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元宵節,殺人夜(中秋快樂!)

日月如梭。

轉眼到了元宵節。

除夕火鍋宴、固安公主被貶斥、軍中運動會,成爲京師文人熱議的話題。

尤其是火鍋宴,很多文人賦詩提畫。

湯胤𪟝寫了兩句“圍爐聚炊歡呼處,百味消融小釜中”,惹得一片喝彩聲。

成爲會館裡最靚的仔。

還有人畫了幅邢國公火鍋宴圖,諂媚于謙。

一時之間,京中開了二十幾家火鍋酒樓,紅火的有十幾家,但都吃不到麻辣火鍋,一時爲遺憾。

但火鍋意外流行起來,肉食、海鮮消耗量巨大,麻醬品牌就誕生了四五個。

固安公主被貶斥,最丟人的是在講武堂學習的方涵,笑他要娶個母老虎。

也有文人寫詩諷刺皇帝教女無方。

至於朝堂上的新年願景,則有很多文人辱罵皇帝不知民間疾苦,只爲自己豐功偉績云云。

京師很亂,各種聲音充斥於酒樓、會館、報紙之中。

澹臺藏書閣閉閣,也被文人罵個狗血淋頭,甚至還產生了將皇家畫卷公之於衆的聲音。

倒是理學宗師吳與弼,悄悄地抄書、收徒,沒有聲音。

卻遭到了強烈嘲諷。

有的文人,甚至去吳與弼的住處潑糞。

好好的理學大宗師,一桶大糞淋頭,整個人都傻了,那滋味別說都酸爽了。

然後吳與弼閉門謝客,在府中默默舔舐傷口。

年前搭建的燈棚,派上了用場。

燈棚聳立於街衢,與周圍樓宇齊高,由四層燈綵堆疊而成,通體由鬆、柏一類的翠綠枝條覆蓋。

每層都掛滿了各式花燈,如華蓋燈、球形花燈、多面宮燈等,和神仙、人物圖像點綴其間,下開六門,正門橫楣榜題“鰲山”二字。

六門及鰲柱以上,主體燈景分爲三層,下層爲八仙像,中層設佛、道教神像六尊,最上層立一小亭,象徵海外仙山上的金臺玉宇。

夜幕降臨,鰲山燈點燃,表演戲劇、雜技、滾燈、煙火,通衢委巷,星步珠懸,皎如白日,喧鬧徹旦。

鰲山燈月照人嬉,宣德門前萬玉姬。

這句元末詩人的詩句,描述的就是歡慶元宵的鰲山燈景象。

朱祁鈺不喜奢侈,但鰲山燈卻不吝花費,教坊司的戲班子,在鰲山燈下,表演到正月十七。

你方唱罷我登場,每日唱七個時辰,各種小班、小戲,各種唱腔的都粉墨登場。

看戲不收費,也沒有雅座。

舞臺設在鰲山燈下,百姓擁簇着舞臺。

爲了謹防有人鬧事,錦衣衛派人維持秩序。

足足唱了十七天大戲。

場場圍得水泄不通,掌聲雷動,京師百姓是過足了戲癮,民間小班也跑來偷師。

教坊司倌人不再接客,奉鑾由宮中女官擔任,反而成了戲曲聖地。

將民間傳說、話本改編成小說,又由小說改編當成戲曲,再由教坊司編排出來。

那些犯官家眷多是識字的,由她們演唱、表演,或者寫成小說、話本等等,傳到民間。

就如景泰九年的正月,教坊司女官組織唱戲,唱的多是新曲,皇帝不設限制,各種小調百花齊放。

民間藝人偷師後,改編成自己家鄉話的曲調,拿回去賺錢。

甚至,民間藝人可以去教坊司買一本戲本,戲本上詳細寫着編曲人,作詞人,話本改編人等等。

名字都是女人。

有的只有姓,沒有名字。

皇帝還下了聖旨,給教坊司中在書籍中留下名字的婦人賜名,然後就有了戲本上的名字。

皇帝還特許教坊司辦個小報,寫些新曲、新詞,作詞人、作曲人的人物小傳。

教坊司奉鑾將信將疑,結果小報賣瘋了。

人們低估了八卦的傳播力,看看京中小報,賣的最好的,一定是朝中名人的八卦,最好賣的就是于謙。

但書籍上刊印婦人名字,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但都被皇帝壓下去了,認爲才能不論男女,俱可傳世萬代。

皇帝有了新外號,婦女之友。

除夕夜裡,皇帝又下恩旨。

允教坊司內,作詞、作曲、改編、演唱者去奴籍,歸於民籍,三年後可擇良夫嫁人,其夫君不許鄙視之。

所以,正月裡,唱戲的人這麼賣命,就是想去奴籍,得到民籍。

看到這道聖旨,民間戲班子淚如雨下,感嘆皇帝深知民間疾苦,唱戲的終於不是下九流了。

而聽戲,也成爲京師潮流。

聽不懂的也得聽,聽不懂的就是土老帽。

會館裡唱戲的也逐漸顯貴,文人墨客,也開始唱兩句戲,也跟着填幾首詩詞,各種方言的小調、戲曲,互相碰撞,互相融合,形成一個個新的流派。

而隨着三國、水滸的小說流行,各種戲曲從中改編,形成一個個經典片段,演繹成各種戲劇。

大明已經出現了小說熱。

有些不得志的文人,在家裡開始研習小說,一時之間,各種粗製濫造的小說,充斥着報紙。

甚至,某種不可言說的小說大行其道。

還傳到了宮中。

啪!

