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打中。
子彈擦耳過去。
一個失去作用的，漂亮的，又懂得醫術的女間諜……
他怎麼捨得她去死。
以後，她或許還有大作用的。
至少，她的醫術，能夠在後方幫助很多傷員。
有一說一，這些美女間諜，都是有真本事的。
她們本來就是誘餌啊！
當然是又要漂亮，又有真本事了。
否則，目標怎麼可能輕易的上鉤？
甚至，他都想好了。以後全面抗戰爆發，空軍也是需要很多醫生的。
“你找到廖盼兮以後，就去昆明。在昆明置業。”
夏嵐：？？？
茫然看着張庸。
“是。”
在所有的地方軍閥裡面，接受法幣最快的，就是滇系。
“這是資金。”
“你會用電臺吧？”
“置業？”
海軍在清洗陸軍的中堅。陸軍也在清洗所謂的“告密者”。
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怎麼樣。一時間非常茫然。
她換一個身份，就是戰略情報處的專屬醫生。
“知道了。”
他張庸就是她的希望。是她的安全保證。
“我給你一個德國人的簽證。你帶着應該很有用。”
此時此刻的德國人簽證，在華夏境內，還是非常有用的。
原因很簡單。
“對。買幾個房子。做好長期居住的準備。”
留下來，比死還慘。
“對。廖盼兮。以你的本事，路上應該沒有大礙的。”
然而，軍部是擺在眼前的致命威脅。她們必須脫離軍部的視線。否則，等待她們的，將是不可測的命運。
明面上的清洗，暗地裡的清洗，都在進行。
“嗯。”
夏嵐有點木然的回答。
張庸又遞給夏嵐一沓法幣。
必須等她找到廖盼兮以後，才能通過廖盼兮的廖家商業渠道，向她輸送一些大洋。
“會。”
“廖盼兮？”
“你有其他的掩飾身份吧？”
根據相關的報告，法幣在西南地區，已經是陸陸續續的替代原來的貨幣了。
“你去湘西。找廖盼兮。說是我讓你來的。”
如果是自己受傷了，都可以去找她。就目前這樣的情況，她一定會不惜一切搶救自己的。
簽證是真的。就差相片和身份資料。這些，夏嵐自己填上去就行了。她畢竟是女間諜。懂得如何操作。
“我……”
張庸於是拿出一本德國人的空白簽證遞給對方。
沒辦法，軍部實在是太瘋狂了。不但是對敵人瘋狂。對自己人也瘋狂。
銀票什麼的，可能比較難兌現。那邊的銀行可能和滬寧杭的銀行沒有什麼業務來往。
尤其是外科醫生。
二二六事變，讓很多非軍部的人都人人自危。包括她們這些特高科的。
大洋當然是最好的。問題是，她帶不了那麼多的現大洋。
數量不多。大約兩千元。去昆明。法幣比較好使。
如果他張庸死了，她夏嵐未來的命運又不可測了。她又要擔驚受怕了。
特高科就是所謂的“告密者”，是陸軍最重點報復的目標。
“好。到時候，電臺聯繫。”
“我沒有電臺。”
“我會安排的。”
“是。”
夏嵐表現的很乖巧。
對他也沒有怨恨了。甚至有點感激。
畢竟，依附男人，是女性的本能。尤其是她這樣的日本女性。
如果可以隱姓埋名，安安穩穩的在華夏生活，其實也很不錯。
其他人，或許也有類似的想法。
無論如何，都要比落入軍部那些狂人的手裡要好得多。
在軍部那些狂人的眼裡，她們這些女人，只能算是牲口，根本不能算人。只會暴虐摧殘她們。
“伱走吧！”
“再見……”
夏嵐默默的走出一段路。
忽然又回頭。欲言又止。
張庸拿出一沓美元……
不要法幣，那行，給你美元。你遠走高飛吧。
“揚州……”
“什麼？”
“揚州那邊，有軍部的一個秘密窩點，裡面有很多物資……”
“什麼位置？”
“具體位置，你去問方慕雨。她應該知道一些。”
“好。”
張庸點點頭。
日寇軍部得罪的人還真多。
