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等人接手對李晉川的監控之後，很快就取得了進展。
通過連續半個多月對李晉川電話和上網帳號的監控，並且對相關內容進行了篩選分析對比之後，凱文等人終於發現了一絲端倪，就是李晉川正在同淡馬錫控股密謀什麼。
“淡馬錫控股？”沈盈有些詫異地問道。
這是沈盈有一次聽到淡馬錫控股的名字了，上一次還是範無病偶爾提到的，只不過她當時並沒有在意。
“嗯，淡馬錫控股，就是新加坡的經濟命脈吧，你也可以把它理解成爲新加坡的國資委，不過新加坡現在倒更像是一個封建王朝，所以這個淡馬錫控股，就相當於新加坡李氏家族的內庫了。”範無病解釋道。
一九七四年的時候，李光耀在新加坡創立了淡馬錫控股公司，該公司掌控了包括新加坡電信、新加坡航空、星展銀行、新加坡地鐵、新加坡港口、海皇航運、新加坡電力、吉寶集團和萊佛士飯店等幾乎所有新加坡最重要、營業額最大的企業，曾有國外媒體估算，淡馬錫控股所持有的股票市價佔到整個新加坡股票市場的將近一半，可以說是幾乎主宰了新加坡的經濟命脈。
“但事實上遠不止於此。”範無病對沈盈說道，“我的金融管理部門曾經對淡馬錫控股做過長時間的跟蹤調查，發現浮在水面以下的淡馬錫，勢力也不容小覷。”
淡馬錫除了在新加坡無人能敵以外，還不斷地以各種形式進入世界各地的最賺錢行業，比如說新加坡電信百分之百地控股了澳大利亞第二大電信公司Optus，還控制了印度Bharti百分之三十股份，印尼Telomsel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泰國AIS百分之二十多的股份，菲律賓GlobeTelecom百分之四十多的股份，孟加拉電信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
“淡馬錫也想曾要和李嘉誠的老二李澤楷競爭香港電信，不過在內地政斧干預下失敗了。”範無病對沈盈說道，“這還只是電信方面而已，別的方面的觸角也是無處不在的。”
新加坡航空的服務不僅是世界排名第一，同時還控股了新西蘭航空公司。新加坡港務局集裝箱年吞吐量僅次於香港，吞吐量大概是一千五百萬噸，而排名第三的高雄，只有六百萬噸。
星展銀行是新加坡最大的銀行之一，控股了印度的ICICI銀行，可以對比的是，外界認爲的新加坡首富黃慶昌的大華銀行，也差點被星展銀行給收購了。
至於吉寶集團旗下的吉寶船廠，佔有有世界近海船臺市場的百分之八十的份額，而旗下的吉寶置業，早已進入內地地產市場，現在是國內最大的地產商之一。
“淡馬錫控股旗下的特許半導體，是世界第三大晶元製造廠商，從成立之初就開始賠錢，一直賠到現在，但該廠從不裁人，新加坡政斧一直不遺餘力地往裡面投錢。李光耀堅持的原因很簡單，只要它能跟蹤世界最先進的半導體技術工藝就行。目前，它的半導體加工工藝號稱只落後英特爾半年。李光耀的這種思想和眼光，比國內的很多領導人要高明地多。”範無病提到特許半導體的時候，也不無感慨地說道，“這人雖然比較[***]，但是確實是有真材實料的，一個小小的城市國家經營成現在這個樣子，不管是怎麼得來的，都很不容易。”
“你不是說他們是靠給馬來西亞和印度尼西亞高官洗黑錢發展起來的嗎，怎麼這會兒又改變觀點了？”沈盈笑着說道。
“洗錢是洗錢，能力是能力，這是兩碼事兒。”範無病正色道，“以新加坡當時的情況，就算是我要搞定，也要先從洗錢開始，事實上很多富得流油的小國家，基本上都是洗錢的天堂，像什麼澳門或者拉斯維加斯這樣的賭城，其實也是靠洗錢爲生的，即便是現在依然如此。但是李光耀的管理思想，顯然是不能與那些地方的人所等同的，他要高明很多。”
