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個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只是……”百里宸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柳強急切道。
“霍歧權傾朝野,說句不好聽的,連當今皇上都不得不避其鋒芒,若霓裳真的落入他的手裡,僅憑我們之力,怕是……哎……”
百里宸的話沒有說完,但在座的都不是蠢人,皆明白了他話中之意。
賈富貴不由擔心的看着柳強,他可是很瞭解這貨,那就是個一根筋的,別腦子一熱,說什麼要衝去京城找霍歧要人的話來纔好,那位可是連皇上都不怕的,就算他是個有金手指的穿越男,也不敢在沒有依仗和底氣的時候跟他對嗆,小命都會被玩兒完。
還好,柳強雖然面色沉得下人,但還有幾分理智,沒有說出讓賈富貴膽戰心驚的話來,只是低下頭不再說話,似乎在想些什麼。
百里宸跟賈富貴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開口道:“現在我跟大少都將手裡的人派了出去,在城內和周邊查找霓裳的下落,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霍歧這個人心機深不可測,若霓裳真的落入他的手裡,恐怕我們是找不到的。”
柳強沒有說話,依舊保持着低頭深思的模樣,賈富貴也不好開口,只得面帶擔憂的看着他。
一時間,房內安靜了下來,靜得只能聽到三人的呼吸聲。
良久後,柳強擡起頭,幽幽地問道:“霓裳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賈富貴知道這話必定不是問他,於是將眼神移向被問的對象百里宸。
百里宸沉吟片刻後,說道:“依霍歧的性格,既然會將霓裳帶走,那就表示不會要她的命,他從來就不是個仁慈的人,對於想下手的對象,不論男女老幼,皆不會留下活口。不過這些只是我的猜測,畢竟我不是霍歧,猜不到他想些什麼。”
“你畢竟是京城中人,應該比我們瞭解霍歧,既然你這麼說,那就代表霓裳起碼有一半的機率是安全的。”柳強語氣平靜的說道。
“一半是肯定有的。”
“那好,那我便賭這一半!”
賈富貴擰眉,略帶疑惑地看着柳強,道:“什麼意思?”
柳強面沉如水,沉聲道:“依百里公子所言,霍歧是個連皇上都不給面子的人,要對付這樣的人,要麼你比他還橫,要麼就假意奉承,深入敵後,待取得他信任再給他致命一擊。”
“你的意思是?”賈富貴有些懵,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那也太危險了。
“明年我會去京城趕考,我拼盡全力也要把狀元這個頭銜拿到手,自古新科狀元都是朝中各大派系必爭之人,到那時我便投進霍歧門下……”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遭賈富貴厲聲打斷:“不行!絕對不行!那樣太危險了!而且就算你投入他的門下,你又憑什麼得到他的信任和重用?狀元只不過名頭好聽些罷了,跟那些已經在朝中有一定地位的官員來比,根本只是沒多少利用價值的小人物!”
柳強卻搖搖頭,將視線轉向百里宸,眼神帶着些許深意,道:“這就要百里公子幫忙了。”
百里宸在他說出前面的話時,便猜到他想做什麼,也知道他一定會讓自己參合進來,站在三王爺的角度,他是極爲樂見其成的,如果能有人潛伏到霍歧身邊,那麼得到他的罪證,扳倒他的機率無疑更高。
只是霍歧不止心機深沉,而且疑心極重,很難相信一個人,哪怕現在朝中依附他而生的那些朝臣,也沒有一個是他真正的心腹之人,他最信任的只有他自己。
早些年他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打算,但一直都尋不到合適的人選,畢竟霍歧位高權重,萬一派過去的人反被他收買了,那就麻煩了。
能讓他和皇兄都信任的人不是沒有,但那些人霍歧都心中有數,只怕剛派過去便被滅了口,所以只能由他隱藏真正身份,暗中在民間調查,但是收效甚微。
想到這裡,百里宸微微眯起雙眸,探究的看向柳強,從那雙眼睛裡,他看到的是一種豁出去的堅定不移,加上從柳強的談吐和先前的表現來說,他可以確定這是個心志堅定之人,而且頭腦清晰,懂得隱忍,不會被一時的衝動影響理智,或許,他真的可以做到呢?
可惜,沒等他開口,賈富貴便用威脅的眼神看着他,咬牙道:“百里宸,我告訴你,不許幫他,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大事,你有皇上撐腰,柳強可沒有,我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兄弟,若是因爲你他出了什麼事,我必定會跟你不死不休!”
百里宸被他眼中的戾氣看得一驚,剛要說話,柳強卻搶先道:“大少,既然我們是兄弟,爲何你不信任我?”
“我哪有不信任你?你爺爺的,我要是不信任你會跟你結拜嗎?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賈富貴怒道。
柳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既然你信任我,那爲什麼阻攔我?難道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覺得我做不到,必死無疑?”
“我呸你一臉口水!再亂說話,爺就替你娘好好教訓你一頓!”
“放心,我既然敢說出這樣的話,就代表我有信心做到,你認識我這麼多年,何曾見過我說到了卻做不到?”
“可那是霍歧!你沒聽到嗎?連皇上都不敢與他正面爲敵,你一個普通人,憑什麼去撼動那顆大樹?”
“霍歧又怎樣?他也是人,是人是要食五穀雜糧,是人就要有七情六慾,是人,他就一定有自己的弱點!只要找到他的弱點,別說是什麼大樹,就算是大山,也能給他掀翻!”
“說的好!”百里宸猛地站了起來,爲柳強擊掌叫好,“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能不能憑藉這些得到霍歧的信任,就要靠你自己了。”
“只要有百里公子這句話便好,我定不負所望!”柳強拱手,擲地有聲道。
賈富貴險些被這兩人氣死,但見柳強意願堅決,該說的他已經說了,該勸的也勸了,還能怎麼樣?難道袖手旁觀,看着他死嗎?
鬱悶的噴了噴鼻息,用眼刀子剮了柳強一眼,賈富貴沒好氣地說道:“算我怕了你,左右明年這個時候我應該也在京城了,我也會盡力幫你的。”
柳強詫異道:“你也要去京城?賈府的事情你不管了?”
賈富貴用扇柄敲了他腦袋一記,咬牙切齒道:“爺能放心你一個人在老虎嘴裡拔牙嗎?放心,賈府的事情最遲明年年初便能瞭解,到時候我會將生意移到京城。”說着,他瞪了百里宸一眼,“誰叫爺一時不察,欠了某人一個要求呢。”
“你走了,甄大小姐怎麼辦?你捨得她?”
“就你這腦子也能中狀元?你不知道什麼叫出嫁從夫嗎?我都走了,她自然是跟着我走,這還用問?”
聽到賈富貴的話,百里宸心裡莫名的有些不舒服,但他卻什麼都沒說,只是身上的冷氣更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