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先別說話,剖了你的心尚且不死,咱

第128章 先別說話,剖了你的心尚且不死,咱們再論!

夜裡的京城,雞飛狗跳。

巡捕營全員出動,鞭打京中僧道。

這年代的百姓娛樂活動不多,今晚熱鬧卻不少,看着那些高僧、道士被拉出廟觀鞭打。

信徒不忍直視,暗罵作孽。

不信僧道的,圍觀吃瓜,津津有味。

京中雞飛狗跳,朱祁鈺睡得安穩。

早起運動後,開始用早膳。

運動了兩個月有餘,身體越來越好,他開始提石鎖,連提十次,尚且不累,過猶不及,並不多練。

每日服藥、用藥膳,精力大大提高,每日早朝、批閱奏章,超強度工作近五個時辰,並未感到特別疲勞。

飯量也大大增加,尚食局、太醫院每日精心給他準備的飯菜,談不上好吃,但以營養爲主,他也不挑食,全部吃光,身體肉眼可見的康健。

當然了,這也歸功於戒.瑟。

在太監服侍下,換了龍袍,坐上御輦上朝。

路上,懷恩給他讀《左傳》註釋。

他沒工夫看,就用運動、用膳、路上的時間,讓太監讀,每天他要讀的書,都由太監讀。

如《左傳》,是由侍講學士寫好的註釋,正常應該由侍講學士進宮講學。

奈何,皇帝沒有時間,經筵講學一拖再拖,乾脆,讓侍講學士寫好了,交給太監,由太監在皇帝休息間隙時,讀給他聽。

只是有些不懂的地方,朱祁鈺沒法問,問了太監也不懂。

好在懷恩心細,善於察言觀色,知道皇爺哪裡不懂,便及時記下來,抄寫給侍講學士,由侍講學士寫好後,明日懷恩再給解讀。

皇帝讀的書非常雜,除了他想讀的,就是侍講學士安排好的,寫好註釋便交給宮中。

進了奉天殿。

朱祁鈺走上丹陛,坐在龍椅上:“平身吧。”

“範廣給朕上的密奏,他正在河套上!”

朱祁鈺率先開口:“聽得朕心馳神往,也想去河套上,想站在賀蘭山上登高望遠!”

“把地圖呈上來。”

“朕打算在這,重建包頭城,在這,重建五原城!”

“再擴修銀川堅城,在河套中間,範廣清理牧民後,重建夏州。”

“沿途多修堡壘,百姓農閒時住在堡壘內,農忙時耕種、放牧。”

“河套暫時由中樞直管,朕親自來管。”

“諸卿怎麼看?”

百官圍着地圖看,發現包頭和五原,都在河套之外,如兩個犄角一般。

皇帝太貪心了,得了河套還不知足,卻在河外建城,靡費更多。

“陛下,反正都建了兩座大城,乾脆在此,重建雲中城。”

胡濙指着準格爾旗的地帶。

此地毗鄰山西,和包頭、五原,形成三個點,包裹整個河套。

“雲中名字好,秦始皇設雲中郡,今天朕收回此地,便設雲中城,圓了祖龍之心!”

朱祁鈺頷首:“沿着河套,建大城,再以堡壘、墩臺,彼此爲哨,相互呼應,便如銅牆鐵壁一般,瓦剌打不進來的!”

您就折騰吧!

早晚自己放棄!

連牧民都看不上的地方,您想想,差到啥地步。

“諸卿,靡費不必擔心,都由內帑承擔。”朱祁鈺就是壕。

羣臣翻白眼,那是您的錢嗎?

晉商千年積蓄,都讓您撒河套、宣鎮去了。

也對,難怪您不心疼,心疼的是晉商啊,這幾天,布政司門前,天天有商賈哭訴。

“陛下,在河套放牧的牧民,您是想同化,還是殺掉?”胡濙忽然問。

“男人殺了,女人留下。”朱祁鈺不假思索回答。

“這些牧民,在此繁衍生息上百年,您若行厲法,恐怕後患無窮,難不成範廣永遠駐紮在河套嗎?”

“老太傅有什麼妙策,就快些說吧。”

胡濙回稟道:“一手刀子,一手安撫,同化牧民,爲我所用。”

“您想想,新搬遷過去的漢民,以及收攏的關西七衛,懂得放牧嗎?懂得本地氣候嗎?懂得耕種嗎?”

“與其慢慢摸索,不如用現有的經驗。”

“老臣想過了,能淪落在此放牧的牧民,多是弱小的部族,不如我們同化吸收,充作漢人丁口。”

化胡爲漢,這是歷朝歷代一直在做的事情。

“老太傅,範廣密奏中說,鄂爾多斯部,從漠北南移,有心入河套放牧。”

朱祁鈺忽然想起來,密奏上還有這樣一條。

“鄂爾多斯部?可是蒙古‘八白室’的後裔?”

王偉最近在通讀蒙古史,知道這個鄂爾多斯部,是守衛成吉思汗陵寢衛隊的後人,乃是蒙古萬戶。

朱祁鈺不知道,就是範廣提了一嘴。

胡濙卻點點頭:“蒙古衰微後,鄂爾多斯部北移,如今怕是草原上一片血海,瓦剌、韃靼都陷入內鬥,所以鄂爾多斯想南移,進入河套生存。”

“陛下,範廣密報中,可有說鄂爾多斯人,是主動聯絡,還是我方探馬得知的情報?”

“沒有細說,只是帶了一嘴。”朱祁鈺讓人去取密奏,給胡濙看。

胡濙沉吟半晌,才道:“陛下,倘若鄂爾多斯願意內附,大明便應承下來,允其在河套放牧。”

“老太傅,我們的地盤,憑什麼給蒙人放牧?”王偉皺眉。

“那漢民,可願意移民河套呢?”胡濙反問他。

“朝堂若是強徵,移民百萬都可以。”王偉冷硬道。

他是個大漢主義者,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和于謙一模一樣。

胡濙卻不生氣,笑眯眯道:“漢,之所以強,是因爲兼容幷蓄,漢文化的偉大,在於包容!”

“漢人是從何而來的?”

