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深,月明星稀,晚風輕拂……
此時此刻,劉氏徹底陷入江寧所說的話中,其他暫且不論,但獨獨有那麼一句讓她心絃微鬆。
守着以前的苦楚又如何能感受到甜?
是啊,都說憶苦思甜,但是心底真正是苦的又如何能嚐到甜呢?
在這裡的日子雖輕鬆自在,但每日不是與田地爲伍就是和村上的婦人扯嘴皮。
可她恰好又是個不會扯嘴皮子的人,每每湊上去不是惹人嫌就是讓話題終結。
以至於之後她都只能悻悻的離開,然後自己一個人坐在院子裡擇菜,愣神。
江寧見劉氏沉默不語也沒有故意去鬧,反倒是緊了緊她的胳膊,低柔的說道:“娘,我們幾個都是希望您能好好的享清福。”
最重要的是爲了一個那樣的渣男以及那樣的家族而感懷根本沒有必要。
要做的應該是奮發圖強,成爲他們高攀不起的人物,好讓那些人後悔纔是,就像是江家那些人一樣……
這些江寧自然不會說出來,但是她相信自己說了那麼多,劉氏肯定會明白的。
果不其然,沒有多久劉氏就忽然擡頭看向她:“寧兒,你說的對,是娘鑽牛角尖了,一直沒把那個坎給放下,說到底我過的好不好與蕭家人又有何干,娘只要晟兒,晴兒,還有你好就足夠了。”
此話一出,江寧的眼眸微微一亮,有些激動的看着她:“娘,那您的意思的是……”
“兒子兒媳都要讓我去享清福,我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呢?”劉氏苦笑的反問一句,緊接着又情不自禁的點了點她的鼻尖。
“娘!”
江寧笑着喊了一聲。
然而,下一秒整個人就被劉氏輕輕的抱了個滿懷。
正當她覺得奇怪之時就聽到劉氏在她耳邊低語:“寧兒,以後我就是你親孃,你放心,我會像你娘一樣對你好。”
一句話讓江寧瞬間破防,豆大滾燙的淚珠就這樣直直的從眼眶裡落了下來,一顆接着一顆,滴在劉氏的肩膀上。
“娘。”
江寧哽咽着喊了一句。
“誒,娘在這兒。”
劉氏緊了緊手中的力道,輕拍着她的後背,彷彿真的是在對待自己孩子一樣。
夜色撩人,月光下婆媳二人如同親母女一般的相擁在一塊。
只是兩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並未發現有一道人影緩緩離開……
如若說之前劉氏確實是對她不錯,現在就更加好了。
這種情況體現在……
“娘,爲什麼嫂子有兩個雞蛋,我只有一個。”
蕭芷晴一覺醒來發現家裡情況好像不太對頭,但是又說不上來,直到滿滿當當的早膳給端上來,劉氏親自將兩個雞蛋往江寧碗裡放的時候才恍然大悟並且睜着大大的眼眸控訴着。
若是以前劉氏八成會臉一紅再給她碗裡夾一個雞蛋,可今兒卻一改往常,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有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你嫂子比你大,合該吃兩個,有問題?”
蕭芷晴倒也不是真的嘴饞想多要一個雞蛋,而是覺得她們這羣“大人”趁着自己睡着的時候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不告訴她,這才覺得委屈。
“娘……”
她拖長聲音喊了一句,像是故意撒嬌似的。
“叫什麼叫,叫魂呢,你娘還活着呢。“
一句話直接就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沁人心脾的涼。
蕭芷晴睜大眼眸,嘴脣顫抖,表情儼然像極了被人拋棄一般,最後只好將目光落在蕭晟和江寧身上。
江寧一向是受不了她的眼神,二話不說就把碗裡的雞蛋給夾給她了。
見到碗裡多出來的雞蛋,蕭芷晴這才感覺到平日裡的寵愛,當即就朝着劉氏挑釁道:“哼哼,娘不給我,嫂子也會給我,說到底還是嫂子疼我。”
劉氏沒眼看到恨不得扶額,趕緊又往她碗裡夾了一塊軟乎乎的雞蛋餅,直言道:“行了,快吃吧。”
話音剛落,卻見蕭晟直接把自己碗裡的雞蛋又給了江寧。
正當江寧準備還回去的時候就聽到蕭晟衝着蕭芷晴說道:“你嫂子疼你,但是我和娘都疼你嫂子。”
江寧:“……”
蕭芷晴:“!!!”
一瞬,衆人都覺得酸掉牙了。
蕭芷晴更是憤恨的咬着雞蛋,活脫像是在啃蕭晟的肉一樣。
江寧瞧着如此熱鬧的早膳不由的想到昨日沉悶的晚膳忍不住唏噓搖頭。
“行了,都別耍寶了,昨兒不是說這幾日就要搬到鎮上去住的嗎,那村子裡的地和園子總得安排一下,晟兒,這事交給你和寧兒了,娘就帶着晴兒簡單把家裡收拾收拾,要是有合適帶的就先送過去一部分。”
蕭晟聞言並沒有露出意外的神情,淡然點頭表示明白。
而一旁的蕭芷晴就愣了又愣,一臉詫異的看着劉氏:“娘,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昨兒晚上你還……”
“吃你的吧,話這麼多。”
蕭芷晴話還沒有說完就直接被塞了一個包子堵住了嘴。
倒是正在喝粥的江寧面露疑惑的往蕭晟那邊瞄了一眼,卻不曾想恰好對上他那雙含着笑意的眼眸,心頭微震,下意識的低下頭繼續喝粥,全然將之前心裡的疑惑給拋諸腦後。
一頓早膳結束後,江寧便推着蕭晟直奔的村正家。
沒曾想還沒到村正家裡就遇上了對面過來的李柱子,連忙笑着打了個招呼:“柱子叔。”
李柱子看到他們小兩口也特別的高興,拐着腿快走了兩步上前:“寧丫頭,你們倆不是在鎮上開醫館嘛,怎麼有時間回村上了,可是有事?”
本來江寧想着地裡的事還是找村正幫忙照看比較好,沒曾想遇上了李柱子,索性就將這事給說了一嘴兒。
誰曾想李柱子聽聞眼前一亮,連忙道:“看來你們家當真是發跡了,現在都要搬到鎮上去住了,了不得。”
“柱子叔言重了,不過這地裡和園子的事兒……”
“既然是寧丫頭開了口,叔有什麼不答應?”李柱子大手一揮笑道,緊接着又想到了一件事,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那……那什麼,寧丫頭啊,你改明兒回鎮上能不能幫忙打兩根銀簪?”
“啊,銀簪,爲什麼?”
李柱子撓着頭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和你林嬸子不是好上了嘛,我就想着一直這樣也不是個事兒,索性給她打兩根簪子改明兒挑個好日子讓她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