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之前章善壓根沒想着胡大老爺能說出點什麼來。
畢竟胡大老爺那專心擺爛、認真躺平的姿態，簡直不要太明顯。
他剛剛之所以開口問一聲胡大老爺，真就是順口客氣客氣而已。
純粹屬於走走流程，給胡大老爺一點參與感和必要的尊重。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之前還一臉擺爛表情，壓根沒打算說話的胡大老爺。
這猛然間，開口了！
完了！
啞巴新郎居然說話了！
更讓人驚恐的是，剛剛胡大老爺說的那些東西，他們居然聽不大懂。
“不是，胡相，您剛剛說的那個堤壩、混什麼土的，是有什麼深意麼？”
關鍵時刻，作爲在場官職最高的章善最終還是站出來發問了。
這事兒，也就他能開口了。
其他人在胡大老爺面前，這種正式場合，哪有膽子和資格發問啊。
對於章善的疑問，胡大老爺倒也沒覺着有什麼不對。
他在腦子裡稍稍琢磨了片刻以後，慢慢說道。
“於我工部而言，這水災洪澇之後，興修水利當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修堤壩，這點，你們認可吧？”
衆人包括章善在內都點了點頭。
這事兒倒是沒錯！
但凡洪澇，那十有八九都是堤壩出問題了。
那麼在治理洪澇的問題上，首先要做的就是趕緊把堤壩修復了。
不然的話，到時候弄別的事情的話，再來一次洪水的話，咋辦？
眼見着衆人都明白了，胡大老爺這次豎起手指道。
“但是，修堤壩有兩大難題！”
“第一，修得慢！”
“但凡發生了洪澇的地方，十有八九還在下着雨呢，這弄不好原本還沒崩的堤壩也堅持不了多久。”
“更別提決口了的堤壩，那更是得搶修，以免釀成更大的災禍。”
“可偏生古往今來，無論哪個朝代，在修堤壩上，都只能老老實實地搭架、夯土這麼一路來。”
“耗費無數就不說了，關鍵是，耽擱時間啊！”
衆人再次點了點頭。
尤其是一應老牌工部官員，說起這個簡直一張老臉都快皺到一起了。
顯然，他們過往也是吃過這這個苦的。
別以爲他們是官員，到時候就能輕鬆。
固然不用他們手把手的去挑土，但少不了站到大壩上淋雨、吹風啊。
那風裡雨裡的，特孃的，可不是一兩天就能結束的！
而且，最最麻煩的是，說不定弄到這個份上了，辛苦了幾個月回頭還得捱罵。
一時間，在座的工部官員們臉色愈發的悽苦了。
可胡大老爺呢？
他純粹當做沒看見，並且順勢再舉起了第二根手指。
“這第二呢，就是不結實！”
“堤壩這玩意兒，說白了，弄來弄去終究是以泥土爲主！”
“倒也不是沒有拿大塊石頭填充的，可那終究是少數。”
“無論是人力還是物力，都頂不住一直這麼幹！”
“可泥土建成的堤壩，主打就是一個不結實啊！”
說到這裡，胡大老爺也是頗爲感慨的嘆了口氣。
“每每到了堤壩垮塌的時候，工部就得捱罵。”
“動不動就有人站出來說工部偷工減料、貪錢了！”
“可實際上呢？”“就算沒有絲毫偷工減料的把堤壩建起來了，那又能熬住多長時間？”
“要知道日日夜夜面對水流的沖刷，那泥土能熬住纔是怪事！”
這話一出，所有人毫不猶豫的點頭。
顯然，這點他們印象更加深刻！
因爲他們是真心吃過這個虧的。
甚至光是這幾天，朝堂之上叫囂着要徹查工部的聲音就不絕於耳。
似乎在滿朝文武看來，只要工部不偷工減料，那麼這堤壩就不可能垮塌一樣。
可實際上呢？
哪有百年不變的工程啊！
固然有碩鼠出沒，鬧出了不少動靜。
可實際上呢，至少大部分工部官員，至少此時在洪武年間，那是真沒膽子下手。
無他，怕九族消消樂。
說完讓一衆工部官員們感慨頗深的兩點後，胡大老爺這才轉頭說起了自己真正的重點。
“然後呢，說完傳統堤壩的缺點以後，就不得不提一提混凝土這個東西了！”
“這玩意兒有兩大好處！”
“第一，用處多！”
“作爲一種混合河沙、水攪和攪和然後幹了以後就能堅如磐石的建築材料，這玩意兒用處太廣了。”
“不僅僅是修堤壩，咱們工部營造樓堂館所、橋樑陵墓，都可以用上！”
“這玩意兒可一點不比石頭差，關鍵是方便！”
說到這，胡大老爺得意的豎起了第二根指頭。
“第二個呢，這玩意兒弄起來方便！”
“不用刻意去特定的地方採挖、運輸，咱工部自己就能建工坊然後造出來。”
“甚至爲了方便的話，以後若是有那種用量特別大的工程，咱們可以因地制宜的在當地建個這種工坊。”
“到時候直接就近生產，甚至還能順路掙一波銀錢呢！”
胡大老爺驕傲的環視衆人一週，挑了挑眉道。
“如何，本官這法子，不錯吧！”
工部的衆人此刻已經徹底聽懵逼了。
混凝土？
這玩意兒真有那麼神奇？
其實，在胡大老爺看來，在這個時代，其實也能將混凝土弄出來的。
利用瓷器的燒窯經驗，將水泥先發明出來，然後再製作混凝土。
這樣一來，無論是堤壩，還是造橋，修繕房屋，都能堅固不少。
畢竟，古羅馬都能弄出原始版的土水泥，那憑啥咱們這邊工藝技術更高的會弄不出來？
他雖然不是特別精通，但大概的東西還是知道的。
反正到時候讓人試試不就知道了。
摸索一下，不就能知道具體的配方了？
先用上，到時候慢慢調整就是了。
大明泱泱大國，還能搞不定這點東西？
作爲在場最熟悉胡大老爺的工部尚書章善，這會兒已經兩眼放光了。
娘咧！
祖墳冒煙了啊！
就衝着胡大老爺剛剛所說的那個什麼混凝土。
這豈不是胡大老爺喂到他嘴邊的功勞？
合該他升官發財啊！
一時間，章善臉上的笑容愈發的諂媚了，趕緊湊到了胡大老爺身旁小聲的問起了混凝土的相關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