“這是小說?”

朱祁鈺丟在案几上:“朕看是灩.晴,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

“去,把這家報紙抄了,人都流放!”

“把這本小說的作者也抓了,流放去瓊州府!”

“皇爺,這點小事,不值當動氣的。”馮孝看得尿出來了,還是這玩意刺激。

“民間文人,都這種貨色?”

朱祁鈺怒不可遏,他發展小說,是希望出三國演義、紅樓夢這樣的精品,傳世佳作。

不是讓這種垃圾大行其道的。

“該設一報紙局了,沒有監管,可真是無法無天啊。”

朱祁鈺冷冷問:“是不是也有小說在罵朕啊?”

馮孝嚇得跪在地上。

京中文人不都罵您呢嘛,您不是不知道。

“皇爺,今兒是上元節,不該動氣的。”

朱祁鈺擺擺手:“鰲山燈,朕就不去看了。”

“去把湯胤𪟝和蘇平、蘇正、晏鐸、王貞慶、沈愚、蔣忠都宣來。”

馮孝嚇了一跳,皇爺要動手了。

毫無徵兆,卻選擇在元宵節動手。

元宵節,殺人夜。

“奴婢遵旨!”

朱祁鈺則打開奏章,看天下事。

正月十七,就過完年了。

天下也該步入正軌了,他正在看邊永上的奏章,邊永已經到了湖北,在武昌府寫的奏章。

估計這個時候,他已經到廣西了吧。

朱祁鈺看得仔細,邊永將一路上所思所想,全都寫下來,呈報皇帝。

看完後,朱祁鈺合上奏章,輕輕敲動指尖:“馮孝,朕欲扶持些通往安南的商賈,你可有人選?”

“皇爺,您是想用間?”馮孝秒懂皇帝的意思。

用商人行間,先秦時代便有。

“表面行商賈之事,暗地裡爲朝堂打探東南諸國的動向,把地形、風土人情、環境、朝局形勢等匯聚成情報,再進行滲透,爲朕收復東南諸國,做好準備。”

之所以用收復。

因爲明承元制,東南諸國,本就屬於大元版圖,雖然只是名義上的,但地圖可畫進去了。

而且,永樂皇帝在東南亞設三宣六慰,把身毒部分都划進去了。

那麼,東南諸國的法統,就在大明手裡。

“皇爺,打探外事情報,怕是需要專門的系統運轉,而且商賈也要自己培養,民間的商賈,未必能忠心王事。”

朱祁鈺頷首:“朕欲用緹騎,改制成外事情報局,負責安南、占城、暹羅,三宣六慰、朝鮮、倭國、吐魯番、哈密、瓦剌、韃靼、兀良哈、撒馬爾罕等等外事。”

“先用用看逯杲吧,給他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培養商人沒有必要,和煌煌大明比起來,這些都是弱國。”

“大明是能以強兵橫掃的,但朕珍愛明軍戰力,體恤兵卒,不想有太多傷亡。”

“國內犁平後,按罪流放的商人中,挑出一批來,將其家眷控制在京師,單設一城安置,不許內外溝通,作爲人質,令其在國外爲朕效命。”

“江西抓到的商人裡先挑。”

“遴選後,統統進入緹騎,家眷入京安置,爲朕賣命。”

馮孝跪在地上:“皇爺憐憫蒼生,乃天下之福。”

“殺人只能解一時之氣,讓人像驢子一樣,爲你賣命,纔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朱祁鈺讓懷恩寫成冊子。

發現懷恩沒在殿內伺候,讓符淵過來寫。

“緹騎改制,還得斟酌一番,改日請閣部重臣參詳參詳。”

朱祁鈺嘆了口氣:“吏治要大改,如今加了很多部門,部門之間彼此混亂,無法協作。”

“這幾日朝臣也沒議出個結果來。”

“明日下朝後,請朝中重臣來養心殿一議,議出個章程來。”

“奴婢幫您記着。”

正說着呢,湯胤𪟝等人進殿。

湯胤𪟝是湯和的曾孫,其人很有才氣,周忱、胡濙都舉薦過他。

蘇平兄弟、晏鐸等人也都是大才。

奈何其人雖有才,但都口臭。

不調教就不能用。

朱祁鈺不再說話,而是繼續看奏章,讓他們在殿中跪着。

湯胤𪟝等人冷汗涔涔,皇帝這是翻舊賬來了。

過了大半個時辰。

朱祁鈺擡眸:“圍爐聚炊歡呼處,百味消融小釜中,是伱寫的?”

“回陛下,是草民所寫。”湯胤𪟝磕頭。

“你是草民嗎?你曾祖父是東甌王,當朕不認識你呢?”