特高科的女間諜，反手就將軍部給賣了。可見怨恨之深。
“還有……”
夏嵐忽然走過來。
從貼身衣物裡面拿出一個小冊子。
“這是……”
“等我走了以後你再看。”
“哦……”
張庸頓時腦洞大開。
難道是她寫給自己的情書？哇塞，要不要這麼浪漫……
雪山獨照峨眉峰……
頗具浪漫主義氣質啊……
扯遠了……
夏嵐走了。
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黑暗當中。
對於她的安全，張庸當然是不擔心的。只要日寇軍部不注意到她就沒事。
回頭就將她被殺死的信息放出去。估計日寇軍部也不會在意。他們對女人的態度，真的是完全不在乎的。所以，什麼女大佐，都是諜戰劇的二次創作。日寇正規軍是不可能有女軍人的。
打開小冊子。
發現上面有一些特殊的符號。應該是電報碼。
內容似乎很多。有幾百組號碼呢。
不過，具體是什麼內容，可能需要娜塔莎才能破解。他張庸只能當做阿拉伯數字來看。
沒辦法，智商不足……
忽然想起李靜芷。好像可以讓她試試？
沒有結果也無所謂。試試。就當做是練手了。萬一有成果呢？
萬一夏嵐留下的電報，破譯難度並不高呢？
對。回頭就交給李靜芷。
“黃楚。”
“到。”
“回頭寫個報告。說是擊斃日諜一名。掩飾身份是陸軍總醫院的女醫生夏嵐。”
“是。”
黃楚答應着。
他有個特點，就是從不問爲什麼。
既然長官讓寫報告，他就乖乖的寫報告。報告上去，夏嵐就是“死”了。
然後再放點風聲出去……
等等。
忽然間，地圖邊緣有顯示，有一羣白點到來。人很多。有五十多個。都戴着武器。
悄悄打手勢。讓所有人準備。以免不測。
雖然可能是友非敵。但是，任何時候，都不要掉以輕心。
默默的等待這羣白點靠近。
無意中，張庸忽然發現，地圖的監控半徑又增加了。
增加到了550米。
“這……”
不能說這不是好事。
可是，與其增加地圖顯示半徑，不如擴展隨身空間？
他需要更大的隨身空間啊！
哪怕是擴展30釐米也好啊！
可惜沒有……
只有地圖顯示半徑增加了。
唉……
天不遂人願……
舉起望遠鏡，意外發現，居然是李士珍來了。
李士珍步行。帶着五十多個全副武裝的警察。正從遠處趕來。一個個看起來，似乎都是大汗淋漓的樣子。
忽然醒悟過來。
是自己剛纔開槍惹的禍。
雖然這裡位置偏僻，槍聲還是驚動了別人。
於是有人報警。
然後，身爲警察總署的李士珍，就親自帶人趕來了？
這是要做什麼？
總署長親自出動？還是大晚上？
不用睡覺？
難道是發現敖伯全死了？
暈！
憲兵司令部裡面有奸細？
谷八峰做事這麼不嚴密？
隨後又發現不像。李士珍走在最前面，不像是來找麻煩的。
哦，漸漸的又明白過來。李士珍是要挽回之前的不良影響。
之前敖伯全這個混蛋，給警察總署帶來了很多麻煩。讓侍從室林主任覺得警察總署都是廢物，不可靠。
現在，他李士珍親自出動，不辭辛苦，夜以繼日的巡邏，希望挽回形象。
嗯，不錯，都是人精。懂得如何挽救。
正好。夏嵐的“死”，可以讓李士珍幫忙傳遞消息出去。
當即上前迎接。
“總署長。”
“少龍，你這麼早就到了？”
“總署長是聽到槍聲來的？”
“你們也是？”
“總署長，不好意思，是我開槍。打死了一個日諜。”
“哦？”
“夏嵐。陸軍總醫院的女醫生。你認識嗎？”
“她是日諜？”
“對。她是日諜。今晚暴露了。負隅頑抗。被我擊斃了。”“原來如此。”
李士珍自然沒有懷疑。
被張庸抓到的日諜實在是太多了。
只是沒想到，那個夏嵐居然是日諜。印象裡似乎挺漂亮的？
可惜了……
這個張庸也真是。轉眼就辣手摧花。
之前還有情報說，張庸和夏嵐，似乎糾纏不清。沒想到，原來這傢伙是摸夏嵐的底來着……