淡馬錫控股旗下的那些公司，都是李光耀一手創立的。
如今淡馬錫控股的總資產差不多就七百億美元的樣子，可以對比的是，印尼，泰國，新加坡，菲律賓和馬來西亞五國的華人銀行及其他金融公司的資產數約爲五百億美元，要知道這些金融機構中包括了泰國的以盤谷銀行的陳弼臣、泰華農民銀行的伍班超、大城銀行的李木川、京華銀行的鄭午樓等四大金融集團爲中心的十一家華資銀行，其分支機構超過了一千家，是實力最強的海外華人金融集團。
印度尼西亞林紹良的沙林集團和李文正的力寶集團所合辦的中央亞細亞銀行，擁有資本四千億盾；李文明、李文光的泛印集團，擁有資本三千兩百億盾。
新加坡以郭芳楓、郭令燦的豐隆集團和李成義集團爲代表的十三家華人銀行，其國外分行達八十四個，其中李成義集團的華僑銀行資產額達二十八億美元。
菲律賓的十三家華資銀行，其分行超過三百家，資產總額爲四百九十億比索，以及馬來西亞的李光前、李成偉的南益集團，黃慶昌的大華銀行集團等等，其中陳弼臣、林紹良、李成義、郭芳楓，郭令燦等金融集團的資產數都超過了十億美元。
“如今李顯龍之妻何晶被任命爲淡馬錫控股公司CEO，李光耀則專任自己建立的新加坡政斧投資公司GIC的董事長，GIC目前管理的資產超過了五百億美元，它的投資遍佈全球三十多個國家兩千多間上市及未上市公司。其中北美佔百分之五十、歐洲、東亞及東南亞佔百分之五十。”範無病說道，“GIC於五年前就進入了中國大陸市場，是中國國際金融有限公司的發起股東之一。即使在臺灣，GIC也是其QFII史上最大的投資人之一。還有值得一提的，就是新加坡建有全世界最大的石油初加工中心，運往遠東的石油，都要在這裡初加工後再運往目的地。新加坡李氏家族，真可以說是肥的流油。”
“就算是李氏家族再如何光耀，也不過是國有資產的竊取者而已，如何能夠比得上你呢？怕是他們的總資產加起來，也比不上你們範氏一年之內的盈利吧？”沈盈笑着說道。
以前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此時聽範無病這麼一說，才明白五百億美元大概是一個什麼概念，相當於整個新加坡李氏家族奮鬥了三十年，利用各種權利和手段所聚集起來的財富的總體數字。
可是大部分人都想不到，範無病僅僅在去年的股市及相關艹作中，所獲得的利潤就超過了千億美元，這真是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結果。
“也不能那麼說，至少李氏家族在新加坡還是搞得不錯的，新加坡人的生活環境，在李光耀的安排下，還是很優越的，至少工作機會非常充足。”範無病笑道。
新加坡現有公民和綠卡約三百萬人，另外還有約一百萬外來打工者，和西方國家一樣，只要有點學歷有份兒工作，買房養車養小孩是沒有問題的。
最爲明顯的對比就是香港，香港這半個世紀以來的富裕，大半是靠當中國內地的窗口掙的代理費和貿易費，而香港的大半富豪，以李嘉誠等人爲例，基本上都是依靠香港的房地產發財的，其結果除了造就幾個富豪之外，絕大多數香港人並沒有什麼好處，反而生活變得壓力重重，只能蝸居在鴿籠大的房子裡當房奴。
很諷刺的是，現在香港人的就業，有近一半是靠大陸來的中資公司提供。
客觀的說，香港已經沒有什麼競爭力了，只不過大多數香港人還看不到這一點，還在很無知的爲很虛無縹緲的自主權利而憤憤不平。
本來，香港可以借港幣作爲人民幣窗口的特殊作用向金融中心發展，但對着一半還有身份認同危機的香港人，內地政斧已經很無奈地丟掉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從新加坡和香港這兩地競爭力的發展上來看，李光耀個人的成就，要遠遠超出香港以李嘉誠爲首的所有香港精英們。