朱祁鈺沉喝:“去,抽他兩個耳光,長長記性!”

啪!啪!

馮孝拿着戒尺,左右各一下。

湯胤𪟝的臉頰頓時紅腫起來,戒尺打在臉頰上,牙齒磕到腮幫,溢出鮮血。

“微臣知罪!”湯胤𪟝忍痛磕頭。

“你是誰的臣啊?”

朱祁鈺丟掉奏章,從椅子上站起來,坐到軟塌上,正視着湯胤𪟝。

湯胤𪟝嚇得渾身發抖:“微、微臣是陛下的臣子!”

“朕敢有你這樣的臣子嗎?”

“朕區區無道昏君,敢讓你這位大賢俯首稱臣?”

“哼,朕看呀,當初不該太祖皇帝登基稱帝,該讓你祖先湯和登基呀,你這種大賢才能做當世明君啊!”

朱祁鈺陰陽怪氣。

湯胤𪟝渾身顫抖:“微臣對陛下忠心耿耿,先祖對太祖皇帝,更是忠心耿耿,不敢有絲毫逾越之心!絕對沒有!”

這是要把東甌王從棺材板裡摳出來的節奏呀。

太祖皇帝對老兄弟很好,湯和死了,都沒給後人封爵,也不許繼承爵位。

要說湯家心中沒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一起打江山,憑啥你老朱家做皇帝,我老湯家連湯都喝不着呢?何況要是沒有湯和,你朱元璋還是個小和尚呢!

“忠心耿耿?忠心耿耿地罵朕嗎?”

朱祁鈺冷笑:“別人罵朕,也就罷了,人家畢竟沒受過皇恩,你家是什麼人家,忘了?”

忽然,爆吼!

湯胤𪟝身體哆嗦成個蛋:“陛下,微臣沒有罵過陛下,也絕對不敢辱罵君父,不、不敢!”

“當朕是瞎子嗎?就你讀過書,朕沒讀過嗎?”

朱祁鈺面露兇色:“讀了幾本破書,就敢誹謗君父了?朕若是給你一把劍,是不是要弒殺君父啊!”

“微臣不敢!”湯胤𪟝驚恐哭泣。

其他幾個文人,都嚇尿了。

拿着筆桿子時候是勇士,放下筆桿子都是慫蛋。

“是太祖皇帝沒讓你祖上襲爵,所以心中有怨懟吧?”

“過了這麼多年,朝堂對爾等不聞不問的,心裡不爽吧?”

“所以,纔將心中的怨懟,發泄在朕的頭上?”

“天天罵朕,好玩嗎?”

朱祁鈺冷笑:“哼,如此怨氣,用不用朕給你開太廟,讓你進去,罵太祖皇帝一頓啊?”

“啊!”

湯胤𪟝現在就想死,立刻死。

湯家雖沒封爵,但也是大家族,家族口子上千人,若因爲他而被流放,他就是家族罪人。

“看來你是想去罵呀!”

朱祁鈺嗤笑出來:“真沒發現,湯和的後人,竟要出個反賊!”

“微臣絕對沒有啊!陛下,微臣願以一死,自證清白!”湯胤𪟝真想一頭撞死乾淨。

陛下您不能總冤枉我呀!

沒有的事,您非要往我腦袋上扣!

朱祁鈺不逗他了,看向蘇平兄弟:“你們幾個,讀了那麼多書,會寫幾首酸詩,就把自己當成誰了?”

“當自己是李商隱?是羅隱了?”

羅隱經常罵皇帝,但當時已經是唐末了。

所有人都嚇尿了。

從被宣詔入宮開始,就證明皇帝的反擊來了。

“怎麼不說話了?”

“大才子們!”

朱祁鈺慢慢站起來:“罵朕的時候,一個比一個厲害,怎麼到了朕面前,一個屁都不敢放了呢?”

真不敢放,怕放屁把您薰着。

“臣等有罪!”

“承認了?”

朱祁鈺冷冷問:“朕都不知道,究竟哪裡做了對不起你們的事!”

“朕自認這個皇帝做得還算合格,怎麼到了你們的嘴裡,朕就是無道昏君了呢?”

“好。”

“既然你們罵朕是無道昏君!”

“那朕就讓你們看看,什麼叫無道昏君!”

朱祁鈺冷笑:“把衣服扒了,掛在午門上,讓他們的仰慕者看看,他們都是何等風采?”

湯胤𪟝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這比殺了他們,更狠。

“誰也不許死,你們敢自殺,朕就誅你們九族!”

朱祁鈺調整個姿勢:“掛着的時候,也給自己寫一首詩,要應景,要精彩,朕要看!還要記入史書!爲爾等揚名!”

他一揮手。

太監們把幾個才子拖下去。

蘇平、蘇正都八十歲的人了,卻還要丟這個臉。

還不能死。

被剝光了掛在午門上,然後寫一首詩,流芳千古。

他們以後就不是景泰十才子了,而是景泰十犬,釘在歷史恥辱柱上了。

“傳旨,緝拿所有辱罵朕,諷刺朝政之人!”

“奴婢遵旨!”