“是三皇五帝、夏商西周一脈相承而來,又化胡爲漢,擴大漢人族羣、擴大漢人生存領域,以文字、文化、文明產生的認同感,纔有了漢!”

“而非血脈。”

“漢文化的勃勃生命力,在於吸收。”

“漢語是渾然天成的嗎?並不,是不斷髮展、吸收來的。”

“從漢武帝開絲綢之路起,便不斷翻譯西番文化,從中看西番的歷史、學習西番的文化,然後合併進入漢文化當中。”

“傳承至今,又有胡人文化、有夷人文化,全被吸收成了漢文化!”

“漢人,一次次亡天下,爲何一次次重建華夏?”

“五胡亂華,如今可還有五胡?多少五胡被同化成了漢人?”

“遼金元坐天下,纔過去多少年,如今可還有契丹人?女真人?蒙人有多少人被漢化?我朝便有多少蒙人效力?”

胡濙笑道:“泱泱大明,還怕漢化不了一個小小的蒙古部落?”

“不消三十年,鄂爾多斯部,個個穿漢衣,說漢語,誰都分不出來,他們是漢人,還是蒙人!”

“你們在算算,蒙人有多少人,漢人又有多少人?”

“把蒙人,放進漢人裡面,連個水花都打不起來!”

“陛下,諸君,若能同化,何必要打仗啊?”

胡濙笑道:“只要他們敢來,咱們就安置,用不了多少年,河套人丁繁茂,都是自願認同自己是漢人的漢人!”

這一番話,惹得朝堂上不斷點頭。

連朱祁鈺也覺得非常有道理。

王偉深深一禮:“老太傅格局、用心之深,下官敬佩。”

“安置三年後,就讓他們改漢姓。”

“再讓彼此通婚,讓漢人娶他們的女人,讓他們的男人,娶漢女。”

“不消三十年,這蒙人部落呀,就消融於水了。”

胡濙笑道:“倘若還有蒙人部族,願意南遷,咱們都一併接收了。”

“河套安置不下,便往寧夏、甘肅安置,安置滿了,就往陝西、山西安置!”

“咱們漢家江山,就是地大物博,來多少人,都裝得下!”

“何況,陛下還要收回漠北呢,這些人,可都是咱們縱橫漠北的先驅啊,有了他們還擔心找不到路嗎?”

朝堂上下全部點頭。

“老成謀國,哈哈哈!”

“就按照老太傅說的辦!”

朱祁鈺揚起笑臉:“不止對蒙人,對諸苗、西域人、朝鮮人、女真人,皆行此辦法!”

“願意投降過來的,一併接納,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咱們大明地大物博,再裝個一萬萬人都裝得下!”

“進來了,就別想逃了,全都變成漢人!”

“區區三十年,朕等得!朝堂也等得!”

“翰林,將老太傅句句真言謄寫好了,交給原傑,帶去河套,就按照這個策略辦!”

“再傳旨給範廣,不要驅逐牧民了,留下來,同化掉!”

“老太傅策略雖好,但是陛下,如今天下承平,漢女未必願意嫁給胡人!”

耿九疇出班,道:“微臣掌管戶部,對民間嫁娶略有耳聞。”

“如今盛世,民間女子普遍追求高嫁,寧願去富戶家爲妾,也不願意做農戶家的嫡妻。”

“最近,微臣查閱黃冊,發現個奇怪的事。”

“男女丁口比例持平,甚至女子稍多。”

“但是,很多男子卻討不到媳婦。”

“微臣詢問了戶部主事才知道。”

“一家女百家求,女子到了適婚年紀,媒婆踩破了她家的門檻兒。”

“但是女兒家並不願意平嫁,都在追求高嫁。”

“微臣得知,宛平縣的富戶,家中都有妻妾上百人。”

“父親妻妾多,兒子妻妾更多,導致父子在家比妻妾的數量,何其可笑。”

“連京畿都尚且如此,何況地方了?”

“陛下,老太傅的策略雖好,”

“微臣擔心,恐怕很難找到適齡女子。”

“尤其是嫁給胡人,胡人的習氣與中原人不一樣,他們逐草而居,陋習極多,連吾等皆視爲禽獸。”

“中原的女兒家,恐怕都不願意下嫁。”

耿九疇深深一禮。

朱祁鈺嗤笑:“富戶過得比朕都舒服啊,朕這後宮裡,才兩個人啊。”

“耿九疇說的對,但女子不是問題。”

“朕打算將朝鮮女人,多多引入中原,嫁給中原男子,到時候再選出一部分,嫁給胡人也可。”

“倒是民間的風氣,朝堂要多多注意啊。”

“大明雖然蒸蒸日上,但丁口永遠是缺少的,必須多多生孩子才行。”

“沒有孩子,大明哪有什麼希望?”

“難道朕帶着一羣老頭、老太太,開創盛世嗎?”

“傳旨,依太祖制,無官無爵者,不許納妾,納妾者,一律發還原家,家中婢女、僕人數量嚴格控制,不許超過四人!”

朱祁鈺冷冷道:“一經發現,本人錘殺,三族不許科舉;犯兩次者,舉族流放邊關;三次者,誅族。”

“官吏包庇者,同罪!”

完了!

皇帝又要禍害富戶了!

他是衝着人家妻妾多去的嗎?肯定是錢財啊!

皇帝鑽錢眼兒裡了!

不過,這種風氣確實應該管管了,若適齡女子,都跑去當富戶的妾室了,民間如何繁齒人丁?

社會風氣完全敗壞了,如何創造聖賢書中的大同世界?

“陛下聖明!”朝堂上叩拜。

“諸卿,說到嫁娶,朕也有心體諒天下百官。”

“朕也知道,大明俸祿很低,朕這個主子,也沒給你們謀些福利,反而處處苛責爾等,動不動就罰,動不動就殺。”

“朕這心裡呀,也過意不去。”

“所以呢,朕打算做一件有利於你們的大好事。”

“戶部,把天下百官,喪妻未續絃的名單,呈上來。”

“伱們也知道,這宮中啊,打發出去一批宮女兒,朕挑一些顏色好的、會體貼人的、會伺候人的,嫁給你們!”

