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差不多了,我和董雪就動身前往和程總約定的地點。是一家規模不小的酒店,看來今晚這頓酒算是跑不了了。不過今晚真的是由我來跟這個程總談嗎?我心裡頓時緊張起來,這麼大的客戶如果談崩了,張總怪罪下來,董雪會幫我承擔責任嗎?
心裡的嘀咕還沒有嘀咕完,我們就已經到達包間門口了。我轉頭看了董雪一眼,她用眼神示意我:開門吧。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我拿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推開了包間的大門。
剛進入包間,一位彪形大漢就迎了上來,操着一口的東北口音對我說:“哎呀媽呀,你就是董經理吧?你可下子來了,讓兄弟我好等啊。”說完就一把握住了我的手,不得不說這程總手勁兒是真大,他好像都沒怎麼用力呢,我我已經疼得齜牙咧嘴了。
我強忍着疼痛說道:“不好意思您認錯了,我不是董經理,這位是。”
程總這才鬆開我的手,猛地拍了一下腦門說道:“哎呀媽呀,想不到咱們董經理是這樣一位大美女,失敬失敬。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青島天城商貿的老闆,程玉新,你叫我程哥就行。”
這個程總這麼自來熟,董雪也沒有顯太過拘謹,豪爽地說:“程哥你好,我叫董雪,這位男士是我的助理。頭一次見面,老早就聽張總提過您了,說您是個直來直去的人,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程總哈哈大笑:“老張是我的老朋友了,我們倆從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認識了,你們回去後代我像他問個好。二位貴客一路辛苦了,到了程哥的地頭兒一切聽程哥安排,千萬別見外啊。”說完跟旁邊的一位美女說道:“小李,你趕緊去催一下菜,今天我要跟二位遠道而來的朋友一醉方休!”
還要一醉方休?我瞬間感覺到半條命都丟了,董雪倒是很淡定地說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我們和程總在吃飯期間就把合同給簽了。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所有的事情張總早就和程總談好了,我們來青島的任務就是籤合同。
這哪裡是出差,這分明是公司給我們的福利。
老早就聽說過東北人愛喝酒,如今親眼所見,我還是被嚇了一大跳。這個程總喝啤酒就像喝水一樣,一頓飯功夫,五六瓶啤酒下肚,卻絲毫沒看出來醉意,反而越聊越興起,甚至還開起了董雪的玩笑,說她的穿着太暴露了,簡直就是出來喂蚊子的。還說她踩着這樣一雙恨天高,萬一摔倒了,五分鐘之內能不能爬起來?董雪被程總的幽默逗得前仰後合。
我十分慶幸我今天喝的是白酒,如果是啤酒,照程總這個喝法,恐怕我不被放倒也會被撐個半死。今天這個場合,程總這麼熱情好客,50多度的白酒我也痛痛快快地喝了一杯。程總雖然長得膀大腰圓的,穿着打扮有些社會青年的意思,還戴了一條食指粗的大金鍊,可是他對待我們卻很友善,很尊重,可能是他看出來我和董雪的酒量都不是很好,也沒有一直勸我們喝酒,即便是敬酒,也每次都說一句:“我幹了,你們隨意。”
大金鍊子小金錶,一天三頓小燒烤。這是東北人對自己日常生活的高度概括,如今在程總身上得到了體現。
吃飯期間,董雪藉着上廁所的時機,把飯錢結了,這一點讓程總非常不高興。
“你們來到青島,就是咱們的貴客,哪有讓客人付錢的道理?”
董雪說:“程哥太客氣了,從生意的角度來說,程哥你是我們的客戶,請客戶吃飯還不是我們應該做的嗎?再說我們這次來到青島,不是來吃喝玩樂的,我們也是帶着工作帶着任務來的,這都是張總的意思,程哥您就別推辭了。”
程總略帶歉意地笑笑:“這個老張,跟我還整這一套,忘了當年我們一起和小姐……一起找……小姐姐玩耍的時候了?”
程總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慌忙改口。可是這哪能瞞得過董雪。董雪也只能微微一笑,看透不說透,繼續做朋友。不知道張總在董雪心中的形象會不會受到影響。
程總見董雪搶先付了飯錢,便執意要請我們去唱歌:“給不給程哥面子?不去就是看不起我。”
程總話都說到這個程度了,我和董雪也只能相視一笑。
“老闆,上次那個玲玲今天上班了嗎?讓她來陪我!”程總剛進KTV的大門,就叫道,嗓門還老大,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叫了姑娘。
我心裡一驚,搞什麼,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KTV公主什麼的?
以前我也只是聽說在KTV中有這樣一羣美女,她們幾乎都是濃妝豔抹,穿着暴露,每天晚上上班,凌晨下班,遊走於各個包廂之中,和每個認識的不認識的男客人打得火熱,喝着你的酒,拿着你的小費,卻不能跟你睡覺,她們就是傳說中的陪酒妹。
說完程總突然轉向我,聲音好像又提高了幾個分貝:“這位老弟要不要也來一位美女陪陪?”
