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周圍看熱鬧的不嫌事大,鼓起掌來:“小姑娘口才蠻好的。”
“這不是口才好不好的問題。大嬸子,咱們做事要將心比心,我知道你是想擺攤掙錢來貼補家用,是爲了家裡想要多節約點錢。可這些叔叔伯伯收管理費也不容易啊,七浦路這邊多少攤點,一家家的去收多麻煩,要是每個人都像大嬸兒你一樣拒絕交錢,那他們一天都收不完半條街啊。”
楊寧馨看到自己把那攤主給鎮住了,趕緊換了一種緩和的語氣,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自己不能和她對着罵,到時候管理人員走了,她要來找自己的麻煩那也是挺難辦的。
那攤主聽着楊寧馨這麼說,態度也漸漸的緩和下來,她直起脖子,聲音放得小了些:“憑啥週末要貴兩塊呢?”
“那就得要這些叔叔伯伯來解釋了,我也想着能多省一塊是一塊吶。”
楊寧馨趕緊表明立場,我和你是一條戰線的戰友,咱們別窩裡鬥啊。
“週末多收管理費是因爲週末人多,管理難度要比平常大,而且請人打掃衛生要比平常多好幾趟,人工消耗多了,收的錢也就多了。”
市場管理員這邊也平靜了心情,一個工作人員開始耐心的給小攤販們進行講解:“這個收管理員不是你們想的那麼簡單,什麼給我們吞了,我們是政府工作人員,收到的錢都是上交公家的,我們的工資由國家統一發放,跟你們交的錢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自己看看,七浦路這邊的牆壁什麼的,被你們的釘子弄得亂七八糟,而且到處都弄髒了,每年還得修繕粉刷好幾回,還有路面維修,這也是一筆很大的開支。”
聽着他這麼說,圍觀的羣衆開始議論:“倒也是在理。”
“確實,這路面牆壁什麼的經常要維修,總得要錢的。”
“既然在這裡擺攤,就該要服從管理嘛,衛生費這些些,自然是要交的啦,也不能賴賬,這麼多攤位,人家收管理費也不容易的。”
那個攤販主動掏出了五塊錢:“你們別說了,我交錢。”
工作人員朝她微笑:“好的,謝謝你支持我們的工作。”
楊寧馨帶頭鼓掌:“大嬸可真是直爽人!好樣的!”
攤販得了表揚,臉色紅紅,跟塗了胭脂一樣,看得出來她很得意。
市場管理員衝她笑了笑,朝旁邊攤位走了過去,繼續開始他們的工作。
收到楊寧馨攤位上,那位工作人員打量了她們倆一眼:“你們是姐妹倆吧?”
錢文文一把抱住楊寧馨的肩膀:“是啊是啊,我是姐姐!”
“你們怎麼在這裡擺地攤了啊?”工作人員憐憫的看了看她們:“家裡缺錢讓你們出來做點小買賣嗎?”
楊寧馨點了點頭:“是哩,沒辦法啊,生活所迫,誰不想到家裡過舒服日子呢。”
那位工作人員挺好心,雖然收了她們五塊錢攤位管理費,可卻自掏腰包買了一件衣裳:“你這裡衣裳挺好看的,我給我女兒買一件。”
楊寧馨幫忙挑了件她覺得最潮最好看的,但是一點也沒給他打折,該賣多少依舊賣上了價格。
那人拿到衣裳看了又看,很滿意,他樂呵呵的對楊寧馨說:“小姑娘,要是你們有本錢就好了,七浦路這邊衣裳生意好,你們要是租個店鋪,就不用到街邊擺攤了,颳風下雨天都能開門營業,掙的錢更多了。”
“嗯,大叔您說得對,雖然一百永安那邊衣裳價錢賣得貴,賣一件掙一件,可七浦這邊是走量,賣得多,錢也掙得多。”楊寧馨點了點頭,虛心請教:“不知道七浦這邊的鋪子租金貴不貴?要是不貴我和姐姐真的可以考慮租一個呢。”
那個工作人員笑了笑:“具體多少我也不知道,上回聽人提起過,一個二十平的鋪面,每個月要三百的租金。”
“這麼多!”錢文文睜大了眼睛:“一年就要三千多!”
三千多,對於一個正在就讀的大學生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
拿她爹的工資來說,一個月才六十多,租金竟然是她爹工資的五倍有多,這實在也太多錢了吧。
“其實,也不算貴了。”楊寧馨默默的算了下,在上海,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商業區,三百塊又算得了什麼呢?放到前世,差不多等於一個月交三萬的租金,對於十八線的小縣城確實有些多,可是對大上海這個國際化都市來說,這又算得了什麼?