“都是在宮中伺候過的,必然家世清白,人品信得過,長相更是萬中無一。”

“朕親自賜婚,讓你們下值之後,也有個體貼人等在家裡,在身邊伺候着,也能安心爲朝堂辦事。”

朱祁鈺笑着說。

朝堂上卻全都倒吸口冷氣。

皇帝這是把密探,安插在他們身邊啊!

如今,他們上朝的路,都被戒嚴,說的話,都被彙總到宮中。

甚至,青.樓營業,又是皇帝監聽天下的地方。

現在,要往他們枕邊塞人了!

哪怕他們幾時幾刻放了個屁,估計皇帝都知道了吧!

比太祖更甚!

“諸卿,意下如何?”朱祁鈺問。

“陛下關懷百官之心,微臣切身體會到了,謝陛下天恩!”耿九疇率先叩拜。

百官跟着叩拜。

心裡琢磨着,若是沒續絃的,立刻續絃,可不能讓皇帝的手,伸進後院來。

“諸卿放心,這些宮女兒無甚家財,但宮中給補貼一筆嫁妝。”

“不至於入了門,被婆家低看一眼。”

“那也有損天家威嚴不是?”

朱祁鈺笑着說:“家中有嫡妻的,也挑一個宮女兒回去。”

“都是顏色好的,尚且年輕,你們努努力,沒準來年抱個大胖小子。”

“以後也好爲國效力纔是嘛。”

朝臣一聽,這是誰也躲不過去啊!

一網打盡!

論狠,還得看皇帝。

胡濙指了指自己:“老臣這年紀,就沒必要了吧?”

“哈哈,老太傅,那些宮女兒給您當孫女還差不多大,如何當您的妾室?”

朱祁鈺笑道:“朕可不是供養不起這些宮女,像踢皮球似的踢給你們。”

“只是朕也想爲諸卿做一點什麼。”

“歲數大的,朕就不強塞人了,歲數尚可的,都領回去一個。”

“家中有悍妻的,也不必擔心,朕給你們撐腰,綿延子嗣,乃是天倫,誰敢不許?”

您就別解釋了!

就是想監聽我們,說得這麼好聽幹什麼呢!

“耿九疇,天黑前把名單送進宮中,朕讓宮女兒們挑官員,這宮中出去的,可不能受了委屈,朕給撐腰着呢。”

這可壞了倫常了!

女子怎麼能挑男子呢?天地乾坤如何顛倒?

可是,皇帝這是在給宮女撐腰呢,進了官邸,那就得端起大婦的架勢來,得鎮住場子。

朱祁鈺纔給她們撐腰,省着進了後院,被人往旮旯一塞,他的苦心不就白費了嘛。

皇帝,壞着呢。

“微臣遵旨!”耿九疇不敢怠慢。

朝臣只能捏着鼻子忍下來。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到了家裡,女人能翻起多大風浪?找個老媽子,好好治她們,說不定還能讓她們叛變,彙報給宮中假情報呢。

看誰心眼多。

朱祁鈺心情不錯。

“陛下,昨晚巡捕營無故鞭打僧道,僧道遭受無妄之災,心中多有不服,微臣請陛下責罰巡捕營,給僧道一個交代!”太常寺寺卿習嘉言,諫言道。

“無故?”

朱祁鈺盯着他半晌,幽幽道:“這個詞兒用得好,習嘉言,誰告訴你是無故的?”

“是、是廟觀主持去太常寺哭訴,微臣纔在早朝上提出來。”習嘉言先把自己摘乾淨。

“哪些主持啊?”朱祁鈺又問。

習嘉言立刻說出幾個名字。

“哼,倒是會貓哭耗子假慈悲,褫奪這幾個人度牒,勒令還俗!”

朱祁鈺冷冰冰道:“你,習嘉言,不問事由,便到早朝上質問於朕,怎麼?朕是給你答疑解惑的嗎?”

“拖出去,抽二十鞭子,長長記性!”

習嘉言嚇得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心裡把廟觀主持罵翻了天了。

皇帝是故意的,打了他,他就得去報復,報復誰呢?自然是欺騙他的僧道。

“諸卿,知道朕昨晚,爲何派人鞭打僧道嗎?”

朱祁鈺環視一週,道:“隆善寺主持慧靜,私自勾連天師道天師張元吉,密謀詭事,蠅營狗苟!”

“上個月,朕便詔令張元吉入京,可這個張元吉,和寧藩勾勾搭搭,視朕的聖旨如廢紙!”

“千催萬催,好不容易踏上入京之路了,他給朝堂上的奏疏,寫着他剛過湖廣!”

“結果呢?他人出現在京城,又偷偷摸摸和諸多僧道勾連,他要幹什麼?”

“是要支持寧藩,造反謀逆嗎?”

“當年太宗皇帝,承諾和寧藩共天下,怎麼?現在想跟朕討要來了?”

朝堂上竊竊私語。

聽到皇帝最後一句話,嚇得都跪在地上,朱祁鈺讓他們起來。

“來人,把張元吉帶上來!”朱祁鈺寒着臉。

在京畿,沒人能逃過的手掌心。

除非,這個人死了。

很快,一個身穿道袍的人,被兩個太監帶上來。

一個太監一腳踹在他的腿彎上,張元吉跪在地上:“天師道張元吉,拜見陛下!”

“你還認得朕啊!朕以爲,你已經向朱奠培行叩拜大禮了呢?”朱祁鈺怪笑。

“貧道不敢,貧道絕無謀逆之心,請陛下恕罪啊!”張元吉不停磕頭。

“沒有謀逆之心,爲何假傳消息,私自入京啊?”

“爲何勾連僧道,抵抗巡捕營呢?”

“爲什麼你和寧藩,蠅營狗苟?”

“來,你告訴朕,你對朕是不是忠心的?”

朱祁鈺問他。

“貧道對陛下忠心耿耿!”張元吉快要哭出來了。

“但朕不信啊!”

朱祁鈺問:“你該怎麼證明呢?”

“這、這……”

張元吉也懵了,他卻是心有叵測,但不是密謀造反,而是希望靠僧道的力量,挽救朝天觀,救救天師道。

他和寧王朱奠培走得近,也是想尋求寧王的幫助。

不想,皇帝竟然懷疑他密謀藩王造反!

