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想到齊秋雪會說這話,驚訝地看着她,齊書揚仰着頭:“二姐,你真的不怕嗎?府城沒有熟悉的小夥伴了。”
齊秋雪輕咬着下脣,用力地搖了搖頭,她平時是很少說話,但不代表她什麼都不懂。當年對她來說的確有點陰影,但是有家人在,她心裡就有底氣,而且爲了兄弟的前途,這點算什麼呢?
霜兒都不怕,作爲她的雙生姐姐,也要向她學習。
齊書凡搖搖頭,“爹,你說的是一方面,卻不是主要的,我想的是,太爺爺他們會以身體不好爲由,讓我們搬來府城好孝順老人,您想要跟他們一道住嗎?”
齊斯農皺起了眉頭,想到這回看到齊太爺和齊太婆的精神頭明顯很好,倒是自己的父親齊二爺有點萎靡,而齊書凡的確說出了關鍵點。
“就算要搬來府城,也要過年後,且我們已經分家,自是另外找住的地方。”當初就是因爲住在一起纔有那麼多問題的,沒得分開後又湊到一起去,相信誰都不會自在的。
不過府城的花費可是不低,相比兩年前,應該又高了吧?剛在慶陽買了宅子,手頭都沒剩多少錢,讓女兒出銀子這種事,一兩次就夠了,哪能次次這樣?
柳氏在一旁微笑着,沒有說話,看着丈夫與孩子們商討,對她來說,有他們在的地方,她都無所謂。
齊書凡見齊斯農有自己的打算,嘴角不由彎了彎,“爹,咱們答應了大石叔他們家的,等他家兩個姑娘出嫁,再到府城考慮做生意的事,屆時也是有熟人了。”
想到胡大石,齊斯農覺得一顆心更定了定,人家比他有見識,一道的話,互相幫襯着,這未來的日子一定不會太差的。
有幾個老人來,車子的速度肯定不快,不過由於他們掛着孝,在外人看來這就是很不吉利的事,也沒有人前來找麻煩什麼的,倒是讓他們鬆了很大一口氣。
雖說這條路很安全,沒有劫匪什麼的,但不代表不會碰上奸商什麼的,尤其是齊太爺他們喜歡張揚,更惹人眼,如今能避免這些是最好不過的了。
到了府城,齊秋霜覺得整個人才暢快點,巴不得早點找個地方好好洗漱,這四天一直待在馬車上,她覺得自己都要生鏽發臭了。
早就有齊家本家得了消息等着,車隊進入府城,走的卻是比較偏僻的街道,又從另一個城門出去,一直往東而去,又是走了半天,纔到達那個村子,主要是齊家旁支的聚居處。
棚子什麼早就搭好,休息的屋子什麼的也有,不過人多,自然沒有齊秋霜他們一家的份,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埋怨的,待在車上不見人更好。
本家這邊準備的要更加的熱鬧一些,各種嗩吶鼓隊什麼的,表炮聲不斷,能看到屋前擺放着的那種彩紙和竹枝做成的屋子假人假傢什之類的。
齊秋霜他們是姑娘家,只能躲在馬車內,聽着外頭的聲音,很嘈雜,其中夾雜着聽不懂的道士快速的語句,奇怪的吹號聲等等。
這場法事辦了兩天,最後要下葬錢,齊秋霜他們終於被叫來,跪在一撥婦人後面,聽着指示跟着叩頭。
完後,那道士不知說了句什麼,然後排在前頭的齊太爺突然哭喊了一句什麼,然後其他男丁也跟着喊。
緊接着就是送葬了,齊秋霜她們照例是排在最末,到了目的的外圍,婦人小姑娘都不能進去,只能在外面等。
三姐妹選了個角落,偷偷地坐在一塊石頭上休息,對於這樣的事情,她們實在是不耐煩了,不都說入土爲安嗎,這樣折騰,也不見得死去的人會有多榮耀。
這一等就過了一個時辰,那墓地裡纔有人出來,喊了個大夫進去,說是齊太爺暈了,等在外圍的人一陣騷亂,整個氣氛頓時也有些緊張起來。
齊秋霜拉着兩個姐姐,往後退到了更角落的地方。齊太爺的年紀大了,這樣的強度他能撐下來也是不容易,不管是真暈還是假暈,對她們來說都不是個好信息。
一路上又是吹着嗩吶回來,烏拉拉有些淒涼,不過齊太爺據說還好,沒大問題,可是讓人鬆了一大口氣。
下葬完,到了祠堂,又是將牌位上供,又是點香燒紙錢的,完後,點了一串鞭炮,就宣告着一切正式完成。
中午這頓飯,也是宴席,不過一些菜式要跟喜宴不一樣就是了。
好幾天下來,他們一家人總算能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頓飯了,一道菜接一道菜地送上來,雞鴨魚肉都有,可見是下了本錢的。不過這樣的排場,以齊太爺怕是沒能力供上,是本家那邊給的吧。
不過那個齊太爺給的那個酒方,本家只怕賺翻了,給這一點小恩小惠的,齊太爺還要感恩戴德,真是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來着。
吃過飯,齊斯農齊書凡就被喊了去,說是齊太爺有事找他們。與齊秋霜預料的差不多,果然是拿自己的身體說事。
“斯農啊,這會遷墳,忙了這一陣,我才發覺我老了,身體不中用,也不知還能頂個幾年,雖說你們分家了,但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在我眼前過日子,時時都能見到人。”
齊太爺頗有些感慨地說道,“就怕啊,我這身體不爭氣,眼一睜腳一蹬就沒氣了,你們不在身邊,我也遺憾啊!”
齊大爺在一旁忙安撫着齊太爺,說什麼老當益壯之類的話,而後朝着齊斯農就是一副斥責的語氣,“斯農,不是我說你,你也太不懂事了,讓你爺爺這般憂心。想你們每年就在慶陽,連見個面都沒,就過年過節送點節禮,這哪裡是孝順呀?”
“再看看你爹孃,年紀也不小了,你也該好好想想,不是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最後一句話,卻是意有所指了。一路上,齊斯農和齊書凡就這事討論過,的確,齊太爺和齊太婆的身體做不得準,真拿這事說事,他們是沒法拒絕的。“爺爺,大伯,這事我和孩子們也商討過了的,也打算好了,等過完年,把攤子收拾下,就到府城來,現都年底了,有些生意早早都定好,可不好推了,把聲譽給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