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鶴樓不願暴露，徐其琛退而求其次。
培訓院初創，靠譜的老師沒幾個，主要是思想境界不夠。
大多數傳統家族門派出身的修煉者，對功法多是避而不談的心態，有教會徒弟而死師傅的藏私念頭。
培訓院其實像是一個學院，去除掉傳統的觀念，擅長什麼種類的功法，就能夠修習什麼樣的功法。
從理念來說，培訓院和反抗軍是一樣的，都是想要將修煉普及到衆人，而不是成爲某些階層獨有的權力。
金鶴樓思索片刻，答應派一些老師過來。
培訓院的誕生，勢必會在觀念上挑戰傳統秩序，金鶴樓很期待會帶來什麼樣子的改變。
“他就是個小狐狸，只有他佔便宜的份，絕不會吃虧。”黃慎冷哼了一聲。
金鶴樓笑了笑：“能夠有便宜讓人佔，說明還有價值。”
“不像是某些人，行將枯木，要人沒人要勢力沒勢力，孤家寡人。”
“有本事明說，含沙射影算什麼本事！”黃慎氣得想要拍桌子。
金鶴樓完全不懼：“說的就是你，怎麼着？”
“至少我還有女兒，比你那些烏合之衆珍貴多了！”黃慎嘚瑟地說道。
這兩位又鬥氣嘴來，像極了老小孩，相愛相殺。
功夫再高，喝多了也會醉。
黃慎大開大合，發着酒瘋，可是把小卉嚇得不輕。
“看……看到沒？”黃慎腳步虛浮，把小卉拉了過來，“我女兒！”
“這是我女兒！哈哈~羨慕吧，嫉妒吧！”
金鶴樓醉眼朦朧，勉強睜開一道縫，努力地辨識。
“確實……確實是可愛，張……長大了也是位美女啊！”金鶴樓由衷地讚歎道。
黃慎趕忙擋在小卉前面，深怕金鶴樓極度地把他女兒搶走。
小卉見生人對自己沒有惡意，和父親關係不錯，逐漸平靜了下來，乖巧地幫着黃慎拍着後背，想要讓喝多的父親舒服一些。
人比人氣死人，璐璐那個小傢伙纔不會那麼懂事。
陪酒的徐其琛喝得也不少，跌跌撞撞摸到了牀鋪，一頭栽在上頭就睡着了。
春天的風包含水汽，沾染了花草的香氣，還有淡淡泥土的芬芳。
在許多氣味當中，還有一種獨特的味道，讓人覺得安心，像是陽光、雨露，又像是煮開的牛奶，有點奶香，有些甜蜜。
“醒了就趕緊起來！”
惡狠狠的聲音傳來，徐其琛睜開了眼睛。
他發現自己在客房，旁邊坐着伍俠。
醉醺醺走錯房間了？
徐其琛有些不好意思：“喝多了，喝多了，在你牀上躺了一夜。”
伍俠冷眼看着他：“嗅什麼鼻子？”
“春天的氣息，很好聞。”徐其琛自然知道獨特的香味來自誰，可要是說出來，絕對會被伍俠活生生打死，索性就裝傻。
“哼！還不起來，難不成要給你找兩個丫鬟伺候？”
“馬上馬上！”徐其琛爬了起來，“其實可以喊人把我送回房間的，還打擾你睡覺。”
“你以爲我沒想要把你擡走嗎？”伍俠瞪了徐其琛一眼，“一碰到你就死死地拽着牀邊，我總不能連牀帶着你一起丟出去吧？”
徐其琛在伍俠殺人的眼神中逃了出去，深怕這妞一言不合就動手。
伍俠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起身把被子翻過來。
徐其琛在被子上留下了濃重的酒臭味，伍俠不由皺了下眉頭，動手把被罩拆下來，回頭找找有沒有新的換上。
宿醉之後身體不是很舒服，徐其琛洗漱之後喝了點白粥，調理一下腸胃。
“昨晚沒發生些什麼？”小四賤兮兮地湊了過來。
徐其琛盯着他：“你覺得會發生些什麼呢？”
“我給你講個故事啊。”
“一書生與一小姐相約出遊，途中遇大雨，便至一空屋避雨，留宿至夜。這屋內只有一牀。那小姐憐惜公子，便含羞邀了公子共宿一牀，卻在中間隔個枕頭，寫了張字條，上曰‘越界者，禽獸也’。那書生卻是個君子，竟真的隱忍了一夜，未及於亂。次曰清晨，那小姐醒來，竟是絕塵而去，又留一字條。上書七個大字，‘汝連禽獸都不如’。”
