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下來，韓洛音被撩得迷迷糊糊，心情如同坐過山車一樣上上下下穿梭不停，那叫一個心力憔悴。
方小武現在的狀態是憋得慌但忍得住，隨手下鉤，釣得到釣不着，全然無所謂。
所以吃完飯以後，笑着拉她起身，道：“走吧，送你回家，多想我，少想那些糟心事。”
韓洛音沒去拉方小武的手，儘管他的動作卻是特別特別自然。
自己輕盈的站起來，大眼睛在方小武臉上一掠而過，賊拉明媚。
“想到你還不夠糟心？我看你的大船什麼時候翻！”
嘖嘖嘖，這妞真特麼惡毒……
牙疼似的嘬嘬牙根，方小武轉身就走。
“那你可有得等，我舵大活好，開船穩得很！”
“呸！”
聽懂一半的韓洛音輕啐一口，默默跟在後面，一上車就別過臉，明擺着不想跟他說話。
安靜的夜色中，安靜的人兒偶爾安靜的對視。
今天出來見這一面，其實什麼正經事都沒談，但韓洛音覺得，好像比什麼安慰都有效，心中塊壘去掉大半，整個人都爲之一鬆。
一路上，她東想西想，腦子裡雜亂的思緒一個個不停氣兒的往外閃，最後，莫名其妙的停在一個問題上——
我真的很美嗎？
想歸想，問是絕對不可能問的，丟不起那份人。
所以就只能自己琢磨——對於方小武而言，我究竟是什麼？
可有可無的小角色？
值得睡一次的美女？
會一直惦念的初戀？
什麼都像，但是哪個都對不上，想着想着，韓洛音心裡又開始煩躁。
主因當然是家庭變故，但引子就是方小武這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到地方，小五哥目送她下車，並沒說要送她進去，於是韓洛音用力一關車門，頭也沒回的走遠。
又發的什麼瘋？
小五哥有點納悶，但也沒多想，今天的韓洛音一直就沒正常過，弱得可憐。
如果她敢張口問出那個問題，小五哥一定會給她一個真實的答案。
她沒問，方小武不知道，這茬就此過去，可能會留在她心裡相當長一段時間，方小武絕逼轉頭就忘。
何苦來哉……
第二天什麼事都沒有，繼續讀書。
第四天，5號，魏鋒過生日，邀請大家一聚，大陌總沒來，方小武跟成池等人好一通聊。
到這時候，消息已經發酵開，很多或真或假的細節流露出來。
原因沒必要深究，知道結果就行。
韓洛音、韓希夷兩姐妹的父親先後被雙規，據說交待得很快，並沒有什麼負隅頑抗的戲碼。
韓家老人已經退休很久，保公職肯定保不住，保人仍在兩可之間。
所謂的保人，其實就是少蹲兩年，別把牢底坐穿。
兩家的地位是權勢撐起來的，目前已經板上釘釘的要倒塌，即將從雲州除名。
那些對韓家雙姝抱有想法的二代們，如今各種避之不及，幸災樂禍和譏諷嘲笑是主流聲音，曾經越是高攀不起，現在越是變本加厲。
單說大衆影響力，韓家倒臺造成的聲勢遠不如楚天破產，但是實際上，韓家比李家要高出整整一個層級。
這意味着，真正的衝擊波根本還沒釋放出來。
不過再怎麼釋放，傷害主要都集中在上層，外界輿論應該不會太關注。
一方面因爲韓家歷來低調，另一方面的原因，自然是此事的敏感。
對此，大家的猜測很多，是圈子裡的熱門話題。
板上釘釘的事兒沒什麼好談的，大家猜的主要是後續問題——比如資產和善後。
錢，兩家都不缺，能保住多少則難說，國家法律對夫妻共同財產很尊重，但非法所得是查得越來越緊，搞不好還有民事訴訟等着兩位女士。
成池對這種事的認識很深刻，按他的說法：“這種時候要麼死拖到底等待轉機，要麼痛快扛罪交錢保命，最忌諱猶豫不決反覆無常。”
魏鋒點頭道：“這事兒很深，扛得住必有回報，就是不知道報在自己身上還是妻女身上，看他們怎麼選吧。”
知道事情麻煩，大家也就沒多談。
圈子裡的人跟普通人的區別，在這種時候特別明顯。
普通人可以聚一塊愛說什麼說什麼，愛怎麼猜怎麼猜，二代們反而不能太八卦，說錯話絕對會遭人惦記。
爲什麼？
普通人看這種事，看的是對錯。
在二代們眼裡，這種事不存在對錯，只有立場。
說錯話就意味着立場不對，遭人恨不是正常的？
小插曲過去以後，大家繼續狂歡，方小武被小璐程璟好一通糾纏，後來脾氣上來，在洗手間用九指神功將小璐放倒，然後逃之夭夭。
倒不是裝正人君子，關鍵是——註定沒得瀉火，何必遭這個罪？
方小武敢這麼說：同時不上兩個，統統都是白給人家打工！
光犁地不播種，能有收成？
回家以後，繼續忙自己的事。
6號白天去周正家看望胖蛋，中午時高雲峰趕過來，就在家裡簡單喝兩杯，聊聊天。
高雲峰沒受什麼牽連，但他跟韓家的關係很複雜，一言難以道盡，因此情緒不高。
事情本身沒法深聊，只能從枝節上扯點閒篇，高雲峰最後說起一件事——
給韓洛音準備的那塊車牌沒急着送，現在已經送不出去，擱他手裡還燙手，問方小武能不能接手。
方小武一口應下，對他來說，這根本不叫事兒，無非再買輛車唄，正好送蘇野。
喝到最後，高雲峰成功把自己灌醉，藉着酒勁說出一句話。
“要是有可能，多照顧照顧小洛音。”
其實是一句廢話，方小武肯定會幫她，不過也可以看出來，高雲峰這人很重情分，值得交。
晚上快到飯點兒時，方小武主動約了韓洛音。
還是在她家門口接到的人，女神穿着一條牛仔褲，運動服外套，頭髮簡單扎着，戴着一頂鴨舌帽。
看得出來，這幾天她過得不怎麼樣，黑眼圈特別重。
方小武沒調戲她，第一句話問的是：“明天幾點的車？”
“12點半的高鐵，我媽送我。”
聽到這句帶着委婉提醒的話，方小武心裡一鬆。
這就是最好的狀態，幹自己該乾的事，堅強獨立，叫人放心。
如此，就可以大膽調戲了……
“女神，今天喝點白酒，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