“小姑娘有志向啊,好好幹,說不定真能掙出租金來。”
工作人員鼓勵了她們一句,繼續朝旁邊的攤位走了過去。
“一個月三百還不算貴?”錢文文拉了一把楊寧馨:“你可真是說得輕巧!”
“不貴啊,真的不貴。”楊寧馨給她算賬:“你想想啊,咱們這樣小打小鬧的,昨天一天掙了一百二十多,如果有個二十多平方的鋪面,進貨多,衣裳款式多,賣得也更快,一天走掉一百件衣裳,少說也能掙個兩百吧?你看看,租金一天半就能掙出來,能算貴嗎?”
錢文文聽得激動:“是不算貴,咱們要不要考慮一下?”
“咱們現在還沒這條件,租門面都是至少半年起租,而且咱們租了門面以後,進貨就要更多才能撐得住。像這一次,咱們六百塊本錢進了三百來件衣裳,昨天賣了六七十件,賣五六天就清貨了,要是租門面,怎麼着也得備下半個月的貨,那咱們的本錢可不止這麼多,至少要投入兩千塊進貨。”
錢文文的腦子很好使:“那咱們每人要準備兩千塊的成本?”
“可能。”楊寧馨點了點頭:“還不知道店鋪要不要押金和轉讓費。”
前世店鋪租賃都有所謂的轉讓費,楊寧馨不知道這轉讓費究竟是怎麼來的,就知道如果你想轉租一間店鋪,你要交一筆不菲的轉讓金,少則上萬,多則十多萬。
錢文文一張臉垮了下來,要這麼多錢,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掙得到呢。
“不要緊,咱們可以慢慢攢,四千塊也不算是大數目,咱們一個週末掙兩百,一個月就有八百了,半年也就差不多了。”楊寧馨鼓勵她:“文文,咱們不能泄氣!”
“唉,要是下雨,那怎麼擺攤啊?”錢文文也意識到了鋪面的重要性:“咱們只能祈求千萬別下雨,特別是冬天,這地攤就更不好擺了。”
“你彆着急,讓我來想想。”
楊寧馨衝她笑了笑:“我會想出好法子來的。”
如果她問家裡要啓動資金,那肯定沒問題,楊樹生和廖小梅都很信任她,而且家裡肯定有兩千塊的存款。可是楊寧馨卻不想朝家裡伸手,能自己解決的,就不應該去問家裡要,人應該要獨立。
七浦路雖然銷量好,走量快,但並不意味着一定要在這裡才能做成生意,她可以開闢第二戰場——比如說,復旦大學的宿舍樓。
她和錢文文可以拿着衣裳一間間的去推銷,也可以到復旦大學找個好地方擺攤兒,雖然肯定不會有七浦路這邊的生意好,可總是會有那麼點兒收益的,積少成多粒米成籮,慢慢的把資金攢夠了,就可以張羅着去七浦路租鋪面賣衣裳了。
七浦在後邊會改建成一個很大的服裝批發市場,要是自己在改建之前能買下一間鋪面,到時候拆遷得給補償,她寧願不要現金,也會選要鋪面。
利用中午人少的時候,楊寧馨去七浦路兩邊的商鋪看了看,商鋪門面都不大,一般是二十多個平方的樣子,有稍微大一些的是把兩三個門面合併到一起,擴大經營。她也看到有一家上邊貼着門面轉讓的紙條,只不過不像前世那樣,下邊寫着手機號碼,門面轉讓下邊寫的是地址,還有一個座機電話,電話號碼後邊有一個括號,裡邊寫着轉胡先生。
這個年頭,想要租個鋪面都爲難呢,楊寧馨逛了一圈過來,總結了一下七浦路的服裝商鋪的大趨勢,以批發年輕人的服飾爲主,中老年人和小孩的服裝店很少見,如果想要從這些服裝店脫穎而出,那就得要選對消費人羣,選對品牌。
上海是一個包容的城市,七浦路上賣的衣裳以便宜貨居多,但並不意味着只能賣低檔貨,她可以適當引進中檔貨,在一干陪襯裡看上去精緻上檔次,只要價格公道,還是能吸引很多慕名前來選購服裝的消費者。
捋起袖子大膽幹,楊寧馨全身充滿了鬥志。
上海灘,這個成就了無數名人的地方,她只要求分得小小一杯羹,那已經夠她數錢數到手抽筋。