“呵呵~你是想問我禽獸了一把，還是禽獸不如？”
小四滿面的八卦：“正解！”
“你自己問小伍去呀。”徐其琛眼神飄了一下，淡淡地說道。
小四有些心急：“曉菲他們還想要進去把你抱回房間，還是我攔住的呢，哥們給你爭取了那麼好的機會，你不會是沒有好好珍惜吧？”
徐其琛冷笑了一聲，努了努嘴。
小四轉頭一看，滿面寒意的伍俠正站在他身後，猛地一哆嗦，有些站不穩。
伍俠還奇怪，怎麼徐其琛進錯了房間，喝得神志不清，怎麼沒有人照顧呢，感情是小四在裡頭使壞。
“不知道你功力有沒有長進呢？”伍俠問道。
小四努力得擠出微笑，可怎麼看都像是快哭的樣子：“疏……疏於練習，沒有……沒有多少進步。”
“到院子裡測試一下。”
“別！”小四內心的陰影賊大，“有進步，進步不小！”
“那就更得看看到底進步了多少！”伍俠不容拒絕地說道。
小四哭喪着臉：“大清早的，還沒吃飯呢。”
他就是想給自己爭取點時間，等會好找機會溜走。
伍俠看穿他的想法，不再廢話，拽着他就往外跑。
“會長，救命啊！”
“會死人的呀！”小四哭嚎道。
徐其琛喝着白粥：“放心，小伍有分寸，死不了的。”
“徐其琛，你還是不是人，機會不是給你創造的嗎？不能翻臉不認人啊！”
小四還想接着說話，伍俠直接拎起了他的衣領，勒得他開不了口。
沒多久，黃慎精神煥發地做到餐桌上。
“一大早怎麼那麼吵，我還想多睡一會呢。”
徐其琛聽到門外的慘叫聲：“小伍和小四晨練呢。”
黃慎聽了一耳朵，撇了撇嘴：“和弱者練習能有什麼進步啊，要練就要和強者，這般纔能有進步啊。”
徐其琛見黃慎躍躍欲試，趕緊給他盛了碗白粥：“前輩就別管了，先吃早飯。”
劍神的身體素質自然不是徐其琛能夠比的，喝了幾瓶高純度二鍋頭跟沒事一樣。徐其琛喝得還是柔和的荷香源，一斤的分量，腦殼還有點迷糊呢。
黃慎早飯吃到一半，外頭的動靜也停了，伍俠拖着慘兮兮的小四走了進來。
小四哭喪着臉，身體看着沒受什麼傷，可內心絕對已經受到了極大的創傷。
伍俠淡定地吃早飯，小四則在角落裡獨自神傷。
“趕緊吃飯吧，吃飽了好乾活！”
“什麼事？”
“聯繫了老師，培訓院要立馬進入正軌。”徐其琛催促道。
小四心裡清楚徐其琛這是報復，可明明就是在幫他創造機會，這狗子怎麼好賴不分呢！
伍俠的陰影還沒能散去，小四憋着氣點了點頭，趕緊逃離了危機四伏的別墅。
培訓院規模不大，一百來號學生，實力最強的也就是中階，畢竟很多門派和家族是不會把他們覺得的天才送過來，大部分還是糊弄了事。
可在徐其琛看來，這些學生就是最好的種子。
當規模化教學的效果出來了，就是一棵梧桐樹，自然不怕引不來金鳳凰。
小四接到徐其琛口中的老師時，發現他們很是低調，沉默寡言，對於來路絲毫沒有透露。
他兼有管理局和互助會的雙重身份，就通過內部系統查詢了一番，發現這幾人根本就不在系統當中。
徐其琛從哪把這些人找來的？
小四滿腦子的疑問，可他也清楚，自己跑去詢問，徐其琛絕對不會透露。
徐其琛的口袋裡藏了太多的底牌，連關係很近的小四都看不透，更別說是遠在市區，高高在上的名門世家了。
名門世家如今沒空搭理互助會，就算是可能動搖統治根基的培訓院，他們都無暇顧及。
原因很簡單，管理局總局加派了人手，沉浸許久的調查組開始幹活了。
伍有德下臺回家修養的時候，調查組一點聲音都沒有，似乎並不在意滬城的亂局。
可當伍有德重掌大權，逐漸清楚了管理局內部的釘子，操着軟刀子開始割名門世家的肉，他們倒是有了動靜。
按照從屬來說，滬城管理局有一定的自主權，可在大政策下要接受總局的指導和領導，也就是說只要總局願意，隨時都能夠接管管理局。