這可怎麼解釋得清楚啊!

最重要的是,天師道確確實實支持了太上皇!

他只是兩頭下注,天下人都是這麼做的,只想保住自己的富貴罷了,結果兩頭都不討好。

“陛下,請聽貧道解釋!”

張元吉迅速整理詞彙,剛要長篇大論的解釋。

但朱祁鈺擺擺手:“朕不聽解釋,朕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對朕忠心的!”

“是,是啊陛下!”

“那怎麼證明?”

朱祁鈺臉色一寒:“你以爲,忠心就是嘴上說兩句,就是真忠心了?”

“嗯?當朕是傻子?還是你是傻子啊?”

“你說朕就信?”

“朕讓你證明,對朕的忠心。”

我說了你不信,那怎麼證明啊?

張元吉滿臉懵,總不能把我的心挖出來,給你看一看吧?

“證明!”朱祁鈺道。

“陛下,此舉未免強人所難……”

啪!

張元吉話沒說完,朱祁鈺拿起一沓奏章丟下來,厲喝:“強人所難?”

“你幫助太上皇奪門的時候,可有想過,強朕所難呢?”

“你和寧藩勾勾搭搭的時候,可有想過,朕難不難啊?”

“你表面報與朝堂,說在湖廣的時候,人卻出現在京城,可有想過,朕會怎麼想呢?”

“你滿嘴胡言亂語!”

“到了朝堂上,倒是把髒水往朕的頭上潑?”

“強人所難,你是人嗎?”

“來人,把他的心剖出來,朕要看看,他的心,到底是對誰是忠的!”

朱祁鈺暴怒。

張元吉嚇傻了:“陛下,不、不能剖心啊,剖了心,貧道就、就死了!”

“你不是仙人嗎?區區一顆心而已,怎麼會死呢?”

朱祁鈺冷笑:“朕讀過天師道的記載,你出生時,母嘗晝寢,夢神人履金龜下降,覺而有娠,十有五月而生。”

“說的是你吧?你是金龜和你母親生下來的,十五個月纔出生。”

“既然是龜,沒了心臟也會活着!”

“倘若你死了,那麼你們天師道就是騙人的!”

“騙朕的!騙皇族的!”

朱祁鈺語氣一緩:“張元吉,朕尚且只是天子,你們天師道卻是蒼天的老師,你是朕父皇的老師啊!”

“比朕大了不知道多少級呢!”

“在朝堂上,可還有帝師?”

“老太傅,您是帝師嗎?”朱祁鈺開始拖人下水了。

胡濙就知道,皇帝不是要處理一個小小的張元吉。

而是要動天師道!

甚至,天下宗.教!

“老臣不配教導天子。”胡濙躬身道。

“連朝堂上資格最老、朕最敬愛的、先帝欽命的託孤大臣,都不配稱之爲帝師。”

“你算個什麼東西?”

“張元吉,若你剖了心不死,朕認了你這個帝師的存在!”

“倘若你死了,朕就讓你天師道陪葬!”

轟!

張元吉腦子轟的一下就炸開了。

人,剖了心,怎麼會不死呢?

天師道,這個名字確實犯了忌諱!

但太祖、太宗皇帝,都沒勒令更改,怎麼到了您這,就不行了呢?

說不行也可以,大不了就讓我們改了,改了就完了唄!

您非要殺人?

“陛下,天師道願意改名,改名,求求您高擡貴手,饒天師道道衆一條性命!”

張元吉除了磕頭求饒,還能做什麼?

至於自己的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必須保住天師道!

“你就對自己這麼沒信心?”

朱祁鈺冷笑:“堂堂天師道,天下道門執牛耳者,道學宗師,怎麼連剖心都怕呢!”

“若是被你的那些信徒看見,還會相信你嗎?天師!”

張元吉磕頭如搗蒜:“貧道不敢稱天師,不配成爲天師!”

“您是天子,貧道是您的僕人!”

“求您寬恕天師道之錯!”

“這就改名,叫、叫正一道!”

這天師,反應倒是快。

“正一道?”朱祁鈺咀嚼這三個字。

“陛下,您若不滿意,求您賜名,您是天下唯一的天子,是天下間的聖人、神人,您纔是唯一!”

張元吉不停磕頭:“貧道只是您的僕人,是您的奴婢!求求皇爺,饒了奴婢吧!”

爲了乞活,他都豁出去了。

朱祁鈺懶得聽他吹捧:“便叫正一道吧,以後,正一道道首由朝堂指定,由朕欽封,無朕欽封者,一概無效,聽明白了嗎?”

他要收回宗.教大權。

攥在自己手心裡。

由他指定,那麼他就有權廢除,說誰不是,誰就滾蛋,換一個聽話的上來。

“謝、謝皇爺賜恩!奴婢聽懂了,聽明白了!”

張元吉不停磕頭。

太常寺寺卿習嘉言看見這一幕,大受震撼。

他是見過張元吉的,張元吉如謫仙一般,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結果,在皇帝面前,居然自稱奴婢,什麼仙風道骨,都拋一邊去了。

皇帝三言兩語,就改了天師道的名字,收走了天師道的權力。

他要把廟觀,變成他手中的提線木偶。

“傳旨,天下廟觀,帶天、聖、皇、帝、宮等字,一律摘除,不許使用,違者,廟觀拆除,僧道一律斬首,進香許願者杖一百。”

“定此爲祖制,後世之君,世代遵守,不遵守者,不配爲帝。”

“這天下,活着的聖人,只有朕一個!”

“活着的天子,也只有朕一個!”

“南宮太上皇,降格爲王,封漠北王,不許用朕、不許逾制,用親王制,詔令天下吧。”

轟!

最後一句話,直接讓朝堂上炸開了鍋。

所有人都以爲,皇帝只是爲了廟觀僧道!

卻誰也沒想到,皇帝在藉機削太上皇的權!

如今的太上皇,只剩下一個名頭了,皇帝竟直接削掉,一點情面都不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朱祁鈺目光灼灼地看着下面。

他在等,誰會跳出來,程信?羅綺?

都是太上皇的死黨,怎麼還不跳出來呢?

