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兒思緒被肖光帶走,注意力明顯下降,在不假思索之下便要實話實說。
聽到凌羽的咳聲之後,梅兒的話頓了一下,接着一笑說道,“那個是誰我也不太清楚,恐怕得勞煩肖捕頭去追查了!”
“應該的,應該的,”肖光嘴上說着,對凌羽微微一笑,凌羽卻是低頭不語。
又聊了幾句之後,肖光吩咐上菜。
當梅兒看到肖光準備的所謂薄酒的時候,不禁回頭看了一眼凌羽,眼中滿滿的哀怨。
這一桌接風宴,真的是清淡到了極致,大大小小二十來個碗碟,竟完全不見葷腥,看上去,比起在福雲山莊的兩餐,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話說回來,素是素到了極點,但是菜式做的非常精緻,而且聞起來的味道,也相當不錯。
即便是色、香兩全,梅兒也沒有動筷的意思,反倒是肖光,一邊吃,一邊讓梅兒嚐嚐這個、嚐嚐那個的,看肖光吃的那麼開心,梅兒都覺得奇怪。
最後,在凌羽的示意之下,梅兒勉強拿起了筷子。
當梅兒吃下第一口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更也不是之前的厭惡,而是滿臉的詫異,接着,她又不停地一個個菜式嚐了起來。
現在,梅兒終於明白,肖光爲什麼會吃的那麼開心了,因爲她現在,也一樣開心:
這一桌的素菜,不僅看起來好看,聞起來很香,這吃起來,更是美味至極!
如此一來,倒是讓凌羽有些不解了。
肖光見到梅兒的吃相,嘿嘿笑道,“凌捕頭,這裡的全素宴還算可以吧?”
梅兒頭也不擡地說道,“很好,很好,真想不到青菜豆腐也能做出這樣的味道!”
“這一餐乃是出自下官一位朋友之手!”肖光說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梅兒也吃的差不多了,有些不捨地放下筷子,好奇地問道,“朋友?”
“不錯,下官這位朋友原本是一位僧人,極擅長做素齋,後來爲情所困,還俗出世,不過做素齋的本事卻未曾丟下,而且猶勝當年!”肖光頗爲讚賞地說道。
“竟是一位多情之人,此人現在可在店中?”梅兒面容微動,問道。
“下官這位朋友不願見客,還請凌捕頭不要見怪,”肖光說道。
梅兒點頭說着,“沒什麼,只是可惜不能當面道謝!”
“其實也不是沒有機會,就看凌捕頭肯不肯賞臉了,”肖光略有猶豫地說道。
“哦,說來聽聽,”梅兒說道。
“明天,是下官這位朋友的大婚之日!”肖光一笑說道,“如果凌捕頭願意,可一同前去觀禮!”
“大婚!”梅兒有些動心地重複了一句,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凌羽,見凌羽微微地搖頭,她只好惋惜地說道,“算了,我們還有事要辦!”
“那就真是太可惜!”肖光亦是惋惜地說道。
“對了,大婚在哪裡舉辦!”梅兒猶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在城南十里的外的落霞莊,”肖光說道。
“在城外?”梅兒意外地問道。
“是的,下官這位朋友迎娶的是縣令大人的千斤,”肖光頗有些得意地說道。
“縣令?”
“延武城的縣令可不同於另處,乃是正六品!”肖光笑着解釋道,“城外的落霞莊是他送給女兒的嫁妝!”
“原來是這樣,”梅兒點點頭,眼中有一絲的羨慕。
“如果凌捕頭能去,相信伍知縣一定會非常高興的,”肖光不經意間又勸了一句。
“明天再說,明天再說,”梅兒有些爲難地推脫道。
接下來,二人又閒聊了幾句,之後不久,肖光便起身告退:
“下官還要去落霞莊看看,畢竟明天到場的人不會少,安全問題,要由我等小吏來來負責,就不在這裡打擾凌捕頭休息了,”肖光客氣地說道,“哦,對了,樓上就有客房,下官已經吩咐下去了,凌捕頭直接上樓就好!”
梅兒口中稱謝。
在目送肖光離開之後,梅兒伸手拉住凌羽的衣襟,可憐兮兮地說道,“二哥,我們明天去看看吧,好不好!”