我看了董雪一眼,然後趕忙撥浪鼓一樣的搖頭:“不用不用。程總您太客氣了。”
程總哈哈一笑,也沒有勉強。
董雪衝我挑了一下眉毛,又露出了她那詭異且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想的話就叫一個,不用在意我,我可是很開明的,放心我不會對你有什麼偏見的。”
“真的不用了,我不好這個。”我依然拒絕。
“這麼正經啊?”董雪玩味地說道,眼神裡滿是不相信。
然後我也不知道我是喝多了還是腦抽了,又來了一句,“我有雪姐陪我就行了。”
董雪一臉無語的表情,還捎帶着送了我一個白眼。
這時程總又出金句:“哈哈哈,小夥子有志氣!你要是能把你的領導拿下,你就能少奮鬥二十年!”
程總這句話雖然是玩笑,但是我和董雪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順着程總的話說吧,感覺好像真的和我有什麼,不順着程總的話說,又顯得我特別沒面子。
於是董雪只能捂住嘴笑笑,什麼也沒說。
我也撓了撓後腦勺,尷尬地一笑:“程總玩笑了。”
我們剛到包廂不久,就進來一位美女,臉上濃妝豔抹的,大半夜出門能去嚇鬼,穿了一件比董雪還要短的而且還很緊身的吊帶背心,下身穿了一件同樣短到不能再短的小短裙,還有黑色的絲襪,外加一雙恨天高,剛看到程總,就像看到親爹一樣激動:“哎呀,程哥可是好久沒來了,我真是想死你了,你說你這段時間去哪裡鬼混了?也不來照顧一下妹子我。”
這位就是玲玲嗎?聲音嗲嗲的,還特別做作,搞得我渾身不舒服。轉頭看了一眼董雪,感覺她的反應也沒比我好受到哪去。
我特意對比了一下玲玲和董雪的身材,即便玲玲穿得很緊身,更是在有意突出自己的事業線,可是還是比不上董雪。除去其他因素,就憑董雪這兩條大長腿就能秒殺玲玲,畢竟董雪有着接近一米七的身高,而玲玲目測最多也就一米六。
然後這個玲玲直接忽略我和董雪,和程總來了個大大的擁抱,兩人還順便親了個嘴。
不過這都不算什麼,更刺激的是程總當着我和董雪的面,把手伸進玲玲的裙子裡,在玲玲的屁股上捏了兩把。
我瞬間感覺天雷滾滾,有種想要逃離現場的感覺,雖然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多正經,但是如果讓我當着別人的面和哪個女人搞來搞去的,我是真的沒有那麼厚臉皮。
“啊!程哥你討厭啦!”玲玲發出驚呼,依然是那種嗲嗲的聲音,“這裡還有客人呢,注意一點嘛。”
董雪早已面紅耳赤,順手把衣領往上提了提,我也只能低下頭拿出手機亂翻來掩飾尷尬,其實連我都不知道我在看什麼。
我往董雪身邊坐了坐,小聲說道:“雪姐,要不咱倆先走吧,我覺得咱倆在場程總有些拘謹,有些放不開。”
程總好像聽到了我說的話,嘿嘿一笑,說道:“沒事沒事,二位朋友請留步,大家都是自己人。玲玲,程哥要爲遠道而來的朋友獻上一曲,去幫程哥點歌。”
玲玲連問都沒問就起身向吧檯走去,邊走邊說:“知道了程哥,還是那首好姑娘吧,這就給你點上。”
姑娘送我一朵玫瑰花
她說玫瑰花兒很象她
一雙迷人大眼睛
長長烏黑的頭髮
叫我怎麼能夠忘記她
……
好姑娘真漂亮
花兒都爲你開放
爲了你把歌唱
唱出心中的夢想
好姑娘真漂亮
你的熱情象太陽
溫暖照在了我的心上
我的姑娘
……
一曲唱完,程總邊笑邊說:“獻醜獻醜,唱得不好,還請二位多多包涵。”
程總這話說得還真有自知之明,他這可真的是獻醜,這哪裡是唱歌啊,簡直是在製造噪音。
“程哥唱的真好,來,程哥,小妹跟你喝一個。”玲玲說道。我覺得玲玲說這話說的時候肯定在祈禱出門不要被雷劈,也難爲她了,程總一來就點她。
我和董雪也勉爲其難地爲程總拍了幾下手,天知道我們倆這掌鼓得有多麼違心!
幸好程總唱完一首歌就摟着美女喝酒去了,把麥克風讓給了我和董雪。
董雪示意我讓我先唱,其實我很喜歡唱歌,唱得也不錯。我的姑姑是音樂老師,發現我有唱歌的天賦,就從小一直在指導我。所以從小學到高中,只要學校有大合唱比賽,我都是雷打不動的領唱。
但是我不經常來KTV唱歌,因爲我很不喜歡夜場這種地方,包括酒吧迪廳。另外我覺得KTV是個很燒錢的地方,我家的經濟條件本就不好,更加沒有多餘的錢來這裡消費。也就是同學聚會和公司團建的時候,我能有機會到KTV一展歌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