齋，品階低了一些……’
‘我只有本尊是道君，重新祭煉的身外化身，最多也就是金仙級數……想要祭煉道君級別的身外化身，就得先找到或者自創道君級身外化身的秘術……’
‘不過，一尊金仙化身，目前也足夠了。’
方夕端坐主位，隨手抽了一份文件，開始瀏覽起來。
至於方仙？自然還在本尊的洞天之寶中。
穿梭萬界乃是絕密，只能先委屈他了。
反正等到風頭過去，本尊會回到真仙界，到時候就可以放他出來。
‘幻世鏡’的僞裝，只要不是倒黴到正面撞上道尊本尊，普通道君都難以看穿。
在真仙界行走，其實已經足夠了。
偌大一個真仙界，道尊也就寥寥，不至於迎面碰上。
方夕一目十行，掃過文件。
作爲大中正，有察舉天下賢才之責。
實際上，七品以下的寒門，都難以將條子遞到他桌案頭。
這一份講的就是一個良才美玉的故事。
乃是在蜀中，五品世家的青河張家，有一張家子，名爲‘張玄齡’，其年方十七，聰穎好學，侍奉繼母極其孝順。
他十三歲之時，繼母有一次練功走火入魔，急需萬丈寒潭之下的靈魚之血救命。
張玄齡當即來到寒潭，奮不顧身，運轉火系功法煉化玄冰。
當此之時，其孝感動天地，竟然覺醒了‘火神之體’，將萬丈玄冰盡數融化，順利取得靈魚之血，回去救回繼母……
方夕看了幾行，神色就有些古怪。
當即默運元神，掐指一算，就知道那位張玄齡，除了年齡資質與‘火神之體’是真的，其餘都是假的。
除了上三品的門閥與姻親之外，其實中三品的世家子，想要拜入太學，都極難！
因爲太學這邊，已經找到幾種築基丹的替代材料，可以穩定培植，從而可持續煉製築基丹！
那些煉氣修士，自然擠破了頭。
下三品的寒門基本不指望，中三品的世家爲了送弟子進入太學，可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此種造勢揚名，只是最基本的。
但其中也有門檻，若不是在天下各州郡都有喉舌，又能打通關係。
這一份考評報告，就遞不到自己桌上！
方夕敲了敲眉心。
施展幻滅法則之際，那位馬家大中正的一切，早已被他看了一遍。
‘哦，原來張家爲了此事，已經花了靈米萬斤、靈珠十斛、靈蠶絲二十匹的代價……同時還有幾個美貌的爐鼎，送到了那大中正的別府？’
‘姓馬的在新都就有十八處別府，每一處都富麗堂皇，堪比皇宮……其中所藏的珍寶、美女……很多自己都沒見過。’
‘此人太過懈怠了，我要代他好好巡查一番，批判一下……’
方夕頷首在這份文件最後畫了個圈，表示取了。
這個圈一畫，就決定了一位世家子的命運。
其中附着的法力氣息，更是如假包換，絕不會出錯。
他來此地，就是扮演馬家大中正的，又施展了偷天換日的秘術，哪怕金仙當面，他也是真正的馬家大中正。
‘……還需要布個局，將此界金仙一網打盡纔好。’
‘若只是強殺一兩個，就引來天界干涉，反而有些不美……’
方夕思忖一番，眼神就變得迷離。
雙眸之中，似乎有着輪迴與虛空閃過。
這是在道君之後，又開始輔助本尊，開始參悟以輪迴道種融煉虛空道種之法……
……
“下品無真君、上品無寒門……我不服！”
一間狹小的宿舍樓內。
一名少年正打坐煉氣。
他身材幹瘦，臉頰蠟黃，但雙眼炯炯有神，極有氣質。
“憑什麼？不是世家弟子，連大學都沒法上？”
“我等散修，偶爾有那麼幾個天品靈根，纔有資格入贅或者嫁入世家……否則就要拼萬分之一的築基機率，失敗立即身死道消，哪怕成了，也不過成爲最低階的九品寒門，去給世家門閥當狗？”
大新自從建立九品中正制以來，上三品的門閥從無變化，世家數百年未曾變過。
倒是下三品的寒門，經常由於築基老祖坐化或者鬥法隕落，從而除名，又有新的散修拼死築基成功，加入進去的，因此變化極快，被世家門閥弟子看不起視爲下層庶民。
此時大新之中，還有一種說法——唯有六品以上，纔是真正的世家！
所謂‘寒門’，不過是世家門閥丟出來，看着底下人爭搶的遊戲罷了。
而方夕知曉，其實真相遠比這個更殘酷。
哪怕世家，也不過門閥的玩物，只是名義上給下面人一線希望，不至於沸反盈天罷了。
“我要築基！”
乾瘦少年握緊拳頭。
雖然如今的他只有煉氣五層，心中卻飽含希望。
只是，這希望依舊十分渺茫。
作爲平民大衆，根本沒有好的功法，也沒有明師指點。
最關鍵的是……沒有資源！
蜀山世界的煉氣圓滿修士自行衝擊築基，成功率低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地步！
而所有築基靈物，都基本被世家壟斷。
比如那些出產煞氣的煞穴，都是世家財產，私人敢冒然取用，直接會被抓捕重判！
至於試驗了各種靈植，最終開發出來的‘築基丹’，更是隻有太學生才能憑學分兌換。
但如今，哪怕七品寒門之子，都難以進入太學深造。
所謂的築基丹，只是可望不可即的夢想罷了。
啪！
就在這時，少年忽然看向自己手掌。
只見食指之上，一枚戒指忽然裂開。
一股恐怖的氣息直接衝入他的腦海，令他昏厥過去。
“我……我這是在哪裡？”
少年彷彿做了個夢，夢中，他來到一片玉宇宮闕，到處都是仙禽珍獸、仙果奇葩……
宮闕正中，卻是一道仙風道骨的老者身影。
“我乃蜀山老祖！”
“有天外邪魔以凡人邪法，害我蜀山……老夫率領門人弟子抗擊，最終全派失落，只餘下一縷殘魂，寄宿戒指當中。”
老者捋了捋鬍鬚。
“這……”
少年第一反應是不信，但想了想，又是苦笑：“好像也沒誰能花這麼大代價來騙我，因爲不值得……”
“不錯。”
老者笑道：“你雖然凡人法的資質不堪，但心性過人，正是修煉古法的天才……我蜀山之法，只要心性毅力足夠，一年劍俠、十年劍仙、百年就可煉就元神！撥亂反正，重塑乾坤，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