消息傳出宮中,廠衛出動。

京中歡慶元宵,節日氣氛濃烈。

但廠衛番子忽然被召集起來,如猛虎出匣。

錦衣衛管堯、盧謙帶隊。

東廠是範青帶隊。

會館就在廠衛手上,士子們說些什麼,會館裡的姑娘瞭如指掌,他們直接先掃自己的會館。

元宵節,宮中侍衛休假。

也都泡在會館裡,這裡面的姑娘,曲藝雙絕者不計其數,卻都是清倌人,看得到摸不到,想摸到,得加錢。

會館裡玩法多樣,天天都有節目,各個小房間裡還有小節目。

偶爾還會請教坊司的戲班子來唱戲,熱鬧非凡。

小房間裡開了小節目更勁爆,清倌人身着薄紗,熱辣跳舞,舞姿曼妙。

能進來的,可不是有錢就行,那得是有地位的。

京中一般權貴都看不到,只有寥寥數人,被姑娘看上,當入幕之賓,才能進小房間觀賞節目。

“他孃的,老子花了這麼多錢,連個娘們的手都摸不到!”

“就在這裡幹喝酒!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一個粗獷漢子滿臉憤懣:“還是以前好,老子花個幾兩銀子,那些娘們都得舔老子的腳指頭!”

“現在倒好,弄個會館,老子想找姑娘都找不到!”

他的兄弟跟着附和:“是啊,大哥,京師又取締了青樓,只能來會館,幹啥都要錢!就是哄擡比價!真他孃的晦氣!”

“幾位老兄,你們說的都是老黃曆了。”

在一樓的散臺裡,幾個粗漢坐一起吃酒,連個端茶送水的都沒有。

一個文質彬彬的富家公子,拿着扇子,過來坐下,端起酒杯,也不嫌棄地喝了一口:“你們看,這會館有六層樓,這第一層呀,就如你我一般的窮散客。”

“別說見着花魁了,連個像樣的姑娘都沒有,都是些殘花敗柳。”

“咱們坐在這,就如以前打茶圍,寫幾首酸詩哄騙姑娘。”

“現在則不一樣了,一切向錢看齊。”

“誰出的錢多,那些殘花敗柳就看上誰,讓誰進去。”

“你們看,這一樓四周全是小房間,能進去的,都是充大頭的傻子,傾家蕩產見一些殘花敗柳,還不自知。”

“你們以前見的那種貨色,早就沒了,要麼轉行了,要麼轉去地下了。”

“呵,就這些殘花敗柳,也都是你們眼中的神仙人物。”

說着,夾起一枚花生米,放進嘴裡。

“這位公子,我們幾個都是跑船的大老粗,不懂這裡面門道,您仔細說說。”一個莽漢給他倒了杯酒。 公子哥笑道:“那本公子就跟你們說道說道。”

“這第二層呀,都是曾經紅極一時的花魁,雖然過氣了,但也是風采伊人,美輪美奐。”

“上二樓,那得有這個數。”

他伸出一根食指。

“一百兩銀子?”一個莽漢問。

“切,一百兩?你在一樓都沒人瞅你。”

公子哥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哪來的土老帽,加重聲音:“一千兩銀子!”

“直接掏一千兩銀子?”那個咋咋呼呼的莽漢被嚇到了。

“區區一千兩,對達官顯貴算個屁啊。”

“人家要的是一個雅,追求的是一個情趣,玩的是一個意趣。”

公子哥夾顆花生米:“但人家會館也不會貪這一千兩,只要不滿意,全額退款。”

“但你們想呀,能掏一千兩上二樓的,那都是什麼人呀?要的就是一個面兒!”

“誰會因爲一千兩銀子,被人笑話呀!”

公子哥喝了口酒:“但人家會館也不白拿錢,想住多久住多久,想吃多少吃多少,哪怕呼朋喚友來,小的們也給招待得好好的,若運氣好,被哪位姑娘看中,嘖嘖,那可就美了。”

“公子,您不是說上面都是過氣花魁嗎?怎麼就美了?”莽漢問。

婦人,當然越年輕越好呀。

“瞅瞅你們這腦子,想的是什麼呢?”

公子哥嫌棄道:“這叫雅,不是你們想的骯髒事,那點破事,人家缺嗎?人家家裡隨便一個丫鬟,不漂亮嗎?”

“來這花銀子,追求的是雅,是情趣,是面子,是人脈!”

“懂嗎?”

莽漢們還真不懂。

花這麼多錢來這地方,不就是想那點事嘛。

“還真不怕告訴你們,哪怕是過氣的花魁,那也是極美的,人老珠黃,也比你家黃臉婆好看得多。”

公子哥吃了粒花生米。

“公子,那裡面有什麼好玩意,能讓人如此沉迷?”有個漢子問。

“那裡面的花樣,你想都不敢想。”

公子哥滿臉回味:“跟你們說了也不懂,反正只要你們進去了,肯定乖乖把錢拿出來,還覺得那錢花的值!銷魂吶!”

“那三樓呢?不得要一萬兩銀子呀?”莽漢問。

“瞧你這就不懂了不是?”