名門世家覺得是總局看不慣伍有德的大權獨攬，要準備削弱權力，等着看好戲。
隨着不斷有名門世家的人員被傳喚問話，是個傻子都察覺到情況不太對勁。
調查組完全不管伍有德一派的人，其它名門世家是損失慘重。
傳喚之後，就是軟禁，外人根本不知道調查組到底是要拿出個什麼樣的章程。
名門世家不願坐以待斃，依仗着地頭蛇的優勢，開始爲難調查組的工作。
……
“找我問話？”徐其琛問道。
來人是調查組派來送達通知的，態度不軟不硬。
“根據管理條例，你有義務配合我們的調查。”
大義在前，徐其琛確實是沒有理由拒絕。
只是……
進了調查組的，還沒有能夠出來，徐其琛擔心是個大坑，栽進去可能就完蛋了。
調查組做事風格比較穩健，還沒有家主、掌門級別的傳喚過去，也是名門世家暫時能夠容忍的。
一到互助會，就把徐其琛弄過去，實在是有些怪異。
“不能換個人嗎？”
來人指了指傳喚書上的名字，意思是必須徐其琛才行。
“我能陪他去嗎？”伍俠開口道。
來人顯然是知道伍俠的身份，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
“暫時不要抵抗，否則矛頭一旦對準互助會，以調查組的級別，吃不了兜着走！”伍俠在管理局待了多年，很清楚調查組的權威性。
徐其琛糾結了一下，稍微安排了一下後續工作，和伍俠一同敢去調查組的落腳地。
調查組徵用了整個度假酒店，門口站崗的都是高階修煉者，裡面還零零散散有暗哨，徐其琛只能發現一部分。
調查組的實力不容小覷，哪怕滬城出了大亂子，他們都能介入進來。
“如今調查組的組長是總局的副局長連牧，神通境界，以公正不講情面聞名。”
“估計他會親自問話，千萬不要和他頂牛，能說的就說，不能說的就保持沉默。”伍俠怕徐其琛拎不清，在一旁叮囑道，“牽扯那麼多人，不可能一直軟禁起來，壓力太大，自然就會放人出去。”
徐其琛緊鎖眉頭，點了點頭。
進了酒店之後，伍俠就被一個女工作人員請到了休息室，徐其琛則被帶進了會議室。
沒多久，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一個五六十歲的男人走了進來，坐在徐其琛的對面。
筆挺的制服，嚴肅的神情，坐姿端正，徐其琛感覺不到一絲修煉者的氣息，想來在他之上，應該就是調查組組長連牧了。
“連牧，負責此次的調查。按照規章制度，你有義務配合此次的問話，如若是有所隱瞞，要承當相應的責任！”連牧冰冷地說道。
太正經，徐其琛有些不適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連牧相當於是總局派來的欽差，只要是還想在修煉界混，就不能違抗。何況他還是神通境界的高手，高階巔峰的徐其琛在他眼中和螻蟻沒有什麼差別。
“您說，有問必答。”
“第一個問題，互助會成立的目的是什麼？”
“保命。”徐其琛老實回答。
“怎麼說？”連牧問道。
“寧做太平犬不做亂離人，滬城什麼局勢想必您也清楚，如果弱者不聯合起來，只能淪爲大家族、大門派的魚肉，任由宰割。”
“我們只是想要自保，才走到了一塊。”徐其琛半真半假地說道。
初衷是保命，手段說不上光明正大，起初有利益驅動、裹挾。而在解決了分裂分子之後，互助會就由徐其琛說了算，也就不存在互保的概念。
“第二個問題，互助會和伍有德有沒有利益輸送”
“沒有。”
“互助會成立的時候，伍局長還沒有恢復職位。”
“第三個問題，你知道反抗軍嗎？”
徐其琛的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