“有人反對嗎?”等了半晌,朱祁鈺耐不住才問。

“臣等不敢反對。”耿九疇帶頭跪下。

“不敢用的好啊,看來心裡都有意見啊,說出來,朕不是一個,不聽人勸的皇帝。”

朱祁鈺冷笑:“常言道,聽人勸吃飽飯,有意見的,說出來勸勸朕。”

誰敢說啊?

您不就是在釣魚嗎,誰敢爲太上皇說話,誰就是大傻子。

“當年朕廢太子的時候,羣情激奮,上書罵朕的,比比皆是,朕天天被罵個狗血淋頭,現在想想啊,都瘮得慌。”

“如今朕廢了太上皇,怎麼沒人說話了呢?”

“是不敢說啊,還是想回家暗戳戳地罵朕啊?”

“不會弄個小草人,貼上朕的名字,天天扎朕吧?”

朱祁鈺話沒說完,百官跪在地上請罪,那是巫蠱之禍啊,誰敢重蹈覆轍?

“都起來,朕不過隨便說說罷了。”

朱祁鈺目光閃爍:“羅綺,你說說。”

羅綺渾身一抖,驚恐道:“老臣惟陛下之命是從!”

“是嗎?當初可是你,勸諫朕,要善待太上皇,要善待太子,如今怎麼沒話了呢?”朱祁鈺不打算放過他。

“陛下對漠北王已經仁至義盡,對太子更是喜愛非常,老臣看在眼裡,自然無須開口。”

羅綺是會拍馬屁的。

“程信,你說說。”朱祁鈺又看向程信。

“陛下口含天憲,所說所做,皆是人臣楷模,微臣豈敢置喙聖上?微臣有什麼資格?”

程信不停磕頭,從袖兜裡拿出一本奏章:“微臣列出漠北王十罪,請聖上閱覽!”

跳反得夠快啊!

朱祁鈺沒興趣看,都是老生常談的廢話。

“毛忠,你怎麼看?”朱祁鈺又點名毛忠。

毛忠眼淚都嗆出來了,瘋狂磕頭:“老臣雖是蒙人,卻也知道忠肝義膽,陛下視老臣如心腹,老臣傾其所有報恩!”

張元吉看傻了!

這就是當今皇帝嗎?

難怪貧道入京,做的所有事,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這是太宗皇帝纔有的威望啊!

錯了!

他大錯特錯,怎麼敢和這樣的皇帝抗衡呢?

當初,就該乖乖的當個順臣,不該向太上皇那邊下注的!

如今後悔也晚了。

“哈哈哈!”

朱祁鈺忽然大笑:“看來都沒意見了?那便按照聖旨辦了吧,南宮改爲漠北王府,一切照舊。”

就是說,王位降格了,但繼續囚禁在南宮裡。

看看天下官員,誰會跳出來?

跳出來的,統統殺了。

大明別的不多,就文人多。

“來人,把張元吉剖了。”朱祁鈺指着張元吉。

張元吉都傻了,還剖啊?

“皇爺、皇爺,您說的奴婢已經都照辦了,求皇爺放過奴婢吧!”張元吉哭嚎着磕頭。

“你可別自稱奴婢,髒了這兩個字兒!”

朱祁鈺笑道:“這宮中的奴婢,皆是朕的心腹。”

“你卻自稱奴婢,你說髒不髒?他們隔不膈應?”

“朕都替他們膈應!”

“你三番五次,視聖旨如廢紙,把朕的話當成耳旁風!”

“死到臨頭了,出來跳反!撕咬生你養你的正一道。”

“你這樣三心二意的貨色,剖了你,都髒手!”

“剖了!”

罵人的話到了嘴邊,張元吉生生忍住了。

他敢罵,皇帝就敢滅了整個天師道!

天下文人多的是,道士也多的是!

滅了天師道,還有其他的道教,想出頭的道人,不知凡幾!

以爲就靠你們來維護統治?

想多了!

高估自己了!

馮孝貓着腰下去,讓太監動手,笑眯眯道:“這是傳統技能,不能丟。”

朝臣也是活久見了,失傳已久的剖心技,重出江湖了。

張元吉閉上眼睛。

太監卻把他眼皮子扒開,讓他看着。

他暈過去,就有太監打醒他,讓他看着,剖心的過程。

“啊!”張元吉慘叫出聲。

他才發現,皇帝一直盯着他看,整個過程都在看,嘴角還勾起了笑容。

這不變態嘛!

“張元吉,你別以爲正一道,能維護大明的統治!”

“你想太多了!”

“大明的統治,是靠文武百官、是靠天下大軍、是靠刀劍火槍來維護的!”

“你們,不過是朕圈養的蛐蛐兒罷了!”

“朕閒暇時逗弄逗弄,解解悶兒。”

“倘若蛐蛐兒不聽話,那就換個蛐蛐兒養着,若蛐蛐兒不識趣,乾脆就不養了。”

“看看地裡做農活的那些人吧,一天天在土裡刨食兒,一年到頭也填不飽肚子。他們難道不想做個道士,混吃等死嗎?”

“若朕給他們機會,明天,他們也能坐在你的位置上!”

“沒有朕,你們就是一坨屎!”

“你們的一切,都是朕賜給你們的!”

“可你們,居然要噬主?”

“朕倒要看看,你們敢怎麼噬?”

朱祁鈺冷笑:“還金龜和你母親苟且,生下的你?那朕是不是天龍下凡啊?朕吹噓了嗎?”

“傳旨,收回龍虎山,將正一道道統之地,遷去賀蘭山,將道尊之法,傳去草原吧。”

遷居?

龍虎山乃是道教祖地,怎麼能說遷走就遷走呢?

可張元吉漸漸沒了生機。

“原來他也會死啊!”

“朕以爲,他不會死的呢?看來朕高估了,所謂的仙術道法,都不如朕的一道聖旨,更有用!”

“是不是啊?哈哈哈!”

朱祁鈺冷笑:“把那顆髒心,丟出去喂狗。”

“屍體也不必還給正一道了,隨便找個亂墳崗,扔了吧。”

“朝天觀收回來,所有道士,強遷去賀蘭山,詔令原傑,在賀蘭山建造道宮,錢讓龍虎山出!”