瑪德。一時間，李士珍忍不住暗暗的怨念。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個個都強悍的要死。還那麼拼命。
這個張庸，據說從來都沒有回過自己的家。每時每刻都在幹活。真是受不了。
那個毛人鳳，在復興社特務處裡面，已經算是工作狂了。可是，和眼前這個張庸相比，還是遜色。
唉，這些後生仔啊，如果都像張庸這麼拼命，他們這些老人，只怕很快就會被取代。不服都不行。
“少龍……”
“總署長，你說。”
“你就不考慮休個假？”
“休假？”
“對啊！休假。回去看看父母。或者是拍拍拖什麼的。”
“我……”
“年輕人，不要這麼拼命。否則，以後年紀大了，落下一身疾病就麻煩了。”
“我倒是想……”
張庸悻悻的回答。
誰不想休假？誰不期待帶薪休假？
可是沒有啊！
他自負盈虧，自籌經費啊！
休息，不幹活，就等於是沒有收入。就是手停口停……
好慘……
“呵呵。我就是說說。你忙。你忙。”
“我真的想。”
張庸一本正經的回答。
但是落在李士珍的眼裡，就是有點顯擺的意思。
彷彿是在說，我當然想休假。可是，侍從室不給啊。夫人不給啊。他們都指望我幹活啊！
其他人都不給力。什麼是都推給我。你說我能休假嗎？
“哈哈，你忙，你忙。”
“再會。”
“再會。”
張庸將李士珍送走。
心想，自己真的有那麼卷嗎？好像真的有……
爲了家人的安全，自己真的沒有去看過她們。落在其他人的眼裡，就是國府第一工作狂啊！
白天在幹活。晚上在幹活。
過年在幹活。過節在幹活。
坦白說，生產隊的驢都沒有他這樣沒日沒夜的……
好吧，前世沒做過卷王。這輩子居然捲成了第一。
搖搖頭。收拾心情。
收隊。
找個地方打電話給谷八峰。將二氰化鉀的事情和他說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谷八峰自己搞定了。
果然，谷八峰很快帶人到來。又將屍體拉走。然後準備合適的藉口，向警察總署這邊通報。
這些事，張庸就沒有必要管了。他現在要去找方慕雨。
方慕雨就在金陵女子學校。很容易找。但大晚上的，公然去找她，影響不好。
於是，張庸先回去雞鵝巷總部，將小冊子交給李靜芷。
李靜芷果然很高興。也很期待。急急腳的拿去研究了。
“她……”
張庸闇暗皺眉。
她不會也是工作狂吧？千萬不要啊……
還是做賢妻良母合適一些？
宋子瑜不願意做賢妻良母，難道讓楊麗初做？
估計會被她老爹打死……
胡思亂想的等到天亮以後，纔出現在金陵女子學校門口。
通報身份，然後進去。將方慕雨直接帶走。
方慕雨低着頭。一言不發。默默被帶上車。
她不緊張。也不惶恐。很木然。反應和夏嵐差不多。應該也是得知特高科的事情了。
從特高科被軍部接管的時候開始，她們都已經是棄子。
被召回去，命運都是不可測的。
“夏嵐走了。”
“走去哪裡？”
“我讓她選擇。她不知道。我推薦她去昆明。她答應了。”
“她去昆明做什麼？”
“安安靜靜的生活。除了我，沒有人知道你們是誰。你們會有新的身份。”
“你是在跟我說嗎？”
“當然。你是我的女人。我當然會保護你。”
“宋子瑜好像纔是你的女人吧。”
“她說了，只要你們願意，她不介意的。當然，如果你想回國，請便。”
“我不回國……”
方慕雨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脣。
如果可以回國，她當然不會這麼糾結。可是，現實告訴她，不能回。
國內的同行，也已經是暗暗的提醒她們，千萬不要回來。否則，軍部不會放過她們的。軍部和特高科的矛盾，仇深似海，必須有一方消亡才能化解。顯然，特高科不是軍部的對手。所以，她們只有被軍部消滅的份。
