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事兒，雖然青狼僥倖沒出啥大問題，可再一次將呂律的弱點暴露出來。
他自以爲比雙管獵槍更有槍感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他實際用起來，也就是那麼回事兒。
真正碰到情況，他還是連射擊的機會都把握不住。
狩獵，最關鍵的就是機會的把握。
狗畢竟是狗，再有靈性，也更多的是靠着本能和習慣來行動，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思考。
呂律和元寶它們，只能是呂律去儘可能地配合它們現在的這種獵殺模式，然後把握射殺機會。
畢竟，它們也算做到了將獵物圈住，沒有放了逃脫。
怎麼圈不是圈啊？
也正是因此，更考驗呂律的能力。
他看了看挎着的半自動，再看看五條獵狗，深知：工具再好，自己沒足夠的本事也發揮不出來。
小菜清脆爽口，呂律吃得很是舒服，吃飽喝足後，呂律伸手揉了揉陳秀玉腦袋，起身要走，卻被陳秀玉從後面一把攔腰抱住。
“你自己先練着吧，等過段時間再一起。”呂律拍了拍陳秀清肩膀：“反正練槍的法子伱都已經知道，並沒什麼特殊。兩個人湊在一起，反而容易出問題。”
他像是瘋了一樣，每天早出晚歸，不斷地重複着那些枯燥的練習。
端着苞米麪餵雞的陳秀玉看到呂律回來，也趕忙跑了回來。
這種時候，她很聰明地選擇了支持和鼓勵。
陳秀清留在地窨子中吃飯。
熟人來看一下好多天不曾出現在秀山屯的呂律，沒啥交情的則主要是爲了來看看呂律這座在屯子裡傳得沸沸揚揚，讓人羨慕不已的漂亮木房。
1440發子彈可不輕，足有三十多公斤重。
在吃飯的時候，呂律看着陳秀玉認真說道：“秀玉，我明天開始進山練槍，咱們家裡的事兒和建房的事兒你幫忙照管一下。”
“要多少？”
在呂律騎着追風順着修柵欄順便清理出的小路往山脊走的時候，五條狗還是跟在柵欄內跑，等進入林子，將裡面的十二隻鹿給驚得跑到下邊草甸子裡。
“媳婦兒，你咋啦？”
每次進去轉轉，所想到的，都是美好。
“買子彈！”呂律直接說道。
“那你今天過來是幹啥？”
一箱？
吳彪被嚇了一跳，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呂律：“咋一下子買那麼多？”
她現在每天事情不少，每天順着柵欄檢查看有沒被破壞，查看鹿羣情況，餵養雞仔、猞猁崽子和小飛龍，還得打理菜地，包括莊稼地裡也得經常去看看，再加上做飯。
那時候，他心裡也只剩下急了。
呂律將兩個袋子打開，朝裡面看了子，隨後瞟了吳彪一眼：“還算實誠！”
呂律不僅僅只是將那些子彈打完，每天打出的子彈不會超過五十發，但每打一槍，都不是無的放矢，都抱有訓練的目的性。
呂律輕輕轉過身來，憐惜地看着陳秀玉。
這不是小數目，當然也需要不少錢。
呂律提着槍出了地窨子，喚來追風，牽着出了柵欄後，元寶娘四個一見呂律動，立刻跟上，在呂律關上柵欄門的時候，一個個隔着柵欄嗚嗚地哼着。
第二天大早上，呂律喚來追風，騎着往區上跑了一趟。
“這段時間忙着打理莊稼，沒怎麼進山！”呂律隨便掰扯一句。
尤其是漂亮的木刻楞，她不止一次在裡面轉過，寬敞明亮，在她所看到過的房子，就沒一座能比得上的。
“那好吧！”陳秀清有些失望地說。
在這期間段大娘、王德民、張韶峰還有幾個民兵兄弟，甚至還有不少不曾搭過話的人，都會順着到草甸子的路進來，站在林子裡朝着裡面張望。
僅僅是打準的話，呂律已經沒啥問題，最主要的，還是在移動中的射擊把控，還有那種更爲敏捷精準的反應。
陳秀玉能感受出呂律那種明顯有些急躁的心情，知道這個男人在想方設法地努力掙錢，她有些心疼。
外山動物少，但深山外緣情況就好很多。
就連這段時間跟呂律已經混得很熟的青狼，明明受傷走路都還一瘸一拐的，也是跟着湊熱鬧。
這讓呂律感覺很暖心。
現在終於聽到呂律說話，陳秀玉微微一笑問道：“律哥，你今天是咋了？”
事情聽着似乎不難，但卻能將人推得跟磨似地團團轉。
他隨手就從懷裡取了六張大團結遞給吳彪，然後將兩個布袋提着就走。
之所以選這樣的地方，是因爲這裡已經是深山外緣，很少有人活動了。
那些小鹿，已經長大不少了。
於是，陳秀玉又多了個剝皮毛、燻肉的任務。
端槍的手，漸漸地適應槍體的重量，原本端上幾分鐘，就開始變得痠痛的手臂，也漸漸能持續很長時間。
那些被風吹得搖擺不定的枝頭，偶爾飛出的小鳥，還有枝條竄逃的灰狗子，跳貓子之類，都是一次次轉瞬即逝的機會，它們就是最好的目標。
“一箱！”
“沒事兒，我有分寸。”
“我沒啥……我只是想跟你說，其實，現在你給我的日子，我已經很滿足了，你……沒必要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
槍是最大的依仗，把槍用好了，能更有效地獲取獵物皮毛，也是對自身安全最大的保證。
