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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之道畢竟還小。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的弟弟的，請您放心，身爲兄長我平日裡會經常糾正他的。”
“哪怕將來……他真的沒有起色，我也會保他下半生衣食無憂。”
林士珩的話聽上去平和溫暖，讓林東耀的臉色舒緩了不少，“以後你這當哥哥的就多照看他了。”
林士珩點頭稱是，只是瞳孔深處閃過的卻是戲謔。
父親的套路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看似對兄弟兩人一視同仁，甚至明顯表現出的偏愛自己，口口聲聲說要把將來的黑水街基業交給他林士珩。
但實際呢，林之道哪怕做的再離譜，林東耀這個當父親的也捨不得打一下。
他那個二世祖弟弟自從被領回林家的第一天，林東耀就安排人帶林之道熟悉公司業務架構，暗中培養。
好好當個廢物不好麼。
黑水街林家，將來只能是我林士珩的林家！
“今天到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黑水林家雖然不大，但終究也是尚南商盟的一員，多少有幾分薄面，有機會你可以多與人結交一番。”在即將走入傳奇酒吧時，林東耀輕聲叮囑。
這一次，林士珩的臉上倒是浮起發自內心的喜色。
看樣子父親終於想開了，讓他代表黑水林家交流，這可是歷史的一大步啊。
“謹記您的教誨。”林士珩的語氣謙遜得體，扭頭說道。
然而話音剛剛落下，他的眉頭卻突然一皺，隨即嘴角譏諷一閃而過。
“父親，您稍等。”
“嗯，怎麼？”
“我似乎看到弟弟了。”林士珩的聲音帶着僞裝出來的訝然，而後慌忙擋住，“父親您別激動，我去跟他說。”
雖然擋住，卻恰好露出半個空隙，能讓人看清前方的景象。
林東耀猛地回頭，傳奇酒吧門口右前方的街邊，立着一名手提公文包，身穿筆挺西服，卻難掩臉上稚氣的少年，似乎在等待着誰。
不是林之道還是誰！
“混賬——”林東耀的怒火噌的燃起，一把推開林士珩，大步流星走到側首望向人羣的少年身前。
啪！
一巴掌狠狠抽去。
正在眺望人羣林之道根本沒料到這突然襲來的一掌，眼前一片金星，猝不及防下摔倒在地。
因爲這一巴掌手勁十足，以至於林之道的嘴角滲出一絲鮮血，他猙獰擡頭：“誰——”
林東耀雙目通紅的盯着倒地不起的小兒子。
“混賬東西。學校不去，公司也不去。你就這麼喜歡混是不是！”
“這是你來的地方嗎！”
“我林東耀怎麼就生了你這個不學無術的東西！”
林之道剛準備罵出的話停住，他直勾勾的看着林東耀，咬着牙爬起來，擦掉嘴角血跡，又拍了拍公文包上的灰。
這一刻，他對自己着裝在乎的程度，甚至還超過了自己臉上的傷。
“打夠了嗎？”
“沒打夠就繼續。打夠了麻煩讓開點，我還在等人。”
林之道的話很平靜，沒有半點語氣波動，但是配上他嘴角的鮮血，卻顯得異常滲人。
“你——”
林東耀的右手再度揚起，但看着那張倔強的臉孔，他無論如何也沒扇下去，最終化爲一聲厲喝：“還不給我滾！”
“我說了，我在等人。”林之道又恢復了先前的姿態，身形挺拔，目光專注的看着前方。
“林之道，如果你還認我這個父親，就給我老老實實回家，我可以當做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林東耀眼眶發紅的注視着這個小兒子。
“林東耀，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兒子，就別管我好麼？謝謝。”林之道低垂眼皮，有禮貌的鞠了一躬。
“好、好。”林東耀的聲音帶着顫抖，他指着林之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看了足足十多秒後，才猛地轉身離開。
“士珩，我們走。”
這一刻，林東耀高大的身軀似乎有些佝僂，往日那個做事昂揚頂天立地的男人似乎蒼老了幾歲，垂在身側的手臂帶着輕微的顫抖。
四周人羣熙熙攘攘，幾道看樂子的視線在頓感無趣後也收了回去。
林之道看着林東耀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抿了抿嘴，垂目看着腳下石磚，右手死死攥着公文包，一言不發。
嘴角依舊火辣辣的疼。
但更疼的他覺得是心臟。
他想哭，但不能哭。
被打哭了那是打不過，受不了疼。
但現在被打完了才哭，就是矯情。
不能哭！
林之道用空着的左手背擦了一下嘴角鮮血，擡頭準備繼續看向人羣。
卻冷不防有一隻手掌落在他的肩側，輕輕拍了拍。
溫和的聲音響起，帶着安撫人心的平靜。
“在父母的眼中，孩子常是自我的一部分，子女則是他理想自我再來一次的機會。”
林之道的心臟重重一縮，他只覺得這句話像利劍一般擊中了他的內心，擊碎了內心剛剛布起的陰雲。
而那熟悉的聲線，則讓他從茫然中驚醒，猛地回頭。
“陸、陸哥。”
林之道有些手足無措。
眼前，陸澤目光平和，與他對視，微笑着開口：“林之道先生，屬於我們的交易之旅即將開始，你調整好狀態了麼？”
林之道眼神堅毅，努力讓自己站的更筆直一點，但是嘴角卻忍不住的咧起，聲音洪亮：“保證完成任務。”
他只知道陸澤昨天給他發的信息，他只知道今天將作爲陸澤的貿易代理人，所以這些天他一直在如飢似渴的學習一切和地下黑市交易有關的知識。
但他並不知道，今天要爲陸澤買什麼，或者爲陸澤賣什麼。
因爲他覺得那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來了，然後讓對方記住。
林東耀曾經跟他私下裡說過一句話，所有的成功都是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
這話他記得很深。
“那好，林代理，今天我們的貨物就交給你了。”齊元從後方出現，拍了拍林之道的肩膀，微笑着走開。
“我很欣賞你，快有我當年兩倍的風範了。”韓震如社會大哥勉勵了一句，拍肩走開。
“陸顧問選中的人，值得相信。”呂耕經過時對着林之道點點頭，目光友善。
“有點道道，是個爺們，強哥喜歡真男人。”鎖強的話總是那麼充滿哲理，帶着0分作文般的驚豔，讓人毛骨悚然。
“你們、他們……”林之道結結巴巴的指着這四位大哥的背影，又指着陸澤。
“走吧，今天，你來代表木槿……”陸澤笑着收回手掌，負手向前走去，下一句未說完的話輕飄飄傳來，“代表我陸澤。”
林之道一滯，腦海剎那閃過一道閃電，隨即化作狂喜。
木槿。
他突然記起剛剛離開的四人衣領、袖口處都繡着木槿花的標記。
那個無比熟悉的標記分明是最近刷爆尚南新聞，成爲青少年偶像的木槿小隊！
而他們稱呼陸澤似乎是……
陸顧問？
他林之道今天恐怕是接了一筆了不得的單子啊。
至於陸澤說的後半句話，他倒沒什麼感覺。
他本來不就是陸澤老大的代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