二二六事變，給她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得罪軍部以後，只有死路一條。甚至比死亡更加可怕。
那些瘋狂的陸軍馬鹿，連海軍大將都敢刺殺，還是在天皇面前。特高科算什麼？根本無法抵擋。
以後，特高科這個名字還繼續存在。但已經隸屬軍部。
她們只會被特高科剿滅。
“那你自己決定吧。我現在問你一件事，軍部在揚州，有個秘密物資……”
“在文昌路那一帶。但是具體的位置，我不清楚。”
“行。知道文昌路就可以。”
張庸點點頭。
看來，方慕雨也很憤怒軍部啊！
不假思索的就將軍部那邊的情報出賣了。夏嵐還要考慮一下。她根本沒考慮的。
二二六事變，的確是極度強化了軍部的權力。讓軍部主導了整個日本。讓日本走上了瘋狂對外擴張的道路。但是，內部也積壓了相當多的矛盾。這些矛盾還越來越深。等軍部實力被消耗的差不多，國內矛盾爆發，於是就被迫投降了。
“你已經被逮捕。並且被秘密處死。”
“我……”
“從現在開始，你換一個新的身份吧。離開滬寧杭。”
“那我去成都吧。”
“好。我還有兩個女人在那邊。裴嵐、裴雪。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你還真是風流。”
“因爲我隨時都會喪命啊！”
“你……”
方慕雨無語。
說他流氓，確實是流氓。
但是，他的回答也沒錯。他的確有可能隨時喪命。
現在，整個軍部，想要將他張庸剁成肉醬的，沒有十萬也沒有八萬。軍部誰不想將他生吃了？
只是，這個傢伙的生命力確實頑強。現在都還沒有死。
“我要錢……”
“給。”
“我要新的身份。”
“給。”
張庸拿出兩千法幣。
還有一本德國人的簽證。讓她自己填。
值得。
她提供的地址，肯定有不錯的收入。
方慕雨借過錢，還有簽證。放好。然後緩緩的說道：“你知道伊達宗樹嗎？”
“聽說過，”張庸點點頭，“你認識他？”
“他就在金陵。”
“哪裡？”
張庸頓時來勁了。
這個伊達宗樹，也是十九人名單上的。
柳曦接受的任務，是要將他也除掉。不過，一直都沒有這個人的信息。沒想到，方慕雨居然知道。
好，好，這兩千法幣真的是值。女人一旦背叛，也是很可怕啊！
“我不知道他在哪裡。但是他化名阮兆祥。”
“哦？阮兆祥？”
張庸心思一動。全部對上了。
原來，這個阮兆祥就是伊達宗樹。呵呵。真是太有趣了。
“沒錯。就是他。”
“我知道阮兆祥。據說是從南洋回來的。”
“假冒的。但是，他帶有大筆資金。都是從桂系那邊搞過來的。”
“好，好，好！”
張庸一把將她抱過來。表示親熱。
她很乖巧。也很聰明。果斷將伊達宗樹出賣了，以獲取自己的信任。
同時，她也是在向自己表示，她已經自斷退路。
伊達宗樹肯定是個重要人物。她出賣了他，這輩子是肯定沒有退路了。
得知消息的日寇軍部，不將她燒成灰就怪了。
“你現在就離開金陵。”
“好。”
方慕雨答應着。
靜悄悄的塞給他一本小冊子。
和夏嵐的一模一樣。甚至，說的話也一模一樣。
“我走以後你再看。”
“好。”
張庸答應着。暗暗好奇。
應該不是表白吧？還說，自己應該沒有那麼大的魅力。
到底是什麼？
等她消失，立刻打開。
裡面也是密密麻麻的電報碼。很多。
狐疑。
這些小冊子到底是什麼？
怎麼她們全部都有？似乎是統一配發的？林小妍是不是也有？
啊……
林小妍……
隱約間有個荒謬的想法。
可惜，沒有抓住。等他想要回想的時候，思緒被打亂了。
一個紅點進入地圖邊緣。帶着武器。
剛好和他成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