“明天再說吧!”凌羽眉頭微皺,輕聲說道。
梅兒嘴巴撅得老高,哼了一聲,把臉扭向一邊,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凌羽無奈,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搖頭說道,“至少要等蓮兒回來,先看看她的事情辦的順不順利,再說我們又不是來這裡遊玩的,還有其它的事情要去做。”
“噢,知道了,”梅兒答應一聲,顯然她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就是心裡實在太想去了。
看着梅兒不悅的表情,凌羽輕嘆一聲,說着,“明天的婚禮有什麼可看的!”凌羽搖搖頭,接着說道,“新娘假裝自己還是處子之身,新郎假裝自己找到了一生摯愛,妯娌之間假裝和和睦睦,親朋好友假裝其樂融融,下屬附官假裝滿心歡喜,忙着討好恭維,你說,這是婚禮嗎,分明就是撒謊者的盛會!”
梅兒張大了嘴巴看着凌羽,好像在看着一個陌生人。
梅兒閉起嘴巴,努嘴說道,“二哥,你怎麼能這麼說,人家爲了新娘都還俗了,還不是一生摯愛嗎?”
“呵呵,”凌羽冷笑一聲,說道,“他娶的如果是平頭百姓,我或許會信他三分,可他娶的是六品命官的女兒,我連半分都不信!”
“二哥,你把人想得太壞了,”梅兒說道。
“壞嗎?”凌羽眉梢輕挑,略一思量,說道,“我告訴你什麼叫往壞處想:一個會做飯的和尚,在一位富家小姐去上香、還願之時,將其勾引,數次幽會之後,小姐懷有身孕,無奈之下,小姐將實情告知父親,父親得知後痛打小姐,並找到和尚,令其‘自願’還俗入贅,成就一段佳話!”
凌羽說話的語速極快,梅兒還沒反應過來,凌羽已經說完了。
過了一會兒,梅兒反應過來,緩緩說道,“二哥,你怎麼能這麼想呢?”
“我爲什麼不能這樣想呢?”凌羽反問道。
梅兒歪着着想了想,說道,“雖然你說的過程難以接受,但是結果還是很好的啊!”
“結果很好,哈!”凌羽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問道,“一個是閨中小姐,一個是方外和尚,二人的偷情之舉,實爲一個無禮、一個無德,而無禮加無德,卻換來了你口中的‘很好’,你不覺得這是個笑話嗎?”
“偷情?你怎麼知道他們是偷情,人家就不能是兩情相悅嗎?”梅兒出言質問道。
“我問問你,保媒拉縴的媒婆會給富家小姐介紹和尚嗎?如果不會,那二人就一定是私下相識、相交、相會,最終私定終身!”凌羽果決地說道,“即便二人是兩情相悅,但究其根源,也是無禮無德之舉,他們的事,絕不是什麼佳話,更不應該被羨慕、被效仿!”
“哎呀,二哥,或許你想錯了呢,或許人家在出家之前就認識,就相愛呢?”梅兒辯解道。
“這只是你的猜測!”凌羽笑道。
“可是二哥,你說的不也是猜測嗎?”梅兒一笑說道。
此言一出,凌羽頓覺無言以對,只得皺眉說道,“好吧,如果明天有時間,我們就去看看這場被傳爲佳話的婚禮!”
“好啊,好啊!”梅兒欣喜地笑道,“二哥可要說話算數呀!”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過!”凌羽無奈笑道。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名略顯疲憊的女子,含笑走了進來,問道,“這是什麼事兒讓梅兒妹妹這麼開心啊?”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畢蓮兒。
“呀,蓮兒姐姐回來了!”梅兒起身迎了上去。
凌羽都不知道她們兩個是什麼時候起變得這麼熟絡的。
凌羽叫過爲畢蓮兒引路的夥計,吩咐他把桌子收拾一下,之後再上一桌飯菜,當然,同樣的素餐已經沒有了。
那邊梅兒把婚禮的事告訴了畢蓮兒,畢蓮兒對此不置可否。
“你的事辦的不順利嗎?”凌羽發現畢蓮兒面上並無喜色,夥計出去之後,輕聲問道。
畢蓮兒點了點頭,說道,“約見的地點在幾條街外的一家客棧,客棧掌櫃說那位姓歷的少年總是早出晚歸!我看天時尚早,就先過來了,以免公子擔心!”
“也好,”凌羽點頭說道,“先吃飯,然後去休息一下,等到了晚上,我跟你一起過去!”
“全憑公子安排!”畢蓮兒應道。
“二哥,那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去落霞莊了!”梅兒念念不忘地說道。
“真是服了你了,”凌羽搖頭說道,“去可以,禮金你自己出!”
“禮金,”梅兒怔了一下,說道,“對啊,還有禮金的事!”梅兒又看了凌羽一眼,說道,“二哥真小氣!”
“其實不是公子小氣,”畢蓮兒一笑說道,“公子只是在告訴你,你想做一件事,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哎呀,你們兩個怎麼還一個鼻孔出氣了呢,不就是一場婚禮嗎,真是的!”梅兒撒嬌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