公子哥冷笑:“上三樓,分文不取。”

“但可不是誰都能去的,滿城的達官顯貴,也得分級別,分權勢,才能上三樓。”

“去年的狀元公,春風得意高中時,才被邀請上三樓。”

“你們呀,這輩子都別想。”

“爲啥呀?花錢還不成嗎?”漢子問。

“都說了,在這地方追求的是情趣,是意趣,總提錢幹什麼?”

“那腌臢物,在這裡沒那麼好使。”

“你花一萬兩銀子,都不如某個頑主,說一句話管用。”

“所以呀,錢沒用,看得是人脈,是圈子,是面子!”

公子哥又喝一口:“我跟你們說,三樓的姑娘,那叫一個絕,長相自然都是萬衆挑一的,每個人都有一樣絕活兒。”

“琴棋書畫兵武茶,肯定有一絕。”

“想上三樓,貴客也得有一絕,不絕,不許上去。”

“甭管是達官顯貴,誰來了都不行,這是規矩。”

莽漢們吞了吞口水,沒想到小小的會館,竟有這麼多說道。

“至於這四樓,哼哼,更了不得了。”

“四樓是邀請制。”

“只有被四樓邀請的,才能上四樓。”

公子哥夾個花生米,就着酒嚥進去:“跟你們說個趣事,正月初八,荊王在二樓喝多了,想去四樓轉轉,結果被趕出來了。”

“荊王,那可是陛下的寵臣呀,大明藩王啊,四樓照樣不給面子。”

“整個天下,最漂亮的花魁,都在四樓。”

“甭管南直隸的還是山東的,山西的還是浙江的,甭管天下哪裡的花魁,只要揚名了,就得來這京師會館,按顏色挑選,最頂級的才能進四樓。”

“你們說,花魁呀,多少人魂牽夢縈呀。”

“都在這四樓呢,指不定她們放屁時,咱們也能聽到,聞聞味也值了,哈哈哈。”

公子哥自己都說樂了。

他這邊說着,不少散客都湊過來,問:“那五樓呢?”

“五樓和六樓不對外開放,暫時還不知道里面有什麼,但四樓已經那樣了,你們說說五樓、六樓該是何等模樣?”

公子哥一邊說,一邊喝酒,一酒壺都喝光了。

會館裡的酒可不便宜。

就這一壺,要五十兩銀子,只是單純喝酒,沒人伺候。

喝得幾個莽漢都心疼,他們就買了一壺,捨不得喝,就在這裡蹲着,像個土老帽似的看着。

那個莽漢哈哈大笑:“那肯定是皇帝老爺住的!”

這話引起大家鬨笑。

說不定,這五樓六樓,就是給皇帝老爺留的。

皇帝老爺睡六樓,大臣們睡五樓,齊活。

忽然。

一羣番子進入會館。

本來這就是錦衣衛的會館,番子出入司空見慣。

但是,領頭的身穿飛魚服,腰懸繡春刀,大步走過來:“你剛纔說什麼?皇帝老爺?”

莽漢忽然收聲,僵笑道:“大人聽錯了。”

“誹謗君上,是什麼罪?知道嗎?”盧謙語氣冷厲。

莽漢再傻也知道這個罪名很大啊,趕緊搖頭說:“都是他說的,小的什麼都不知道!”

盧謙順着莽漢手指看過去。

那個公子哥美滋滋地喝着,壓根不理盧謙。

“張敷華,你敢誹謗君上?”盧謙推開莽漢,跨步走過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張敷華,父親叫張洪,死於土木堡。

他本人則被蔭入國子監。

但不着調,空有過目不忘的天賦,卻沉溺於酒肆,喜歡和人吹牛打屁,會館興起後,他就天天泡在會館裡。

三年不讀書,卻得先生稱讚,就是天生奇才,卻不用在正地方。

京中三家會館,天天都有他的身影。

“原來是盧副指揮使呀?”

張敷華撐開眼皮子,被人出賣了,也不生氣:“本公子在此喝酒,礙着你錦衣衛什麼事了?”

他和盧謙是老相識。

盧謙父親盧衡也死於土木堡,被盧忠發掘,詔入緹騎,但被金忠帶入錦衣衛。

“誹謗君上,就關乎錦衣衛的事!”

盧謙懶得理他:“帶走!”

張敷華把酒壺裡的酒喝乾淨,舔了舔手指尖上的酒,屏退番子:“慢,何人誹謗君上呀?”

“你!”

盧謙不想跟他廢話,丟人現眼!

張敷華卻不依不饒:“盧副指揮使,這位老兄不過是皇帝老爺住在五樓、六樓而已,哪裡誹謗君上了!”

霍然!

盧謙猛地看向那莽漢,目光兇厲。

莽漢嚇尿了,文人的嘴,殺人不見血。

來而不往非禮也。

“還說你沒有誹謗君上?帶走!”

盧謙也不廢話,走到張敷華面前:“陛下讓你入國子監,是希望你效仿先父,爲國效力,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玩樂上!張敷華,你好自爲之!”