“傳旨,李震率無當軍,持朕聖旨,去龍虎山傳旨!”

皇帝又去摳錢了!

朝臣算明白了,皇帝哪是生張元吉不聽話的氣啊,而是看上天師道的千年家財了!

不然怎麼會派大軍去傳旨呢?

估計還有寧藩的錢?

這哪是皇帝啊,簡直是強盜!

張元吉也是慘,有錢就是原罪,誰讓你比皇帝更有錢了呢?

朱祁鈺倏地笑了起來:“這京中僧道也不得不管,以前的度牒一概無效,朕讓人重新制了度牒,呈上來。”

太監託着托盤進來,度牒制式變化很大,在醒目處加了景泰二字。

“京中廟觀,僧道等一切人士,必須持有新度牒才行。”

陛下,您就直接開價吧!

誰都明白了,度牒制式一改,就知道,皇帝要薅羊毛了。

要論賺錢,您是天下頭一份,就靠搶!還搶得光明正大!

“一百兩銀子一張,去巡捕營買,無新度牒卻在廟觀中賴着不走者,僧人每人含一片肥肉遊街,道人八光了遊街,勒令其還俗,也別留在京中了,打發去河套。”

嘶!

您這是爲了錢,什麼辦法都有啊!

僧道不交這一百兩銀子,肯定被禍害死!

論搶錢,還得看您!

“陛下,度牒可有發放的限制?”白圭出聲問。

“沒有,國朝向來不管這些,自.由.信.仰,朝堂不干涉。”朱祁鈺笑道。

朝臣狂翻白眼。

您就是攬財自由!

“陛下,只在京畿嗎?”白圭又問。

“全天下,巡捕營已經派人出京了,以後廟觀的事,都歸巡捕營管,太常寺……”

朱祁鈺瞥了眼習嘉言:“留下幾個人,其餘的裁撤了吧。”

習嘉言臉色一白!

就因爲他爲僧道說話了,所以皇帝直接把太常寺給裁撤了!

報復。

“陛下,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太常寺掌管天下宗廟,陛下可不能因一言而裁撤啊。”胡濙爲習嘉言說一句公道話。

“那便發寶鈔吧,老太傅不必再勸。”

“戶部空虛,全靠內帑支撐,朕要治理河套、宣鎮,大建遼東,還要防備韃靼劫掠,內帑有多少錢夠揮霍的?”

朱祁鈺陡然發怒:“習嘉言,太常寺有沒有變出錢的辦法啊?”

習嘉言渾身一顫。

他明白了,皇帝是讓他也出去搶!

您是強盜,總不能把我們也變成強盜了吧?

“微臣還真有一法!”習嘉言也沉淪了。

“說來聽聽。”

“微臣以爲,太常寺管祭祀與禮樂。”

習嘉言跪在地上:“廟觀誦經時,需要禮樂輝映,微臣以爲,太常寺須收天下樂器於太常寺。”

“廟觀想用,便要從太常寺買,乃至天下勾欄瓦舍想用,也得從太常寺買。”

“這樣一來,太常寺就有了進項。”

您這墮落得也太快了吧!

真沒想到,你小子也是個人才。

看來這人吶,得逼一逼,不逼成不了人才。

“辦法不錯,倘若人家不買了,你會怎麼辦呢?”朱祁鈺問。

“啓稟陛下,若不買,微臣便收走廟觀之中,一切可打出響聲的東西。”習嘉言坦然道。

還是你夠狠!

你得把房子建築都拆了,就留下幾套被子,就那東西敲不響。

“允了。”

朱祁鈺站起來:“爾等都學着點。”

“別總從跟戶部、跟內帑要錢、要錢的,戶部又不會變錢,哪來那麼多錢出來?”

“你們都是官署,想想辦法,怎麼賺到錢!”

“這錢啊,不是長着腿兒跑到你們面前的,得自己發現商機,利用商機,多多賺錢,爲朝堂創收!”

“那些清水衙門,都琢磨琢磨,總讓朕養着,朕早晚都裁撤了,讓你們滾去大街上要飯去!”

“習嘉言就不錯,有想法就是好事!”

嘶!

您真是鑽錢眼裡了!

然後逼着百官鑽進錢眼兒裡!

就不怕,這朝堂上沒一個君子,全都是商賈嗎?

國將不國啊!

胡濙欲言又止,想勸,卻又不敢勸。

他如今只剩下威望了,也得看皇帝臉色行事,所有話語,化作幽幽一嘆。

“老太傅,也有好辦法?”朱祁鈺看向胡濙。

“陛下,老臣沒有好辦法,只是想勸陛下,不能總以商賈之法行事,我朝乃上國,將以仁義行天下……”

胡濙話沒說完。

朱祁鈺打斷道:“老太傅,那朕問你,肚子和仁義二選一,您怎麼選?”

胡濙回答:“倉廩實而知禮節!”

“對呀,得先吃飽飯啊!才能知道仁義啊!”

朱祁鈺拍着御案:“朕窮啊!朝堂窮啊!朕都吃不飽肚子了,還談什麼禮節啊!”

“朕都不怕你們笑話,朕這龍袍,四年了,沒換過啊!”

“戶部,倉庫裡都跑耗子了,啥都沒有!”

“多窮啊!”

“朕也不想變成惡臭的商賈。”

“就你們是道德君子,就你們讀過聖賢書嗎?”

“朕沒讀過嗎?朕的學問,比你們誰差?朕兩歲開蒙,四歲誦讀《禮》,先帝常常誇讚朕聰慧!”

“朕也想當君子啊,奈何國庫不允許啊!”

“倘若國庫有一億兩白銀躺在那,朕也是君子啊,誰願意當一個渾身充滿惡臭的商賈啊!”

“老太傅,朕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啊!”

朱祁鈺又賣慘了。

胡濙都聽不下去了,您還窮呢?

瘋狂折騰,錢還有多是,您已經比幾代先帝都富裕了,還不知足!

“微臣等不敢讓陛下入地獄,微臣等願意爲陛下分擔,願意入地獄!”耿九疇叩拜。

看看,這纔是忠臣。

“你們有此心便好,這商賈的臭屎坑,朕是掉進去了。”

“朕不希望太子也掉進去!”