離搬進去住這一天，已經很近了。
呂律直入山裡二十多裡地，然後開始練槍。
二十多分鐘後，吳彪挎着兩個布袋回來，壓低聲音說道：“木箱太顯眼，我直接將裡面的鐵盒取出來分裝在兩個袋子裡面，友情價，給個六十塊錢得了！”
聽着陳秀玉的話，呂律心頭莫名地感動，這個上輩子，替自己扛下所有的媳婦兒，這輩子，還是一點沒變，仍然那麼貼心。
但她能感受得到，呂律的成果極好。
7.62毫米的步槍彈，一個紙包二十發，一個鐵皮箱有三十六個紙包，而一個木製彈藥箱有兩個鐵皮箱，也就是說，一個彈藥箱裡面裝的是1440發7.62毫米的子彈。
飯菜簡單，除了豬肉外，還有的就是開墾出來的菜園子裡種出的小菜。
在林間移動的樣子，手眼身法越來越有模樣。
其實在陳秀玉看來，呂律已經很厲害了，她也明白，呂律的心，不只是如此。
好在，這些東西，都是讓人覺得高興的。
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呂律換着地方地在深山邊緣折騰。
呂律路上沒有耽擱，一路回到草甸子，直接將兩個鐵盒提進地窨子，打開其中一個，從裡面取些出來將子彈袋裝好，然後把鐵盒塞牀底下放好。
陳秀清眼巴巴地看着呂律。
雖然抱着練槍爲主要目的，但卻不是在山裡端着槍朝着靶子打就完事兒了。
呂律也將自己今天在山上拖狗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感嘆：“山裡好東西是多，可我自身的能力還是有很大欠缺，沒有足夠的本事給拿出來，所以，我只能是去練，把本事兒練好。”
打鐵還得自身硬！
回到地窨子後，呂律在王大龍等人放工要離開的時候，將肉食分給他們。
木刻楞的木瓦已經鋪設得差不多。王大龍已經分出人來，開始在刷防腐的清漆，建造屋裡的炕竈。
呂律說得一本正經：“怎麼，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你沒有吧？”
呂律只是到國營店收購點隨便一瞟，就看到靠在一旁牆壁上，看着早早排起隊伍的幾個山裡人的吳彪。
陳秀玉聽了呂律一番話，只是微微一笑：“去吧，你一定行的。”
亂飛的子彈，容易出現誤傷。
“這有啥大驚小怪的？我不過是準備進山，好好練練槍法而已。”
吳彪最喜歡乾的事情，大概就是蹲在國營店收購點旁邊，看着送來山貨的山裡人，看他們向收購點賣他們弄到的山貨，然後瞅着賺了錢的，可勁地推銷自己的槍支彈藥。
陳秀玉在呂律回來後就已經看出他心思有些沉重了，一直沒有去打擾他，想着讓他好好靜一靜，她也相信呂律在想明白後會跟自己說。
那豬砂也被他剝去包裹在外層的筋膜，用棉布包裹，細繩捆紮起來，放在地窨子中陰乾着。
……
時間過的很快，一轉眼，那些之前只是細小種子的菜籽，也已經變成能端上餐桌的菜蔬了。
陳秀玉一直沒有過多詢問呂律訓練的情況，只是默默地給他準備好飯菜，將家裡的瑣事打理好，儘可能地不去給呂律添麻煩。
他輕輕在她額頭親了下，將一旁放着的子彈袋遞給陳秀玉。
呂律看着他離開，在臺階上坐下，也看着剛剛打開大門準備收山貨的收購點。
“等着！”呂律隨口回了一句，將兩個布袋系在馬鞍上，自己也踩着馬鐙翻身上馬，不等吳彪多說什麼，雙腳一夾馬腹，繮繩一抖，騎着飛奔起來。
若是在外緣的話、附近屯子，在裡面找山野菜、布夾子釦子抓小動物，打柈子、放牧牲畜的人，經常能見到。
今天他跟呂律一樣，端着十六號單筒獵，看着被五條狗圈着往來衝撞的大炮卵子，也根本沒有開槍的機會。
陳秀玉接過來，替呂律綁好：“放心，家裡我能照顧好。”
吳彪跟了上來：“爺們，啥時候來買槍啊？”
見呂律朝着自己走來，他笑呵呵地打招呼：“爺們，好長時間沒見了，這段時間，咋沒看你來賣山貨啊？”
知道呂律要進山練槍，她早早地準備好早飯。
“練槍……律哥，我也去！”
他在努力地放空自己，卻又不是完全的放空，周邊細小的異動，都能被他越來越敏銳的發現。
這是豬砂的保存方法。
前面兩三天，幾乎都是空手而歸，漸漸地開始有了收穫，儘管都是些小動物，但隨後每天的量也越來越多，是用槍打的，而不是彈弓。
吳彪不相信呂律是專門跑區上來找他嘮嗑的。
“倒不是沒有，只是第一次碰到一個人一次性買那麼多子彈……等着，我這就去拿！”吳彪說完，起身就走。
壓子彈的指頭被磨破，漸漸起了老繭。
只剩下吳彪撓着頭看着呂律很快消失的身影，自語道：“一下子買那麼多子彈，這爺們，是要玩大的啊。”
還有個最大的變化，那就是呂律從一開始滿身的疲憊，漸漸變得精神，神色也從一開始的沮喪，開始有了笑意，並越來越高興。
“應該有很大的長進吧。”
陳秀玉心裡也在爲呂律而感到高興。
在呂律一連進山二十五天後，他終於沒有再去了，那一晚，他抱着陳秀玉，很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