盧謙的父親可不如張洪。

他人也蠢笨,不如張敷華聰明,從小學了六年經義,卻一事無成,自知科舉無望,才棄文從武,尋機蔭入緹騎。

只是張敷華不用,浪蕩不羈,偏偏喜歡往下九流裡面鑽。

着實是浪費天賦。

盧謙走上二樓。

伺候的龜公嚇了一跳,紛紛退避。

張敷華壓根聽不進去勸,可惜了,傻子被抓走了,沒人給買酒喝嘍。

醉眼迷離地看着盧謙,若有所思。

“張公子,那位還沒結算酒錢,您看這錢?”龜公過來討賬。

張敷華臉色頓時僵硬:“你去找他們要,找我幹什麼?老子沒錢,你別逼老子啊,老子去找盧謙拼命!”

“不敢不敢。”龜公被嚇了一跳,只能報以苦笑。

張敷華仗着先父遺澤,在會館裡混吃混喝,偏偏拿他沒辦法。

這欠賬,只能找買酒那莽漢要。

而二樓之上,臨窗雅室內,傳來品鑑詩詞的聲音,有文人在開詩會,不時傳來喝彩聲。

盧謙帶着番子,直接打斷詩會進程。

一個頭戴文人冠帽的青年衝盧謙拱手:“大人,吾等在此開詩會,不犯法吧?”

“自然不犯法,只是本官想查一查,爾等寫的詩?”盧謙道。

這話頓時引起一片鬨笑聲:“吾等寫的詩詞,你們看得懂嗎?”

“看不太懂。”盧謙真不是讀書的料。

他開蒙後,讀了六年經義,竟連一篇文章都寫不好,而張敷華基本不看,卻提筆就來,下筆如有神。

頓時鬨笑一片。

盧謙隨手拿起一張詩稿:“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何如買取胡孫弄,一笑君王便著緋。”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這些詩,本官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呢?”

那個冠帽文人驚呼:“這、這不是我們寫的詩!你、你這是污衊!”

第一句和第三句是李商隱諷刺皇帝昏庸無能的詩。

第二句是羅隱借古諷今,用唐僖宗封賞耍猴伶人,比喻自己懷才不遇。

可是!

紙上的詩明明是:“歌舞樓臺事可誇,昔年曾此擅豪華。尚餘艮嶽排蒼昊,那得神霄隔紫霞。廢苑草荒堪牧馬,長溝柳老不藏鴉。陌頭盲女無愁恨,能撥琵琶說趙家。”

這是瞿佑的詩,他在永樂朝因詩獲罪,宣德八年去世了。

他最著名的是新編《剪燈新話》。

“當本官不識字嗎?這是瞿佑的詩!”

盧謙厲喝:“你們是同情瞿佑嗎?”

“談何同情瞿佑,不過感嘆瞿佑詩才之高,吾等望洋興嘆罷了!”那青年解釋。

“那你知道,這首詩是瞿佑何時所做嗎?”盧謙質問。

那青年微微一愣。

這首詩是瞿佑被貶時,流落汴京時所做的。

其中有無怨懟?

“你、你也懂詩?”那青年萬沒想到,一介錦衣衛,竟然還懂詩詞?你說可笑不?

“哼,本官不懂詩,但懂人心!”

盧謙冷冷道:“你們在讀瞿佑的詩,借古諷今,諷刺當今聖上嗎?”

噗通!

那青年一屁股坐在地上:“沒、沒有,絕對沒有!”

“沒有你慌什麼?”盧謙厲喝。

會館裡任何事物,都逃不過錦衣衛耳目。

這個青年叫章莊,據傳是章綸幼子,因爲李玠和其交好,故而傳言是章綸幼子。

“盧副指揮使!”

一道聲音,從角落裡傳來,一個眉目如星,劍眉入鬢的青年站起來:“過分了啊!”

“你是?”盧謙還真不認識他。

“陳兄救我!”章莊求饒。

他站起來,朝着盧謙行禮:“盧副指揮使,在下陳和,家舅乃河南督撫林聰,家外甥女在宮中侍奉。”

林妃的家人?

盧謙覺得難辦了,拱了拱手道:“陳先生,本官尚有公務在身,不便多禮。”

陳和皺眉:“盧副指揮使,請借一步說話,在下蒙舅父之恩,也在宮中當值。”

這是拿權勢壓人。

盧謙猶豫的時候,有番子進來,小聲道:“大人,管副指揮使已經端了一夥人了,請您加快速度。”

盧謙遠不如管堯,他做事畏首畏尾。

殊不知做錦衣衛,首先就得得罪人,不得罪人的狗,皇帝會養着嗎?

陳和以爲自己的身份嚇住了盧謙,笑着拿出一張小面值銀票,塞進盧謙的手裡:“規矩我懂,請兄弟們喝杯茶。”

“本公子跟着毛偉,毛偉你該知道吧?那是毛妃的弟弟,是陛下信賴的人。”

“你也是陛下的心腹。”

“要不咋說,咱們是一家人呢。”

啪!

話沒說完。

盧謙忽然一個耳光,抽在陳和的臉上:“跟誰套近乎呢?”