“但是，新加坡的致命弱點，也在於李光耀。正如諸葛亮一手締造了蜀國，卻後繼乏人一樣，新加坡的危機，就在於，李光耀之後怎麼辦？”範無病對沈盈說道。
“李光耀如此，將來你也會面對這個問題的。範無病之後，範氏投資集團該怎麼辦？”沈盈提出了這個可能是會讓範無病鬱悶一陣子的問題。
“是啊，前車之鑑，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呢。”範無病並沒有不高興，而是有些撓頭道。
新加坡李氏家族的淡馬錫控股，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具有豁免權，可以不公開財務，因此納稅人無法監督國有資產的運作。這是因爲新加坡曾經是英國的殖民地，讀力後又延續了英國的普通法傳統，對於主權財富基金的運作採取了普通法系中的封閉公司形式。這種類型的公司因爲股東較少、所以對信息披露的法律要求低。根據新加坡公司法，淡馬錫享有豁免權，無需發表經審計的法定合併財務報表。
由於淡馬錫可以不對外公佈企業盈虧，作爲納稅人的新加坡公民也就無從得知淡馬錫如何運用源自民間的鉅額資金、其投資狀況如何，無法從淡馬錫的投資中直接獲取紅利。
這就造成了一種新的情況，公司的領導層或者大股東們和普通納稅人所活得的好處不成比例。作爲納稅人，爲什麼我要資助這些項目，我得到了什麼？而對政斧來說，在政治和艹作層面上，這種不透明的運作也涉及到一個基本的邏輯悖論問題，不解決這個問題，淡馬錫的合法姓合理姓始終是會受到質疑的。
另外一點就是新加坡民間一直在質疑淡馬錫高管中的裙帶關係，擔任淡馬錫投資公司執行董事長兼總裁的何晶，是李光耀長子李顯龍的妻子，而李顯龍的弟弟李顯揚則任新加坡最大國有企業新加坡電信的總裁。
由於李氏家族掌握了淡馬錫的多個重要職位，有關裙帶關係的批評也經常有所聞，但是對此做出公開指控者往往會遭到控告，李光耀本人就曾多次控告外國媒體，新加坡法院從未作出過任何一起不利於李光耀的判決。
正是由於淡馬錫控股具有極其強烈的新加坡官方背景色彩，因此在國外投資時時常遭遇民族主義抵抗，比如說一些針對東南亞國家的電信公司的場外交易，就激起了該國本地的大規模民族主義反彈，引發了一些政治危機。
雖然李光耀也認識到了這一點，也考慮道要在淡馬錫控股內部進行人員更換、並考慮啓用外籍總裁以削弱主權基金色彩，但是新瓶裝舊酒式的再包裝，顯然無法讓其他國家對淡馬錫在金融、能源、通信等領域的大手筆跨國收購放鬆警惕。
“淡馬錫控股的成功，在於新加坡精英們成功構建了完善的公司體系，保障了效率和利潤。然而在非凡投資成就背後，國家資本主義的種種惡習若隱若現，比如說國有資產信息不公開，公司高管由國家領導人親屬擔任，利用司法壓制質疑聲音等等。賺錢多少，是市場問題，民衆能否通過公開渠道關注和監督國有資產，則是公民權的問題。賺取的利潤再多，也不能成爲封閉監督渠道、壓制他人質疑的擋箭牌。”範無病說道，“在這個問題上，國內的大型國企和一些金融管理機構中也存在類似的情況，所以說，認真研究淡馬錫控股的問題，對於集團公司或者政斧管理機構而言，都是很有好處的。”
“嗯，可是他們是怎麼扯進這件事情裡來的？”沈盈點了點頭，問範無病道，“難道說你在哪裡跟他們有衝突嗎？”
“我也很好奇這件事情——”範無病也有點兒疑惑地撓了撓頭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