“更不希望,後世之君都掉進去!”

“所朕得給他們攢啊,攢出一個盛世江山出來!攢出充足的內帑出來!”

朱祁鈺動情道:“老太傅,您關懷朕、愛護朕,朕能體諒,但請你幫幫朕,好嗎?”

胡濙哭笑不得,跪在地上:“老臣願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你們都學學老太傅,這麼大歲數尚在爲大明奔波!”

“他不想頤養天年嗎?不想含飴弄孫嗎?”

“可他放心不下大明啊!先帝將大明江山託付給他,他閉不上眼睛啊!”

朱祁鈺高聲道。

可胡濙越聽,怎麼感覺是我很礙事?皇帝巴不得我快速閉上眼睛?

有您這麼說話的嗎!咒我呢?

“諸卿,你們都是朕的肱骨!”

“朕卻逼你們成爲商賈!”

“朕對不起你們!”

“但是,彪炳史冊,過錯朕來扛,你們來做名臣名將,朕來做這個昏君、暴君!”

話沒說完,羣臣又跪下連說不敢。

皇帝您就別說了。

話咋這麼多呢?

“朕是皇帝,朕的肩膀足夠寬厚,足夠爲你們遮風擋雨。”

“你們,來做這盛世的泥瓦匠,一磚一瓦的,跟着朕建造這大好盛世!”

“諸卿,回去都想想辦法,怎麼富裕戶部、內帑。”

“朝堂不富,如何做事?”

“內帑不富,朕心何安?”

“好了,下朝吧,都琢磨琢磨。”

朱祁鈺嘴角翹起。

君子,不就被人欺負的傻子嘛。

這君子,繼續存在於聖賢書裡吧,讓天下人,都做那個小人!

只有小人,纔不會被這世道欺負。

回到勤政殿。

“把許感叫來。”

朱祁鈺站在地圖上看,指着三個點:“在這三個地方建城,五原、包頭和雲中。”

“這裡建夏州。”

“其餘的城池,讓原傑看着建,需要就建,現在人口少,以後人口就多了。”

“賀蘭山上建道宮,把正一道挪過去。”

“有了道宮,就得有佛寺啊。”

“西北向來漢胡雜居,各大教派碰撞,倒是可以試一試正一道的成色,若是沒用,便不必扶持了。”

“擴建銀川,把銀川打造成佛道聖地。”

“傳旨寧夏布政使,令其在銀川多建廟觀,從內地遷去一批。”

“至於錢吶,先從內帑出,然後朕去廟觀索取,加倍要回來,就這麼辦。”

朱祁鈺目光轉移到遼東,四平城上下都沒有遮擋,必須在四周,建造四座小城,以及周圍密集的堡壘,拱衛四平城。

孔家萬萬不能出事。

“告訴李賢,長城不必修建了,一味堅守,沒有意義。”

“又不是王八,守什麼守。”

“韃靼怎麼還沒來?不會不來了吧?”

朱祁鈺真有點着急了:“把王狗兒傳來。”

目光西移:“傳旨王來,宣鎮往前移,以於延水(東洋河)爲界,修建堡壘,不必修長城。”

“把於延水和永定河連起來,走漕運用。”

“皇爺,萬一瓦剌也通過這條河,攻打京師呢?”馮孝小心翼翼道。

倒也有可能。

京師不能被攻打,先祖構建九邊,不就是爲了保衛京師嘛。

一旦京師攻打,天下動盪,產生極爲惡劣的政治影響。

“你說的不錯,朕看到的是方便宣鎮百姓,你看到的是軍事風險,不錯,以後有這些想法,都說出來。”朱祁鈺道。

“奴婢謝皇爺誇獎。”

這時,許感進來。

朱祁鈺移開地圖,揮退伺候的人,單獨把許感留下來:“以後被打發出宮的宮女兒,都歸都知監管。”

許感神色一喜。

這些宮女兒,正在被秘密特訓。

他也知道,這些宮女兒被送出去,是做什麼的。

“能管好嗎?”

“奴婢一定不負皇爺厚望!”許感磕頭。

“嗯,知道朕要幹什麼吧?”

“奴婢清楚,奴婢是用這些宮女監察百官。”許感回稟道。

“不錯,這是朕的目的。”

朱祁鈺道:“肯定有些宮女兒,出了宮便會叛變,你可有懲治的辦法啊?”

許感嘴角一扯:“奴婢有把握,讓她們乖乖聽話。”

“嗯?”朱祁鈺擡起眼皮子,略顯詫異。

“皇爺,她們半路出家,因皇恩嫁給天下百官,自然知道感恩。她們能依靠的,就是宮中。”

“倘若有不聽話的,若是有家的,奴婢會用她孃家威脅;若是沒家的,她總會有些腌臢事、把柄的;”

“再不濟,奴婢就她們失去該有的一切,讓她們清楚,該依靠誰;”

“實在不聽話的,乾脆點,連帶着那官員也一併處置了。”

“奴婢還想着,必有官員自作小聰明,傳假情報給宮中。”

“那不恰恰說明,此人居心叵測嘛。”

許感的笑,連朱祁鈺都覺得滲人。

“嗯,看來朕沒看錯人。”

朱祁鈺嘴角翹起:“便交給你,記住,你要學會辨別情報,在宮裡宮外多多招人,有能力的人,總是需要的。”

“奴婢遵旨!”

又交代幾句,朱祁鈺才放心。

“你去一趟南宮,宣讀朕的旨意,順便看看南宮的生活如何?”朱祁鈺讓馮孝把擬好的聖旨,交給許感。

一聽去南宮,許感臉上露出了笑容。

那笑容,有點賤。

“安心做事吧,朕不會虧待你的。”朱祁鈺讓他下去了。

“把李震叫來,朕囑咐他幾句。”

朱祁鈺對天下諸王十分不滿,讓你們入京,多久了,拿朕的話當放屁!

那朕就讓你們知道,得罪朕的下場!

“皇爺,王狗兒到了。”馮孝小聲稟告。

加更沒寫出來,這章1.3萬,作者盡力了!還欠最後一更,先緩一緩,等狀態好了,就還清!求訂閱!