陳和被一巴掌抽懵了。

整個詩會上,全都倒吸一口冷氣。

陳和是林聰的外甥,和李玠是八拜之交,這樣的人物,竟然被甩了一個耳光!

“你、你不知道本公子是誰?”陳和指着盧謙。

“不知道呀!那你告訴本官,你是誰呀?”盧謙也壓着心中的恐懼。

“本公子的舅舅是林聰!林聰!”

陳和嘶吼。

啪!

盧謙又一個耳光甩過去:“敢稱呼林督撫名諱?本官就代河南督撫大人教訓你個不孝子侄!”

陳和被打蒙了,指着盧謙。

啪!

盧謙反手又一個耳光:“指誰呢?”

“本公子要去宮中告你,去告你!”陳和暴跳如雷。

不是臉疼。

而是丟臉!

這場詩會是他組織的,他不懂詩詞,但享受這個氣氛。

在宮中做侍衛,甚是拘束,今日休沐,就想着出來放鬆放鬆。

結果,詩會辦砸了,他被人甩了幾個耳光,人也被打蒙了。

“告本官?你個叛賊,還有臉告本官!”

盧謙將紙放在他的臉上:“這些詩是什麼意思,你懂嗎?懂嗎?這是反詩!”

“什、什麼?”陳和瞪圓了眼睛。

他把紙拿在手裡,每個字都認識,連在一起也能讀出來,卻讀不懂深意。

“反、反詩?”陳和傻了。

“就是反詩!”

“你當本官沒事閒的?大過節的,跑你這裡扯淡?”

“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首詩,到底是不是反詩!”

盧謙厲喝:“瞿佑是誰,你知道嗎?”

陳和搖了搖頭。

那章莊卻急了:“陳兄,你不能把自己撇清自己,不管我們死活呀!”

“閉嘴!”

陳和再傻也知道瞿佑呀,只是他不能說,只能看向盧謙:“盧副指揮使,這裡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就當我沒來過。”

作勢要走。

和盧謙錯身的瞬間。

鏗鏘!

繡春刀出鞘,架在陳和的後脖頸上:“陳先生,去哪呀?”

“此事跟我沒關係呀,自然要回家了。”陳和露出尷尬的笑容。

“還是去錦衣衛詔獄解釋解釋吧!帶走!”

盧謙也顧不得外戚了。

不能讓管堯先立功,他不能落於人後纔是。

“李兄救我呀!”被抓出雅室的時候,陳和衝着一個房間大喊大叫。

盧謙猛地看向那個房間:“李兄?哪個李兄?”

“遼寧督撫的公子,李玠,陛下的御前侍衛!”陳和搬出大人物來,想嚇死盧謙。

盧謙捋着鬍鬚:“敲門,看看李公子怎麼說!”

陳和還想抖機靈,卻發現盧謙兩眼放光,這是要拿李玠立功呀!

別忘了,李賢可是皇帝討厭的官員,而盧謙則是天子家奴,高下立判。

“大人,我胡說八道的,胡說的!”陳和立刻認慫。

盧謙忽然懂了宋湯的爽感。

啪!

一個耳光甩在陳和的臉上:“你敢耍本官?”

陳和都被打蒙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老子是誰!

老子舅舅是林聰,外甥女是后妃,老子是宮中侍衛!

這樣的人,你敢打?

啪!

盧謙反手又一個耳光,甩在他臉上:“說話呀!”

好吧,打就打吧……

“疼啊!”陳和嘴巴一扁,就剩下一個字。

吱嘎一聲。

那間雅室的房門推開,裡面瀰漫着怪味,李玠衣冠不整地出來,朝着盧謙拱手:“盧副指揮使,如此大動干戈,這是爲何呀?”

看見李玠,陳和嘴巴一扁,登時哭了出來:“兄長,錦衣衛無法無天,污衊吾等在討論反詩!”

章莊更是狠:“兄長快跑,錦衣衛要炮製冤案!”

“閉嘴!”

李玠呵斥一句,然後朝着盧謙拱手道:“能驚動錦衣衛,必是大案,請盧副指揮使依法辦案即可。”

陳和與章莊臉色一白,沒想到李玠如此絕情!

