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南非,開普敦,市區。
一架直升機低空掠過屋頂,引擎轟鳴聲不絕於耳,一羣光腳丫子踢球的小孩紛紛駐足仰望。
直升機飛向桌灣附近,停在一座六層建築的屋頂平臺。
陳燃與孟小貝從直升機的階梯走下,一位皮膚黝黑的本地嚮導,頂着一頭被螺旋槳吹得紛亂的捲髮,等在在平臺迎接他們。
嚮導與陳燃解釋了一下,轉而用南非語向平臺的保安說了幾句,直升機飛走,旋轉的巨風將樓頂衆人衣服紛紛刮到飛起。
黑人嚮導:“走吧。”
陳燃與孟小貝隨青年下了樓,上了停在大樓門口的一輛小汽車,一羣小孩圍過來,追在車尾。
孟小貝輕輕碰了下陳燃:“有帶什麼可分享的東西麼?”
嚮導坐在駕駛位,按下車窗,探出頭去說了幾句,驅散圍攏過來的小孩,陳燃拍拍他的背,示意他停下。
車子慢下了速度,孟小貝從揹包裡拿出一盒華國點心,從車窗遞了出去。
小孩子們一擁而上,一盒包裝精美的廣式酥餅立即被拆開,孩子們開始分食,孟小貝笑着朝他們揮手,汽車這才加速離去。
小汽車馳進一片老舊的住宅區,停車,巷子裡紛亂嘈雜,兩側參差不齊的樓房中不少人倚在窗前,好奇地朝下張望。
嚮導一邊對照地址,一邊帶着他們往前走,經過幾個隨地鋪開的攤販,本地人或在巷中抽菸,或是兜售着某些奇怪的物品,這裡是南非中下層聚集之地。
陳燃和孟小貝跟在嚮導身後,踩在隨處可見垃圾的地上。孟小貝側頭看了眼陳燃,陳燃拉着她的手,一言不發,眼裡的神色寫着與她同樣的不解。
有人走過來,跟嚮導做手勢,被嚮導不耐煩地趕走。
黑人嚮導:“是本地的無業遊民,看見你們兩個提着包,以爲是來做交易的,想問問能不能用東西交換一點特殊的藥物。”
看着他們頹廢的外形,所謂特殊藥物,不用說都明白所指何物。
孟小貝不由得皺了下眉。
“就是這裡了。”嚮導對照地址,指着某棟樓的窗戶,示意兩人上樓。
昏暗的樓梯間裡,光線昏暗,樓道逼窄,扶梯兩側零星堆放有雜物。
陳燃與孟小貝,快步登上臺階。三樓,走廊裡幾家人開着門,大大咧咧的黑人姑娘豪放地靠坐在門口玩手機,聽到腳步聲,停下手指尖的動作,瞪着烏黑亮閃的眼珠詫異地望向孟小貝與陳燃。
兩人衣着光鮮,在陳舊的樓道里,顯得尤爲格格不入。
“會不會搞錯了,”孟小貝說,“錦山叔叔怎麼會住在這種地方?”
嚮導立即對照地址:“根據你們提供的線索,就是這裡了,錯不了。”
一片寂靜之後,陳燃左右看看,樓道里的人逐漸多了起來,鄰里們都充滿疑惑地看着他們,並小聲交談,顯然是在議論這兩個華國人來此有何貴幹。
更有人的目光落在了陳燃的表和孟小貝的手提包上。
陳燃再不多想,擡手去按門鈴。
忽然門內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
兩人頓時變了面色,大感不妙,陳燃不禁開口喊道:“叔叔……”
屋內卻沒有任何迴應。
孟小貝拍門,喊道:“錦山叔叔,開門。”
門裡傳來痛苦難耐的掙扎聲,伴隨着一個渾厚的聲音。
“阿燃?小貝?”
“是我們,”陳燃喊道,“叔叔,發生什麼事了?快把門打開。”
屋內又有什麼東西被碰翻了,響起一片稀里嘩啦碗碟破碎的聲音。
大門瞬間打開,陳燃與孟小貝同時退了一步,透過外門的鐵柵欄,陳錦山出現在門口。
時隔僅僅兩年,陳錦山居然胖了一大圈,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陳錦山快速推開外面的鐵門,喊道“進來吧,順手把門關上。”緊接着又迅速轉身衝進了屋內。
兩人快步進來,只見陳錦山的住處一片狼藉,一個穿着居家服的女人正倒在地上翻滾,嘴裡哼哼哧哧說着什麼,表情痛苦,陳錦山蹲下身將她制住,扭頭喊道:“快過來幫忙。”
孟小貝差點以爲陳錦山正在進行一場入室搶劫。
置物架被碰翻,橫倒在地上,碗碟瓶罐碎了一地。
陳燃二話不說,上前協助陳錦山制住了那女人,陳錦山手忙腳亂地抓住那女人揮舞的手腳,嘴裡喊道:“幫按着她。”隨即站起身,去取了幾條領帶,嚮導倒是動作利落,熟練地鎖住那女人手腕,陳錦山飛快地將她的手綁了,再捆住她的腳。
那女人歇斯底里,幾下猛力掙扎,差點將陳燃踹倒,被綁住手腳後,終於安靜了許多,陳錦山把她橫抱起來,抱進臥室裡去。
陳燃進去幫忙,孟小貝站在一旁看着,只見陳錦山將那女人綁在了牀上,女人掙扎失敗,把頭埋在枕頭裡,身體不斷抽搐。
陳錦山籲出一口氣,抱着她安慰了一會兒,轉頭望向身後的倆人。
“你們兩個,不通知一聲就來了。”
嚮導見事情已經平定,跟陳燃要了酬勞告辭離開。
陳燃將置物架擺好,孟小貝把未破損的物件擺放回去,陳錦山清理了地面。
直到這時,陳燃與孟小貝才得以看清身處的環境,一個大約五十幾平方的老舊公寓。
屋內擺設簡陋卻不簡單,客廳不大,置物架與書架,是屋內最顯眼的裝飾,書架旁有一臺電腦,書桌的腿纏着厚厚的膠帶,碎花窗簾半舊不新,窗前放着一張皮沙發,上面滿是磨蹭掉漆與抓痕,餐廳與廚房一體,瓶瓶罐罐擺放的琳琅滿目,水槽裡還放着沒有及時清洗的碟子,看樣子,每日吃食沒少自己動手。
待到那女人安靜下來,陳錦山回到客廳裡,安排倆人坐下,三個人圍坐在一起,
“小貝,你什麼時候醒的,身體感覺可還好?”
孟小貝:“已經兩個多月了,身體一切都很好,錦山叔叔。”
陳錦山:“你們大概還沒吃午飯吧?”
陳燃:“吃過了。”
“那留下來一起吃完飯,”陳錦山起身,衝了兩杯咖啡給他們。
陳燃接過咖啡終於問出心裡的疑惑:“叔叔,你怎麼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