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洛凝現在其實並不介意與瀾修走到最後一步,也不是想把最美好的東西留在大婚之夜,只是覺得在時間和地點上,總有些美中不足的缺憾感,心中本能的有些抗拒。
上次在那間客棧裡也是如此,否則恐怕當時兩人已經發生了最親密的關係。
不過,有時小小的缺憾也是一種美,過分的矜持只會令這種美慢慢失色,更何況自己根本抗拒不了心愛的男人如此大膽的攻擊。
象徵性的掙扎後,她便陷入與瀾修的脣齒交戰中。
恰恰鶯聲,津津甜唾,千般旖旎,萬種妖嬈……
箇中香醇誰識得,此生殷勤皆付君。
瀾修像一個乾渴許久的人,恣意吸允了許久才擡起頭來,凝視着身下那張看過無數次,但卻永不會厭倦的容顏。
他只覺心神一蕩,還未飲便已醉了。
在遇到這個女人之前,對他來說,最珍貴的是祖先留下的榮耀、建立功業的雄心和戰場上與將士們笑談生死的兄弟之情。
然而現在,爵位、江山、沙場對他來說遠遠不及“顧洛凝”三個字,情到濃時,足以將世間一切都融掉。
如果生命可以換回這個女人,他會毫不猶豫地拿出來。
顧洛凝此時早已化作春水一片,任瀾修在波光浩淼中劈波斬浪,暢遊其間,更遊進自己心裡。
瀾修也不再猶豫,正準備深入到那妙不可言的仙境神界之中時,卻猛然間聽到花叢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同時就聽杜川渾厚的嗓音叫着:“王爺!王爺可在麼?”
“唉……”瀾修搖頭長嘆一聲,坐起身來。
顧洛凝也“噗嗤”笑了出來,羞紅着臉伸手扯緊凌亂的衣衫掩住胸口,心中帶着幾分慶幸,但又似乎遺憾之情更甚。
“別得意,待本王回來再收拾你這蠢女人!”瀾修捏着她的臉頰道。
顧洛凝伸手打開,嗔道:“嘁,你一走,本姑娘便躲到那小皇上宮裡藏起來!看你敢不敢在那裡胡來。”
瀾修半真半假的說:“本王有何不敢?大不了再把你抓出來就是了,方纔不就是這樣麼?信不信本王讓杜川退下等候,待你我歡好之後再隨他去?”
他說着便作勢又去扯顧洛凝擋在胸前的衣衫。
“啊!你這人怎麼這樣……”顧洛凝像受驚的小鹿般躲到一邊。
瀾修呵呵一笑,站起身來,顧洛凝也趕忙整理衣衫起身,但卻與他隔着丈許不敢靠近。
很快便看到杜川出現在園路深處,然後快步奔到瀾修身前,躬身道:“啓稟王爺,有人秘密求見。”
瀾修點了點頭,臉上並未有任何變化,問道:“人在哪裡?”
“臣已把他秘密帶到顯德殿書房,沒有任何人看到。”杜川低聲答道。
“嗯,做得好。”瀾修又點了點頭,又對顧洛凝輕笑道:“晚間在閒寧宮等着本王哦。”言罷,便轉身而去。
杜川這才發現顧洛凝面色潮紅,雲鬢散亂,衣衫也帶着被撕扯過的痕跡,再回想王爺方纔的表情,頓時明白了七八分。
“顧姑娘……這個……這個……臣……”
“看什麼看!我跟他切磋一下摔跤行不行啊?”
顯德殿,書房。
一個身形纖瘦,頭髮花白的老者坐在御案下手的椅子上,手中捧着一套緋紅色團領官袍,眼睛卻望着那堆積如山的奏摺發愣。
很多年前,這樣的情景他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
自己的,別人的,朝堂同僚的,各地州府的……
可如今,這一切已讓他感到陌生,而當初心頭的那團火也早已奄奄一息。
時光匆匆,物是人非。
大難不死,可以讓人劫後餘生,但卻無法讓心活過來。
“噌,噌,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他趕忙站起身來,躬身對着門口,不多時,瀾修便走了進來。
“草民柳銘誠拜見攝政王殿下!”那老者跪地行禮道。
瀾修上前一把攙住他,溫言道:“柳
先生無須多禮,快請起。”
他攙起柳銘誠後,上下打量了對方兩眼,便皺眉道:“咦,本王已和內閣商議後以陛下名義下詔,恢復了柳先生吏部尚書之職,重入內閣輔政,先生爲何不換官服,方纔卻還自稱草民?”
柳銘誠聞言又跪了下去,手捧那套緋紅色的官袍說道:“殿下容稟,草民當年獲罪,被判流刑,苦居西南近十載,如今人老體衰,早已不復當年,懇請攝政王殿下收回成命,容我做一個市井草民,苟活殘生。”
瀾修一聽這話,便覺事情有些不對,趕忙將他扶到椅中坐好,自己則在他旁邊坐下,然後道:“柳先生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妨對本王明言。”
柳銘誠搖了搖頭,抱拳拱手道:“多謝王爺垂詢,草民並無什麼難言之隱,只是如今年老體衰,料想活不得幾年了,只想和女兒享幾日天倫之樂,聊慰殘生,實在無意再爲朝廷效力。”
瀾修輕嘆了一聲,然後道:“柳先生,你可知本王此生最崇敬的人是誰麼?”
“……王爺最崇敬的人,自然是父皇母后。”
“不,你錯了,本王此生最敬重,最推崇的,便是柳先生你。”
柳銘誠神色一黯,苦笑道:“王爺謬讚,草民愧不敢當。”
瀾修道:“柳先生有經天緯地之才,自然當得起,本王幼時有緣跟隨習學,實是莫大的福緣,當時便立志要像先生那般無所不通,無所不曉,只可惜限於資質,所得者不過皮毛而已,思之汗顏無地。”
柳銘誠道:“王爺,草民不過一介文弱書生,多讀了幾部書,通些筆墨、書畫,琴曲之類罷了,實在不值一哂,哪當得起如此過譽?王爺切莫再在取消草民了。”
瀾修聽了忽然站起身來,走出幾步,幽幽的說道:“十二年前,我大周八萬大軍被沙戎騎兵圍困,柳先生一介書生臨危不亂,獻突圍之策,還親率三千死士殿後,保住了大軍。十年前,劉先生出使崇國,舌戰羣儒,最終阻止一場大戰,如此功勞也算是過譽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