盧謙笑了起來:“李侍衛,陳先生說您也參與了詩會,您是不是真的參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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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郕國吳國篇:與死神共舞,毒物縱橫第97章 拿回皇權的第一把火!朕發財了!第381章 文抄公,演義小說的盛世第158章 天降騎兵,畏威而不懷德!紅薯 土豆第100章 敲山震虎,打擊勾欄瓦舍!你實在沒第77章 飛翔的感覺!死了多可惜,朕就願意看第282章 槽你孃的,你們兩個是徐達的串種吧第411章 鍾國英國衛國楚國篇第338章 兩年,東南聯軍覆滅,平暹之戰第26章 襄王!閉嘴!你連朱高煦都不如!(三第163章 滿都魯詐死?是示敵以弱?還是天佑第243章 含刀審訊,看我的彈指神通!(月票第179章 談氏懷孕!朕要開創景泰盛世!第373章 故宮博物館,收集別人的文物,讓別第161章 動動你們的豬腦子吧,再不動就壞死第201章 漠北王額頭上寫着傻叉兩個字!第246章 斷頭臺加超人飛拳,打到你腦溢血!第233章 黎鐉京師見聞錄,朕就是蔑視安南了第232章 敲打理學宗師,發揚理學!創造聖人第91章 先拿隆福寺開刀,管你和尚 道士,殺第87章 你敢欺(輕)辱(bo)哀家?第169章 十四萬精兵,毀於一旦第144章 太祖的子孫,怎麼能都是廢物呢?朕第202章 收回世券,罵死成國太夫人!(七夕第260章 用佛道儒解釋四龍臨朝,欲收回解釋第339章 地獄之門和天堂之路第99章第136章 你什麼都不能做,趁早回家種田,別第302章 朕要用一己之力,擋住歷史的慣性!第358章 陳嘉猷遍訪歐羅巴,朱見深兵打奧斯第141章 啪!廢物!你朱祁鎮就是個廢物!第59章 以監生爲刀,請陛下修奸臣錄!朕獨愛第44章 請陛下御駕去死!(求收藏)第65章 咔嚓!朕只是試試刀,駙馬勿驚!挨一第370章 屎一樣的波面,奧斯曼發狂,歐羅巴第292章 景泰九年大總結,君臣無時不在鬥(第73章 愛妃,請正經點!把腦袋捧起來,輪流第312章 我明人豈能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種地?第32章 于謙,該不該殺?(求收藏!求追讀!第349章 帝制和資本,矛盾體和歡喜冤家第176章 朕沒兒子,就要帶着大明去死!士紳第177章第203章 查清賬目,清洗戶部,大罰後要封賞第231章 你個皇帝的心思壞得很,一句話都不第227章 吃這麼多,都把自己吃吐了,還在吃第94章 撒歡兒地搶,放肆地殺!快讓老子在血第387章 華夏神論,西歐風雲,朱佑杬的雄起第18章 朕,回來了(三千字,求追讀!)第70章 收走永壽宮炊具,給皇太后加點肉!驚第356章 景泰二十五年,老臣凋零,是天罰嗎第261章 溺殺女嬰,滅絕人倫,臉上刺字,全第16章 朱祁鎮,你就是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第241章 喲喲,這罵朕的怎麼都是熟人呢?(第449章 大限將至:大明版圖第388章 老皇帝的家底兒第136章 你什麼都不能做,趁早回家種田,別第327章 氣運大男主,倭靈王,朱祁鎮第143章 坐在周王身上,掄鞭子抽天下諸王!第242章 朱大陰陽師祁鈺:朕噴死你們這幫廢第72章 跪下,做朕的狗!嘎哈通,你配做朕的第25章 來人,把這個亂臣賊子剮了!(求收藏第444章 命運啊,朕想給世界上上強度第34章 朕賜你天子劍,可敢殺他?(三千字求第61章 戲水!陛下,你的手……朕最後一枚銅第241章 喲喲,這罵朕的怎麼都是熟人呢?(第125章 閹了,留在宮中當狗!(均訂加更)第231章 你個皇帝的心思壞得很,一句話都不第254章 金忠出匣,分大族,析其產,逼繳認第268章 景泰九年的大明,把安南王變成傻子第315章 首輔之爭,案中案,桂怡離奇死因第362章 不利於團結的話不要說第433章 景泰六十八年,禪讓,歷史造假第436章 縱向對比千古帝君,朕還是第一!第368章 中華江開通,鐵路開建,保守的大楚第301章 南巡的準備,皇帝的經濟霸權!第415章 魚和熊掌想兼得的老皇帝第24章 把高谷的心挖出來,看看是不是黑的!第235章 大明版年會,猜謎夜宴!第93章 京畿大清洗!數三聲,殺一人,殺出個第416章 以人爲本的大明,大案頻發第267章 安南政變,二次奪門:別,別殺朕,第155章 大旱之後大雨,泡爛的京師!第33章 朕殺不死朱祁鎮,還戳不死你?(求收第333章 狡詐兇殘,纔是明軍的底色第330章 瘋狗式打法,平播之戰,把各宣慰司第406章 以死明志,若由太子登基,大明必亡第311章 陳友死,陳友案終結,緊箍咒再生效第4章 朕這個皇帝當得憋屈!第370章 屎一樣的波面,奧斯曼發狂,歐羅巴第194章 鞭死荊州王,把寧王凍成冰雕,碎碎第41章 往朱祁鎮頭上扣屎盆子!(近七千字求第74章 汪汪汪!把陳循推入屎坑!和胡濙做政第135章 朕做了一個夢!(端午節快樂!)第238章 景泰九年第一場朝會,佈局東南諸國第266章 計劃趕不上變化,邊境向南推,開疆第226章 歪打正着,把舌頭咬斷了,原來死是第168章 飢腸轆轆的韃靼兵,去大寧城吃飯!第440章 傳國玉璽現世,但它是真是假朕說了第409章 易太子深思:皇位下,全是風刀雪劍第267章 安南政變,二次奪門:別,別殺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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