(本章完)

第53章 請聖母用包子!第331章 用刀劈出工業革命之路,強勢開海,第131章 皇帝的話,得反着聽!第7章 掰開他的狗嘴,灌進去!第67章 陳循,你是商人的走狗嗎!年入百萬,第97章 拿回皇權的第一把火!朕發財了!第379章 加高興安嶺,填平兩灣,用葉尼塞河第282章 槽你孃的,你們兩個是徐達的串種吧第32章 于謙,該不該殺?(求收藏!求追讀!第12章 把高閣老舉高點,讓叛軍看到第9章 如果奪門之變提前上演會怎麼樣?第284章 中樞震怒,朕要把南直隸上下全部殺第148章 求求陛下了,快削藩吧別 別抽了,疼第345章 大明版Made In China,碎葉,大明的第392章 魏國篇,用水挾制諸侯國的霸主國第12章 把高閣老舉高點,讓叛軍看到第223章 改變歷史,重建鄴城和晉陽,熱河簡第239章 元宵節,殺人夜(中秋快樂!)第136章 你什麼都不能做,趁早回家種田,別第139章 欽天監,今天不下雨,朕就下你的血第40章 朱祁鎮究竟是不是皇太后親子?(三千第449章 大限將至:大明版圖第127章 出家人不打誑語?啪!把你的字給摘第256章 打土豪分家產,自發鴿命也是利益驅第424章 馬六甲吞武萬象篇:膚色自由 身高節第383章 漫畫熱,偵探熱,童話熱,第二次明第23章 朕是傀儡皇帝!來,朕把皇位讓給你!第161章 動動你們的豬腦子吧,再不動就壞死第223章 改變歷史,重建鄴城和晉陽,熱河簡第114章 朕不怕功高蓋主!就怕你們沒本事!第419章 公與私,一場秀,本質還是交換第24章 把高谷的心挖出來,看看是不是黑的!第427章 人造塔里木湖,大明第一富,浙江第282章 槽你孃的,你們兩個是徐達的串種吧第321章 招降倭寇,攻打柬埔寨第170章 你喜歡磕頭,就一直磕,磕到你清醒第54章 上架感言!第65章 咔嚓!朕只是試試刀,駙馬勿驚!挨一第233章 黎鐉京師見聞錄,朕就是蔑視安南了第166章 看于謙將計就計,送韃靼軍上西天!第145章 宗室大瓜,暴雷!第64章 殺殺殺!血濺陳循一臉!一邊說話一邊第186章 一天推平一個土司!第20章 受命於天!朕朱祁鈺纔是皇帝!(近四第400章 夏國篇:試圖擺脫大明桎梏的大夏第171章 殺雞儆猴,殺張家,嚇孫家,釣出大第171章 殺雞儆猴,殺張家,嚇孫家,釣出大第233章 黎鐉京師見聞錄,朕就是蔑視安南了第353章 政策放寬容易,收緊難第205章 不遵聖旨的後果,就是殺無赦!築京第213章 朕若有不虞,就讓大明陪葬!第89章 午門前,殺個昏天暗地!壞蛋集中營,第436章 縱向對比千古帝君,朕還是第一!第170章 你喜歡磕頭,就一直磕,磕到你清醒第65章 咔嚓!朕只是試試刀,駙馬勿驚!挨一第405章 太子欺朕年老無力?請陛下改立太子第310章 鹽商爭着搶着閹割自己,明中六大奇第36章 封爵換兵權,朕要斬破這牢籠!(求收第181章 你們這羣宗室渣滓,統統革除玉碟,第102章 胡濙,你來決定,朱軫是死是活!要第293章 清理貴州,共管吐魯番第425章 湄公省林邑省交趾省孟加拉省篇:旅第72章 跪下,做朕的狗!嘎哈通,你配做朕的第211章 雞同鴨講,這些人都是漠北王讓殺的第295章 平黔,剿撫一體,政治大於軍事第443章 給王守仁上上強度,新時代朱祁鈺 朱第279章 殺穿士族,倭寇犯邊!會說漢話者爲第449章 大限將至:大明版圖第119章 支棱起來,勵志做竇憲的于謙!先殺第399章 吳國鄭國周國篇:兩千年曆史的文明第426章 鳳麟省滄海省聚窟省呂宋省篇:人口第251章 腿絆兒加砍刀腳,撂倒應天府尹!第310章 鹽商爭着搶着閹割自己,明中六大奇第249章 屎溺裡的糞球戰爭,封禪崑崙!(吃第305章 抵達南京,快刀斬亂麻,引蛇出洞第175章 壯哉于謙!大明邊境北推萬里!第267章 安南政變,二次奪門:別,別殺朕,第400章 夏國篇:試圖擺脫大明桎梏的大夏第374章 西歐風雲,滅葡之戰,牽羊禮永不過第67章 陳循,你是商人的走狗嗎!年入百萬,第350章 皇帝和太子,天然矛盾體第408章 虞國郤國息國沈國篇:刺殺吳王,藩第39章 三根人蔘下肚,該吐真言了(求收藏)第308章 飛踏加砸頭,漢宗案牽扯出來的黨爭第56章 大開殺戒!清洗尚食局!先把這籌謀戕第191章 袞袞諸公,一幫蠢物!魑魅魍魎,全第129章 太上皇降格漠北王,南宮的眼淚!第336章 大明帝國,前行道路上的指路明燈第205章 不遵聖旨的後果,就是殺無赦!築京第171章 殺雞儆猴,殺張家,嚇孫家,釣出大第301章 南巡的準備,皇帝的經濟霸權!第447章 盤點景泰朝,文臣武將排名(上)第409章 易太子深思:皇位下,全是風刀雪劍第356章 景泰二十五年,老臣凋零,是天罰嗎第126章 爲大明立膽 立心 立魄 重塑金身!(第301章 南巡的準備,皇帝的經濟霸權!第280章 詭異的倭寇犯邊!外族死多少,朕不第410章 崇國淮國代國隨國鄂國篇:非洲風雲第325章 明中六大奇案,紅丸案第93章 京畿大清洗!數三聲,殺一人,殺出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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